第一百零九章 過街老鼠
“今天就這樣算了,不過以後千萬不要讓我再看見你接近小潔,不然我一定會親手的折斷你的雙腳和雙手,千萬不要怪我從沒有警告過你。”
和往日裏溫文爾雅的形象大相徑庭,何睿明伸出手在嚴端的眼前不停的晃了又晃。
他.……隻要想到如今那個與往日裏完全不同的楚皎潔,他就沒有辦法說服自己對眼前的這個男人心平氣和,哪怕隻是假裝都不行。
打也打了,警告也警告了,何睿明一刻也不想多待,轉身就準備離開。
剛剛走出去了兩三步,身後那人這才悠悠的開口叫住他。
“她……最近還好嗎?”
顫抖著說出了這樣一句話,嚴端勾唇笑了笑,嘲笑自己的無能與悲哀。
明明口口聲聲的說著自己一定會將楚皎潔從何睿明的身邊搶過來,如今,竟然是隻能通過他得知她的消息了。
話音剛落,原本堅定了腳步的何睿明有一瞬間的遲疑,他頓了一下自己原本堅定的步伐。
為了眼前的這麽一個男人,楚皎潔曾經度過了多麽長一段自欺欺人的歲月。
如同她自己所說的那樣,每天早上醒來的時候感受著窗外的陽光,稀稀落落的散落在自己的臉龐之上那種被和煦的陽光照耀的感覺,就如同是自己至愛的人溫柔地撫摸一樣。
嚴端從來都沒有注意到過她的那一段歲月裏,她每天都在這樣自欺欺人。
他親眼看見,楚皎潔將嚴端的照片放進自己的錢包之中,每日每夜都貼身對待。
他親眼看見,楚皎潔為了給嚴端一個全新的印象,特意乘坐公交車圍繞著城市走了大半圈,盡管如此,他也從未正眼瞧過她一眼,那怕就是橫眉冷對,都是奢望。
他親眼看見,楚皎潔將嚴端的所有喜好都放棄了那個她一直珍藏著的跳舞的相冊裏。
所以,無論如何,嚴端都是他沒有辦法去招惹的存在。
哪怕是到如今,他已經處於絕對的劣勢,卻仍然如同這般遺世而獨立的白蓮。
不是貶義,而是發自內心的佩服。
“她,很好!隻要你不要再出現在她的麵前!”
冷冷的丟下了這句話之後,何睿明不再有一絲一毫的糾結,徑直離去。
隻是無論楚皎潔的所作所為將嚴端形容的在如何天花亂墜,何睿明都完全沒有辦法說服自己將它再一次的安排在楚皎潔的身邊。
這一次輕微的車禍便將楚皎潔害成了如今的模樣,沒人可以想得到以後。
就在何睿明打開那扇辦公室的門那一瞬間,門外的有幾個人因為沒有任何防備的緣故,突如其來的失去了能夠依靠的東西,身體猛地一下便往前傾著,何睿明見此情景,反應快的連忙往後倒退了好幾步,那幾個人直直的就與地麵來了一下親密接觸。
聽見那撲通一聲,好幾個人便同時開始怨聲載道。
嚴端緩緩的抬起自己的腦袋,將視線鎖定在門口那幾個遲遲都沒有從地板上站起來的人。
“出去!”
聲音很高,其中攜帶著往日裏都不曾有過的威嚴。
那幾個人都是下意識地頓了頓,將腦袋瑟縮著,整個人看上去像是完全沒有脖子一般。
在地上麵麵相覷著,連忙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灰塵,站了起來,迅速的向後倒退著,為何睿明留夠了能夠通行的空間。
滿意的勾了勾自己的嘴角,何睿明又恢複到了往日裏那個溫文爾雅的翩翩公子模樣。
衝著周圍那幾個為自己讓路的人笑了笑,笑容裏滿是疏離的禮貌。
忍不住的打了一個寒顫,他們幾個人也值得強行扯開自己的嘴角,尷尬的回應著。
辦公室裏麵幾十個人都目送著何睿明的背影完全消失在他們的視野範圍內,大部分人都情不自禁地鬆了一大口氣,唯獨副總監始終一臉憂心忡忡的模樣。
這兩個男人之間的關係想必並不簡單,但這都不是他能夠管得了的。
如今……
低下頭去,望了望自己手裏麵那大約十份左右的合同,他將求救的目光投向了四周。
周圍的那些人在接收到他發送過來的信號之後,有的選擇無動於衷,有的選擇忽略不計,更有甚者,竟然衝著他點了點頭,將手捏成拳頭,放在自己的眼前,往下帶了帶,衝著他做了一個加油的手勢。
他這才深深的知道,今天的這件事情已經沒有任何辦法可以去避免。
在身後,好幾個人的目光注視之中,他緩緩地走了進來,手裏麵抱著那一大疊的資料。
“總監,我.……”
剛剛開口,話都還沒有來得及說完,嚴端直直的便抓起茶幾上麵的一樣小東西,朝著他扔了過來,嘴裏麵還念念有詞的說道。
“今天無論是誰都不要來煩我,給我滾的越遠越好!”
