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醒來
“如果不治療,最長能維持三個月。也就是,你還有一個月時間。”
杜宣卿撓了撓頭,“怎麽說呢,望斷先生,我,突然覺得他存在也是件好事,實不相瞞,我能找到太後娘娘的確切地點,全靠他。”
“我總覺得,他好像沒那麽討厭我了。”
望斷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那,你自己決定。”
他說著,與秦佩玖一道離開。
穿過茂林修竹,他們兩個行走在清風朗月中。
東方既白,隱隱能看到一抹淡然的紫色,如靜謐湖中泛起的漣漪,搖曳生姿。
“剛才,杜宣卿的話是什麽意思?”秦佩玖忍了好久,才問。
望斷笑了笑。
“你們不在一個地方,自然不知道杜宣卿的秘密。杜宣卿體內,有兩個人。”
“什麽?”秦佩玖一臉震驚,“他不是男子麽?竟也能懷孕?”
“……”望斷將手放在身後,手指輕輕勾住,“怎麽說呢,不是懷孕,而是兩種性情的意思。平日的杜宣卿擅長算賬,另一個他,則擅長推理。”
秦佩玖顯然是第一次聽說這種事,不免有些驚訝,“竟,還有這種事?”
“兩個他都是杜宣卿,隻不過,他們兩個關係不太好。順便一說,杜宣卿那些傳說,都是另一麵的他。”
望斷說著,穿過角門,過了長長的雕花走廊。
“天要亮了,佩玖先生休息一會吧。”
他推開門,轉頭對著秦佩玖笑了笑,“這邊有我。”
秦佩玖站在院子裏,盯著望斷進屋,關門,許久之後才離開。
付望舒不高興。
他坐在桌子旁邊,一臉怨氣。
“這是怎麽了?”望斷倒了一杯茶,“跟個怨婦似的。”
“不高興。”付望舒托著下巴,“師父把你托付給我,都說長兄如父,我有必要對你負責。”
“小斷斷,我不喜歡那個少年看你的眼神,很討厭。”
“你瞎說什麽呢。”望斷眼角跳了好幾下,“佩玖先生雖然長相顯小,但比我們都年長,他今年,二十有八。”
“啥?二十八?可看起來像十三四歲的。”付望舒手指在桌子上畫圈圈,“不管他多大,我都不喜歡那種眼神的人。敢招惹我家望斷,首先要過我這一關,我不同意,不管什麽樣的人我都不同意。”
“師兄,別鬧了。”望斷一臉黑線。
這付望舒也算是個仙風道骨的人物,平常也是個不太喜歡說話的清冷性子。
從前對他也愛答不理的。
可,從他們兩個再次相見以來,這個人在逗比的道路上越走越遠,隱隱還有刹不住
車的趨勢。
他生怕,再這麽下去,人人敬仰活在傳說中的付望舒付神醫,會變成一個人人喊打的腦殘。
“時候不早了,我們也去休息吧。”望斷說。
“你跟我睡。”
“滾。”
“小斷斷不要我了。”
“付望舒你再叫我這個名字,我就把你小名給宣揚出去。”
“別……”付望舒聽到這話,像是被踩到了尾巴的貓一樣,一下子跳下去,“算了,算了,不逗你了,我乖乖的望斷師弟,你要是敢將那個名字泄露出去,我不介意讓你嚐嚐師兄我的手段……”
他陰氣森森的威脅完,覺得望斷的桃花眼特別好看,便隨手摘了一朵花插在他頭上。
天邊一抹白。
暗淡的光線裏,隻覺得人麵花朵相映紅。
他看得心肝跳了好幾下,嘴裏哼哼唧唧的,“戴了我的花,就是我的人嘍,走,洞房花燭夜……”
“付花……”望斷黑著臉。
“別。”付望舒一下子捂住他的嘴,“不要叫我那個名字。”
望斷咬開他的手,對這樣無賴的付望舒有些無奈,“那就給我老實點。”
“呐,望斷,你吹簫給我聽吧。”付望舒說。
“困了。”望斷打了個哈欠,“明天,我回去一趟。”
“你的意思是,我留下來?”付望舒不樂意。
“嗯。”望斷推開一扇屋門,“太後娘娘和辰宣的病情不是很穩定,師兄你留下來更合適一些。”
“陸聲歌那邊我有些擔心。”
“望斷你怎麽不擔心擔心我?”付望舒聲音發苦,“以江晚和喻辰宣現在的模樣,十天半個月不一定能下床,我要在這裏待好久,我們兩個才見麵就要分開。”
望斷肩膀抖了好幾下。
他一隻腳邁到屋子裏,另一隻還留在門外。
聽到付望舒真真假假的抱怨,歎了口氣,“師兄,其實,你不必刻意這樣,就跟以前一樣就好。”
付望舒眼睛瞪大了一些,好久才說,“你可還在怪我?”
