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簽合同
倆人又聊了一會兒，直到王靜打電話過來，江春水才起身離開。下到樓底，江春水找到自己的電動車彎下身去開鎖，目光卻被停在旁邊的一輛黑色桑塔納給吸引了過去。江春水走上前去確認了一下車牌，桂74110，正是王曉軍的車。
“王曉軍在你們這？”江春水回頭問送自己出來的吳鑫。
“恩，應該在吧。這車好像是他的，這段時間來得蠻勤快的。”見江春水臉上露出疑惑的表情，吳鑫補充道：“他經常和水泥廠那幫業務員一起過來打牌的，每次都是開大箱。估計選這兒就衝著我給他打折呢，這子也忒精明了點。”
“這麽瀟灑？”江春水打趣道。
“何止瀟灑啊，也不知道這幫人哪來這麽多錢，每次打牌的輸贏都上萬呢。就前兩天，王曉軍好像還贏了兩萬多，運氣好得不得了。”吳鑫不無嫉妒的說道。
聽吳鑫說完，江春水心裏有點不是滋味。這剛還在那哭窮呢，等自己一走，轉眼就跑來賭錢了，這王曉軍也太會演戲了吧。這麽看來，下個月那運費也不用指望了。
第二天江春水就訂了回桂龍市的動車票，**能透支的額度加上吳鑫轉過來的錢，啟動資金算是有了，雖然離預期還有不的差額，但為免夜長夢多，江春水決定先回去把代理權拿下來之後再慢慢做打算。
從鵝城到桂龍足有八百公裏的路程，好在兩個城市間有直達的動車，所以江春水在路上花的時間倒也不多。早上出發，中午就到了。
到桂龍市後，江春水先去死黨江遊那裏借了台車。桂龍水泥在桂龍市的郊區，開車過去的話能節省不少時間。但江春水借車的原因卻不是為了節省時間，而是出於撐場麵的考慮。人靠衣裝馬靠鞍，這年頭出門談生意沒個豪車裝逼，壓根連進門的機會都沒有。
江遊是江春水的高中同學兼死黨，兩人高中時都是出了名的刺頭，不打不相識，一場架打下來兩人都大有相見恨晚之感，迅速攪在了一起，好得能共穿一條褲子。大學畢業後，江遊不聲不響的發了發財，這兩年又是買房又是買車的，整一副土豪的做派，把江春水羨慕得不要不要的。
兩人見了麵，就在路邊隨便找了家快餐店簡單吃了頓午飯。聽江春水說要去水泥廠，江遊興致來了也非得跟著一塊去，還說哪有老板出門談生意還自己開車的，他好人做到底，免費給江春水當一回司機。
江春水拗不過他，隻好答應，心裏卻跟明鏡似的，這子剛買的藍天白雲，寶貝得緊，這是生怕我把他的寶馬給磕了碰了呢。
從市區到桂龍水泥廠不算遠，但路況很差，尤其是從高速出口到水泥廠的這段二級路更是爛到不行，年久失修的水泥路麵是全是大大的坑。沿途江春水看見不少從水泥廠拉貨出來的重車，刹車水把滿是灰塵的路麵淋得像是剛下過雨一樣。
在高速上開了個把時，又在二級路上顛簸了幾十公裏，緊趕慢趕總算在下班前趕到了那裏。
一下車，江遊就心急火燎圍著車子轉悠了好幾圈，還蹲下去煞有其事地看了看底盤的情況。江春水暗自好笑，也不理他，自顧自的先進了銷售處的大門。
這個廠的規模比鵝城那邊大了不少，不過作為集團企業，桂龍水泥自有一套相當成熟的運行機製，各地分公司的功能處室設置乃至建築風格都如出一轍。
雖說是第一次來這邊的廠區，但對老東家的那一套東西江春水還是相當熟悉的，所以沒費多大勁他就找到了自己要找的地方。
開票大廳裏，兩個姑娘正百無聊賴的在低頭玩著手機。江春水沒理她們直接進了左手邊的業務室。
一個帶著眼鏡的年輕人坐在電腦前，正專心致誌的玩著遊戲，一點也沒察覺到有人進來了。
江春水站在他跟前前半響也沒見那人有啥反應，無奈之下隻好幹咳了兩聲。
“我正在做報表……額，您好，請問有什麽事麽？”突然聽到有人咳嗽，夥子明顯給嚇壞了，手亂腳亂的把遊戲界麵關上，起初以為是領導過來查崗，剛開口解釋了兩句，抬頭才發現站在自己麵前的是一個陌生人，不由自主的鬆了一口氣。
