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做賊都心虛
想做好一件事情或者讓生命變得有價值一點,你首先得學會兩件事情:一件是讓自己不為無謂的人和事所困擾,一件是把注意力放在自己能改變的事情上麵。
這套亙古不變的哲學邏輯顯然並不適合江春水現如今麵臨的狀況—昨晚才顛鳳倒鴦過的伴侶明顯不在無謂的人這個序列,況且男女之事豈是說不困擾就能脫身的?而滿地的衛生紙還還原著昨晚的你儂我儂,鐵證如山,木已成舟就更別談改變與否了。
江春水早早地就醒了過來,看著身旁睡得正香地秦婉如,江春水恨不得狠抽自己兩大巴掌。
都說男人是下半身思考的動物,這話真沒毛病。想到向來自詡專一深情地自己竟然出了軌,江春水著實懊惱不已。
一夜未歸,還跟前女友上了床!想到待會就要麵對王靜那張恬淡地臉孔,江春水羞愧得想自殺的心都有。
事已至此,也隻能先想個法子敷衍過去才行。在心底連想了好幾套應付王靜質問的方案,反複演練了幾遍,都還是覺得不妥。江春水正絞盡腦汁想法子想得出神呢,秦婉如呢喃了一聲醒了!
“這麽早就醒了?!”秦婉如半眯著眼睛懶洋洋的問道。昨晚兩人一場激戰下來就累癱了,也沒穿回衣服就這麽坦誠相見的摟著睡了。這會秦婉如人一靠過來,兩人肌膚相親,江春水立時又有了反應。
“哎喲!”秦婉如驚呼了一聲,朝江春水做了個調皮的鬼臉,“又想要了?”
沒等江春水回話,秦婉如那隻溫熱的右手已然套上去靈活的上下翻飛起來。
都說久別勝新歡,昨晚上兩人春風兩度,饒是江春水這種二十來歲的精壯夥也給累的不輕。不過年輕人活力旺,這大早上的本就是荷爾蒙分泌的高峰期,江春水哪裏受得了這種挑逗,剛才還在抓破頭皮找後悔藥的心思早沒了蹤影,一翻身又是一場好鬥。
等一切平息下來,江春水就徹底癱了,仰麵八叉的躺在床上一動也不想動。
秦婉如倒好像啥事也沒有,稍微休息了一會,起身穿好衣服就出門給江春水買早點去了。
哎,這個時候還能想到買早點給我吃,就懂照顧人這一點上來說,王靜當真拍馬也趕不上秦婉如呀!想到這裏,江春水心底僅存的那一點愧疚感也隨之煙消雲散了。
又在床上躺了一會,江春水感覺有點口渴就去客廳找水喝。喝完水順手把杯子擱在餐桌上,他正準備回去接著睡,眼睛的餘光卻突然瞄見餐桌底下的隔板上放著一張質地考究的卡片。鬼使神差的,他轉身回來伸手把那卡片給拿了出來。
“除了百合,我再難以想象會有別的花與你一樣。你不是我生命中的驚鴻一瞥,我也不會是某個人的魂牽夢縈。隻是在某時某刻,你驚豔了我歲月裏不能言說的一段時光,於是我賦予自己暫時安逸的權利。時光如梭,隻願,生活溫柔待你。”
賀卡是手寫的,幾行工整的楷體下麵是一個極具藝術風格的簽名。江春水看了半天也沒看懂那是兩個什麽字,不過從賀卡的內容來看,送花的人應該是和秦婉如很熟悉的人。
“花是我自己買的!”聯想到昨晚秦婉如所說的話,江春水的心底猛地湧上來一股不好的預感。
“滴滴…滴滴!”樓底傳來兩聲尖銳的聲響,秦婉如的那輛電動車具有電子鎖功能,每次撥鑰匙的時候就會發出這樣的警報聲。
算了算時間,應該是秦婉如買早餐回來了。江春水不慌不忙的把卡片放回原位,回到床上繼續裝睡。
“懶豬,還睡著呢?!”秦婉如掏出鑰匙開了門,放下手裏的東西撲到床上把江春水的被子給掀了。
秦婉如買的是老台門的包子和現磨的豆漿,都是江春水喜歡的口味。
曖昧就像希區荷克的懸疑劇,誰都猜不透下一秒的情節;曖昧不清則是杜琪峰的犯罪動作電影,結局往往布滿血腥,主角的下場則慘不忍睹。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吃完秦婉如買回來的愛心早餐,江春水心底的負罪感越發強烈,借口單位還有事就匆匆離開了。
一出門,江春水忍不住苦惱起來。這滿身都還殘留著人家秦婉如的味道呢,又得麵對另一個朝夕相處的女人,要是這樣回去不馬上穿幫才怪。思來想去,還是得先洗個澡把身上的味道弄掉才行。
打了個車直奔吳鑫的租房,沒顧得上和他說話,江春水就一頭鑽進了洗手間裏開始了消除罪證的工作。
洗完澡把前因後果說給還一臉懵逼的吳鑫聽完,吳鑫也樂了,鬧騰著非要江春水給點封口費。不過鬧歸鬧,對於江春水提出的要他作偽證幫著圓謊的事情,吳鑫還是二話沒說就應承了下來。兩人又對了一遍口供,確認沒有什麽遺漏的地方了,江春水這才惴惴不安的回了家。
回到家,江春水想象中那些可怕的情形都沒有發生。王靜還沒起床,一如既往的睡她的懶覺。待江春水在床邊坐了半天,王靜才迷瞪著眼睛醒了過來。
“你回來了。”王靜看了一眼江春水,臉上絲毫沒有憤怒的表情也沒有哀怨的神態,一如以前江春水回來時那副平靜的樣子。
江春水仔細觀察了一番,王靜確實沒有任何反常地方,這副平靜的姿態更不似作偽的樣子。
在吳鑫那裏洗完澡,江春水就已經想好了說辭。這會正想開口呢,王靜卻搶了先,“昨晚喝酒去了吧?”