像是用盡了全身力氣說完了這一段話,嚴端脖頸出的青筋越加明顯。在原本就算不上黝黑的皮膚上無比猖狂地跳躍著,那皮膚一陣紅一陣白的,看的別人的心裏麵止不住的打哆嗦。
聞言,男人連忙抱著資料退了出去,輕輕地為他關上了門。
男人關門的聲音很輕,可嚴端還是聽見了。
他緩緩的睜開了自己那自從何睿明離開之後便一直緊閉著的雙眼,將轉椅轉動了過來,兩隻手交疊在胸前,其中一隻手緊緊的捏了捏自己那高高皺起的眉頭,另外一隻手則是充當著底座,支撐著另外一隻手的存在。
自從楚皎潔出事以後,有些人莫名其妙地便湧進了他的生活當中。
“阿姨?阿姨怎麽會知道她在這裏?”
“……”那是他在楚皎潔出了事以後第一次見到她的母親,不得不說,僅僅隻是數個月沒有見到,女人卻宛若已經蒼老了十幾歲,原本保養的極其好的皮膚如今顯得有些暗沉,兩個大大的黑眼圈掛在臉上,整個人也不如以往那樣,甚至有幾分不修邊幅的意思。
鬢角處早已沒有了那頭烏黑的頭發,取而代之的是數不清的白發。
她就那樣出現在了自己的麵前,自己有和她打招呼的時候,她也完全置之不理。
甚至,就連一個多餘的眼神都懶得分給他。
許薈芸的目光從頭到尾都緊緊的鎖定在床上那人的身上,上下來回的擺動著,最終停留在她你這樣蒼白的臉蛋之上。
即使是在睡夢之中,楚皎潔似乎也睡得並不怎麽安穩。
她始終都高高的皺起自己的眉頭,任憑誰去撫摸也不能夠撫平,快速的轉動著自己的眼珠,頗帶幾分不安的意思,輕輕地皺著自己的鼻子,輕輕的抿了抿嘴,額頭之上還是有源源不斷的冷汗。往外浸透出來。
將楚皎潔的模樣盡收眼底,女人有些心疼地伸出手去,輕輕地握住了她的手。
也許是感覺到了安全,楚皎潔逐漸放下了心裏麵的戒備,轉而緊緊的拉著那唯一能帶給她安全感的雙手,那模樣猶如是漂浮在大海裏的孤舟終於遇見了能夠給自己引導正確方向的曙光。
“嚴端。”女人忽然有些語重心長地開口,打斷了他的所有思緒。
“阿姨。”
“阿姨知道你是一個特別好的孩子,因為我以前的一些執著,我曾經努力的想要撮合你和皎潔之間,盡管如此,我仍然不得不承認,當時的我心中算計著的,隻有利益。”
頓了頓,女人苦笑著搖了搖頭,開口繼續說道。
“我拚了命的計算著你身上的可利用價值,拚了命的想要強我自己的親生女兒塞給你,現如今便是上帝對我的懲罰,皎潔她這一生最喜愛的一件事情便是跳舞,如今更是直接傷了她的雙腿,不能夠再用雙腳跳舞的她,就像是一個天使被人硬生生的折斷了翅膀,從今往後,她也許就隻剩下一副軀殼了,再也沒有一個愛跳舞的靈魂住在裏麵。”
許薈芸苦口婆心地說了好長一段,嚴端始終都沒有言語。
自然是注意到了嚴端的反應,許薈芸也不再說話,隻是靜靜地坐在裏麵,兩個人就這樣有些尷尬。
突然,有個人急匆匆地將門推開,將一張紙送到了許薈芸的麵前。
“這裏是自動轉院申請書,麻煩你簽一下字,我們才可以允許你離開。”
“轉院?!”聽到這兩個字眼,嚴端這才意識到事情不簡單,驚呼出聲。
“皎潔她在這個醫院裏住的不是好好的嗎?為什麽突然要轉院?”
“我隻是單純的希望我的女兒可以得到更好的照顧,另外,我也希望你永遠都不要再出現在她的身邊,就當做是我一個做母親的求求你。”
……
望著那雙泫然欲泣的眼睛,嚴端沒辦法說服自己說出那些拒絕的話語,妥協的點了點頭。
他.……似乎已經在無意識間成為了過街老鼠了呢。
而從那之後,他真的就再也沒有見到過楚皎潔,對於她的一切,自己一無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