望斷搖搖頭。
“當年,我對你太冷淡,太不近人情,太苛刻,才會導致你不願意跟我接近,我們師兄弟之間的隔閡也越來越深。如果當年我不那麽刻薄,或許你也不會遭遇那種罪。”付望舒終於嚴肅了起來,“望斷,我想補償你。”
“最起碼,讓你知道我是在乎你的,我並不是隻會擺臭臉。得知你死訊的時候,我很難過,很痛苦,所以,那時候便發誓,如果再見到你,我絕對不會像從前那樣混賬。”
望斷回頭,桃花眼彎成一個好看的弧度,“師兄,一切
,隨心就好。我已經不是那時候的倔強少年。我雖然很喜歡愛哭鬼時候的你,但,更喜歡長大後冰冰冷冷,如仙鶴一般的你。”
他說完,關上門,留下付望舒在夜風中若有所思。
……
江晚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三天之後。
她有些氣血不足,又一下子給喻辰宣輸了太多的血,身體匱乏得很。
她醒過來的時候,頭依然暈得厲害。
掙紮了好幾下,最終也沒能坐起來。
“千凝。”
喻辰宣正滿目含笑地看著她,“你醒了。”
江晚張了張嘴,有些驚愕,“你竟然比我先醒?”
“那是。”喻辰宣腿上打了石膏,夾了固定板,不能動彈,但絲毫不影響他犯賤。“我聽付望舒說,是你把血輸給了我,我才活下來。現在我身體裏流著你的血,你可要對我負責。”
“……”江晚覺得這句話沒毛病,可為什麽聽起來怪怪的。
“你什麽時候醒的?”她問。
“比你早醒了一天。”喻辰宣用胳膊攬住她,“千凝,你怎麽老是被男人盯上?先前在泰宸大殿上時候,是一群醜男盯上你。在那蠟室,又是醜男盯上你。他們老想霸占你,為夫我很不高興。”
江晚想了一會,“大概,是因為哀家貌美如花,人見人愛,那些人見了哀家就把持不住。”
“你自己心裏沒點數嗎?”江晚揉著她的頭,“分明是看上了你的身份。千凝,我真想讓你棄了這身份,把你藏到一個誰也找不到的地方。”
“囚禁是犯法的。”江晚瞥了他一眼,“別恬不知恥了。”
“大乾律法對我這種亂臣賊子沒什麽用,你不要小看了亂臣賊子的決心。”喻辰宣笑著說,“我要拐了你,把你關到黑屋子裏生孩子。”
“……”江晚嘴角抽了抽,反應了半晌才吐槽出一句,“男人都是大豬蹄子。”
“喏,給你。”她遞給他一個小護身符包。
“這是什麽?”喻辰宣放在鼻下聞了聞,“挺香的,是你身上的味道。”
“護身符。”江晚說,“我娘給我求的,說是保平安,我小時候體弱多病,多災多難的,好幾次差點死掉。我那迷信的娘便去道觀給我求了一個平安符。”
“說起來也挺玄乎的,從求了這個平安符之後,我再怎麽皮怎麽作也沒什麽大事,充其量就是小擦傷。送給你,驅走你那黴運。”
她頓了頓,接著說,“你娘給你的玉佩也在裏頭,你好好收著,回頭找個厲害點的師傅將玉複原,別做那種隨隨便便掰開送人的傻事了。老太太知道了會拿著擀麵杖追你幾條街。
”
“我不要。”喻辰宣將護身符掛在她脖子上,他隻能動彈手臂,隻是掛個護身符,便耗費了好大力氣。
“平安符這種東西,等我好了,咱們再去求一個就好。”他說,“順便求個姻緣符,生生世世的那種。”
“喻辰宣你這個大豬蹄子,我好心為你求平安,你竟然詛咒我生生世世。”江晚抬起手,用力捏著他的俊臉,“天下美男這麽多,我怎麽可能隻在你這棵歪脖子樹上吊死。”
“你還想勾搭其他人?”喻辰宣冷下臉來。
“當然,燕瘦環肥,各具特色,貓係的收一個,仙鶴係的收一個,狐狸係的也收一個,奶狗係的也要一個,狼狗係的也要一個……”
喻辰宣聽得額角直顫,“你要這麽多動物幹什麽?”
“一個給我捶背,一個給我按摩,一個給我做飯,一個給我哼小曲,剩下的給我賺錢去。”江晚哼唧著,“人生贏家。”
“……我會捶背,會按摩,會做飯,會哼小曲,更會賺錢。”喻辰宣說,“你找我一個就足夠了。”
江晚不理他。
彼此沉默了好一會。
她有些困頓,閉上眼,昏昏沉沉想睡。
“千凝。”喻辰宣輕聲叫道。“嗯。”
“你,原諒我了麽?”他的聲音有些顫抖,“在籠煙山莊發生的事情,我真的是一時想不開……”
江晚沒想到他又開始提這件事,深深地歎了口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