江春水一愣,心想我這都還沒開始呢,你倒主動幫我圓上謊了。雖然沒搞懂王靜說這話是什麽意思,但他還是下意識的點了點頭。
“對不起啊,老公!”王靜把手從被窩裏伸出來握住江春水,用一種近似撒嬌的口吻繼續說道:“以後我再也不這樣了,你別生氣了好不好?”
“啊?!”江春水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這會是真搞不懂什麽狀況了。
“我知道你惱火我沒跟你商量就叫那麽多人到家裏來吃飯才借口有事跑出去喝酒的,下次我不叫了好不好?周末就我們兩就好了。”王靜仰著頭認真的說道。
江春水頓時明白過來了,王靜這是以為自己因為昨晚上的事情生氣才宿夜不歸的呢。
江春水正擔心自己編排的故事不夠完美被王靜看出破綻來呢,王靜這麽一來反倒省了他的麻煩。
正犯瞌睡就有人送枕頭過來,江春水自然不會放過這難得的機會,於是板起臉孔故作嚴肅的說道:“其實你叫謝青她們過來吃飯我沒意見。真的。你有自己的交際圈不是什麽壞事,閨蜜之間偶爾聚會什麽的也很正常,我不反對。我生氣的是你們沒等我回到就先吃上了,這讓我覺得自己是個局外人,沒有得到足夠的尊重。而且,你們同學聚會就算了,畢竟我也認識,叫來家裏也沒什麽。但是那些亂七八糟的什麽謝青的同事也叫過來,我就覺得不妥。家是一個私密的環境,不是飯店更不是菜市場,要是誰都能進來家還成個什麽樣子。”
見江春水一臉嚴肅的開始說教,王靜懸了一晚上的心這才安定了下來。
在一起幾年,江春水的脾性王靜是再清楚不過了的。往時兩人鬧矛盾,要是江春水一直一言不發就說明他還在氣頭上,不冷戰個十天半個月他都不會罷休。要是像現在這樣故作嚴肅的說教,反倒沒多大問題了。
正如王靜所預料的那樣,等逛完一圈街回來,兩人又好得跟什麽也沒發生過一樣。
在鄉鎮沒日沒夜的加了一個星期的班,突然回到周末清閑愜意的日子,江春水反而覺得不自在起來。
想到昨晚王曉軍跟自己借錢的事情,在床上躺了一下午的江春水突然有了一個大膽的想法。心動不如行動,這句服裝店裏經年累月播放的廣告詞向來是江春水尊崇的法則,反正閑著無聊,不如當作消遣了。想到這裏,江春水不再遲疑,套上衣服拿上電動車的鑰匙出了門。
把車停在龍井區的大門口,江春水步行到王曉軍他家的樓下找了個能看到他家陽台的陰涼處躲了起來。
再三確認自己所處的位置“敵暗我明“之後,江春水掏出手機給王曉軍撥了過去。電話響了兩聲就有人接了,聽王曉軍的聲音,顯然是還在睡覺。
“曉軍,我江春水啊!“
”哦,沒事,今天不周末嘛,我剛好沒事,想著說我們也好久沒對過賬了,就打個電話看你再加沒有,在的話我就現在過去跟你對個賬。“
”水泥廠沒結賬?哎,沒結帳我們也可以對賬的嘛,那個不相幹的。“
“下個禮拜?怎麽著,你現在不在家呢?“
“哈哈,我說你可別騙我,我現在就在你家樓下呢,剛都看見你家有人了。“
“哈哈,瞧你緊張的!我逗你玩呢,這麽大熱天傻子才出門呢。那就等下個禮拜你回來先吧,到時你給我打電話我再過來。“
掛完電話,王曉軍心裏越發覺得不安起來,連帶著左眼皮也突突地猛跳個不停。往年從不看賬本的江春水今天突然提出來要跟自己對賬,這著實有點反常。
莫不是他察覺到了點什麽問題?想到這裏,王曉軍坐不住了。一個翻身起來走到窗戶邊心翼翼的撩開窗簾,躲在邊角觀察樓下的情況。
江春水又不是殺手,自己緊張個什麽勁哦!王曉軍突然反應過來,懊惱的一把扯開窗簾,把自己完完全全的暴露在了陽光裏。
下麵區裏靜悄悄的一個人也沒有,正像江春水所說的那樣,這麽熱的天傻子才會出來。雖說如此,但王曉軍還是不自覺的低頭朝下麵多看了幾眼。
做賊心虛,這句話用在現在的王曉軍身上最貼切不過了。雖說早已和叔商量了無數遍,賬本也做得滴水不漏,但畢竟是昧著良心在貪汙自己兄弟的錢,無恥如王曉軍還是不免感到心虛。尤其是想到江春水那暴烈的脾氣,如果給他知道一直是自己在背後使壞的話,王曉軍真不知道瘋牛一般的江春水會幹出什麽可怕的事情來。
膽有時候也是一種美德,而這種美德能讓人避免很多沒必要的麻煩。王曉軍一個人坐在沙發上抽完一支煙,浮躁的心緒還是沒法平靜下來。思襯良久,他決定去叔那裏一趟。在江春水過來對賬之前,自己叔侄兩再合計合計,務必確保萬無一失才好。
曬了一天的桑塔納熱得像個蒸籠,不過心亂如麻的王曉軍也顧不上這點燥熱了,車窗剛降下來,黑色的轎車就咆哮著駛出了區。
心急火燎的王曉軍壓根沒注意到,他的車子剛一啟動,一輛暗紅色的電動車悄無聲息的跟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