江春水開門見山的道明了來意，也不等人家招呼，自己拉開一條折疊板凳坐了下來。
“開戶啊，這事我可做不了主，得領導同意才成。”夥子麵有難色的說道。
“那就叫你們領導過來嘛，陳明明陳處長今天應該在吧，我上午給他打過電話的。”江春水不想跟這種嘍囉廢話，直截了當的報了他們領導的名字。
閻王好找鬼難纏，廠裏開戶的政策江春水是知道的，桂龍水泥實行的是直銷模式，也就是說隻要能提供執照材料的客戶都是能直接在廠裏開戶訂合同的。這夥子這麽說隻有兩種可能，一種是他是新來的，根本就什麽都不懂。第二種就是他特意為之，吃卡拿要，不卡著點怎麽拿要？在水泥廠幹了那麽久，裏麵的門道江春水清得很，所以根本就沒打算鳥他。
“哦，原來你認識陳處啊！”夥子眯著眼睛試探性的問了一句，見江春水一副不耐煩的樣子，當下也不敢怠慢，直接拿起座機就撥通了陳明明的電話號碼。
陳明明是從鵝城分公司提拔到這個廠的銷售處做副處長的，算是江春水的老熟人了。為防萬一，江春水來的路上就給陳明明打了電話，簡單提了提自己過來開戶的事情。
夥子打完電話沒多久，陳明明就騎著毛驢趕了過來。
“兄弟，怎麽現在才到啊？我等你老半天不見人來，還以為你放我鴿子呢。”還沒等進門，陳明明隔著老遠就喊了起來。
“路不好走，多花了點時間。讓老哥等久了不好意思啊。”江春水也故作一副欣喜的樣子迎了上去。
陳明明領著江春水進了自己的辦公室，一坐下就開始燒水泡茶。江春水拿出路上買的中華煙給陳明明分了一支，兩人就開始在煙霧繚繞裏侃上了大山。
“兄弟開戶是自己有工程要用水泥呢，還是打算做經銷商？”喝完一壺茶，陳明明也就開始把話題轉向了正題。
“明哥，這有區別麽？”江春水知道陳明明這麽問肯定是有原因的，所以他也就沒有直接回答。
“兄弟，我們這種關係我也就不瞞你直說了，現在我們廠在龍潭搞區域價，這個經銷商呢，已經有人在做了。你也懂，做我們廠的經銷商沒點關係不行，像龍潭這個走的就是蔣總的路子。你開戶要隻是自己工地用呢，沒說的，老哥我肯定幫你辦得妥妥的。但要是做經銷商嘛，哥哥勸你還是別做了，不然蔣總那邊不好交代。”陳明明喝了一口茶，又補充了一句：“兄弟啊，我可是把你當成自己人才敢這麽推心置腹的，你可別跟別人說啊。”
“哎！明哥這麽說就是信不過我了，我是什麽樣的人，明哥還不知道嘛！我知道明哥是把我當兄弟才說實話的，放心，我心裏有數。”頓了頓，江春水接著說道：“這原本呢，我也是考慮自己工地上用的多一點，既然明哥這麽說，我有分寸，門店那一塊不去碰就是了。”
談笑間兩人就把事情給定了下來，陳明明把辦公室的夥子叫進來交代了兩句，沒過多久那人就把合同給送了進來，江春水簽完字自己留下一份，開戶的事情也就妥了。
“明哥，一塊吃個便飯吧。咱哥兩也好久沒一塊喝酒了。”把合同收進包裏，江春水故作隨意的邀請道。
“行啊，你難得來一回，也得讓做哥哥的盡一盡地主之宜不是？”陳明明也不客套，滿口答應了下來。
陳明明臨走時又叫上了辦公室的那個夥子，正準備折身去車棚開車，就見江春水摁亮了一輛停在門口的銀灰色轎車。待看清楚車標，陳明明臉上的表情頓時不自然起來。
一行四人都上了寶馬車，按照陳明明的指引直接開到了江邊一處農家樂。地方是陳明明選的，挨著江邊倒也涼爽。由於江春水待會還要開車回市區，所以大家都沒怎麽喝酒，一頓飯吃得寡然無味，個把時就在互相客套和吹捧中結束了。結賬時，陳明明客套了兩下還是任由江遊付了錢，末了還借上廁所的理由去問老板娘開了水泥廠抬頭的發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