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0章 狗咬狗的戲碼
許多知道河南府水患災情的朝臣，看著劉駿悲慘至此，仍忠心勸諫，都感動得紅了眼眶。
這時，大理寺少卿莊篤行垂袖走到了劉駿的身旁，看了劉駿一眼，躬身對皇帝說道：
“皇上，劉侍郎一向處事縝密，若無真憑實據，絕不可能上奏折，更不可能在如此盛宴場合冒死進言。微臣懇請皇上看過這些奏折，再處置劉侍郎莽撞之罪。”
皇帝前幾天才召見過莊篤行，因對大理寺辦案的效率十分滿意，看見是他來求情，表情才緩和了幾分。
吳念恩忙命小太監抬過來椅子，讓皇帝坐下休息。
“把奏折呈上來。”
皇帝在百官麵前，已經不能不處理此事，便壓著怒氣，命吳念恩把奏折拿上來。
這些奏折非一人所寫，但寫的都是災情的嚴重程度，字字句句觸目驚心，地方官的昏庸和無為導致的件件慘案，駭人聽聞。
皇帝的臉色越來越慘白，還沒看完，就一怒將奏折丟向太子沈荻。
“監國太子！這些奏折為何會被攔下？你代朕處理國事，難道隻報喜不報憂？”
太子一驚，忙跪地道：“這些奏折，兒臣並沒有見到過，想來是下麵的人不小心遺漏……”
皇帝哪裏肯聽他解釋：“那朕問你，河南黃河水患災情，你是知道還是不知道？”
“兒臣……”太子不知這個問題該如何回答，急忙看看皇後，又用餘光看看身後的沈幽篁。
這時候的皇後，可不是當初執掌六宮的皇後了，她因為害淑妃滑胎而被禁足，如同被打入冷宮。
但太子以“如此盛宴，皇後不在場不合禮製”為由替皇後求情，皇帝才答應，取消禁足。
如今宮裏是淑妃掌權，皇後本就如履薄冰，哪裏還敢替兒子說半句好話，觸怒皇帝。
沈幽篁借著太子妃的遮擋，低聲說道：“不知。”
太子急忙否認知情。
鳳凝煙忍不住低頭一笑：“知情不報是罪，不知情就可以將責任推到下麵人的身上，不過也要暴露他自己的無能，看來皇後和太子這下都要焦頭爛額了。”
沈淩絕輕笑：“沉住氣，更精彩的戲碼，正緊鑼密鼓的上演。”
皇帝見太子竟然不知情，氣得不知道說什麽好，把吳念恩手裏剩下的一摞奏折都扔在了太子的麵前。
“朕命你立刻查出是誰阻攔奏折，殺無赦！河南尹是誰，立刻罷黜官職，流放北境苦寒之地，永世不得回中原！戶部侍郎劉駿，你立刻提名五位適合賑災、剛直不阿的欽差大臣人選，明日拿朕旨意，前往河南府賑災！”
太子急忙撿起奏折，連連答應，可心裏卻痛惜得要命。
因那王延凱是他好不容易安插在河南府的親信，上任半年已經為太子聚斂了不少錢財，扣下了將近百萬兩稅收……
可為了父皇不遷怒於自己，他必須壯士斷腕，不敢求情。
劉駿一聽皇帝的決定，感動得伏地大哭：“微臣遵命！吾皇萬萬歲！”
文監正一看事情不對，河南尹處罰了，攔截奏折的人殺無赦，那接下來豈不是清算月盈石的事？
他不由心虛，一步步往後退著……
這時，禦前侍衛司徒靖一把將文監正推回皇帝的麵前。
緊接著，為劉駿求情的莊篤行也上前稟道：“啟稟皇上，臣奉命調查太醫李鈺之死，已有重大進展。”
鳳凝煙沒想到莊篤行也有話要在這時候說，雖然還不知道他要說什麽，但已隱隱覺得，莊篤行的調查進展，一定會讓此刻的火勢再升級。
她饒有興味地看著莊篤行，心想，今天的驚喜，未免太多了吧。
“莊少卿，你又有何話要說？”
皇帝前怒未消，不悅地問。
莊篤行道：“李鈺受人收買，在老家置辦的田產、莊園，以及收受的賄賂、被收買的贓款，已經全部被查清收繳。共計白銀一萬三千六百兩，有其側室田氏作證。”
文監正一聽，臉色慘白如紙，雙手劇烈地哆嗦著，腿已經軟的站不住。
沈淩絕冷冷看了一眼文監正，問鳳凝煙：“你可知道，那夜會李鈺的人是誰？”
這時候，他突然這麽說，當然不是插不相關的題外話。
鳳凝煙默默掃視了一圈周圍的人，忽然發現文監正汗如雨下，六神無主。
她驚訝極了：“是誰？文監正？”
沈淩絕淡然一笑。
莊篤行接著說道：“另外，案發當晚，李鈺與神秘人夜會於京郊土地廟，大理寺事後在土地廟發現一個通向不遠處密林的暗道，在暗道裏，發現了一枚玉佩，一組腳印。”
鳳凝煙這才恍然大悟，怪不得當時她進土地廟找了一圈都沒找到那個神秘人，原來是從地道跑了。
話還沒說完，文監正已跪倒在地，軟成了一灘爛泥。
“皇上，臣有罪！臣該死！求皇上饒命……”
到了這裏，事實如何，仿佛已經不必在說。
可是皇帝看著跪地求饒的文監正，哪裏肯信，自己竟然被神棍騙了？
莊篤行便直接說出了斷案結果：“那玉佩和腳印都屬於欽天監監正文修祿。李鈺側室田氏的手上，有李鈺的親筆書信為證，李鈺怕自己出事，曾告訴田氏，他是受命於文修祿，誣陷淑妃娘娘假孕。田氏曾經為此擔心，怕李鈺做了這件事之後會被殺人滅口，所以特意留著這封書信。”
這時，淑妃突然昏了過去，宮女和太醫慌忙圍上前去救治。
皇帝看著文監正，怒氣攻心，起身走到月盈石旁，狠狠拍著上麵那些字跡，痛心疾首地問：
“文監正，朕對你如此倚重信任，你還有什麽不知足？你既然有通神的本事，為何要助紂為虐！”
文監正自知離死不遠，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哭喊道：“皇上……臣知錯了，臣萬死難報皇上的恩遇……可是皇上，臣也是受太子要挾啊！太子讓臣出麵收買李鈺，許諾李鈺太醫院院判之位，令其陷害淑妃娘娘……”
精彩！
鳳凝煙簡直想給文監正這出“狗咬狗”的戲碼，打賞幾錠銀子，以表欽佩之情。
“混賬！你給朕住口！”
皇帝更是震驚，望向太子。
怎麽會是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