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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1 章(原來他見到三姑娘真的會...)

  第八十二章


  江波浩渺, 秋意濃濃。


  平靜而寬闊的河麵,不斷有船隻飄過,而唯有這條船上張燈結彩, 掛著大紅綢布,顯得喜慶而富麗。


  寬闊的船艙內, 沈絳安靜坐著,頭上依舊蓋著紅布。


  “灼灼, 把衣服換了吧。”一旁的沈殊音透過窗子, 朝江上看了眼。


  大船行駛了兩刻鍾, 早已經離開臨州碼頭。


  沈絳輕吐了一口氣:“沒事了嗎?”


  沈殊音搖頭:“應該早就沒事了。”


  她正要走過來,替沈絳掀起紅蓋頭, 突然聽到外麵有人喊道:“沈大姑娘,那個殺手的傷口又崩裂了, 先前大夫給的藥,不知您放在何處了?”


  沈殊音轉身往走,邊走邊說:“我就放在那個紅色木箱裏。”


  “小的笨手笨腳, 找了好久都沒找到, 還請大姑娘幫個忙。要是讓我家公子知道,非得責罰我不可。”


  這是清明的聲音。


  沈絳聽了出來。


  “沒事, 我幫你一起找找。”沈殊音安慰道。


  船艙房門被關上,沈殊音和清明的腳步, 漸行漸遠。


  沈絳身上的這些嫁衣首飾,都是臨時置辦的,並不算合適。特別是頭飾,她懷疑采買的人, 是將金銀樓裏最重的頭飾買了來。


  就在她思索著,要不要自己把頭飾拆了。


  ‘吱呀’一聲, 房門被推開的輕響聲,來人腳步很輕。


  他踏進來,沈絳卻仿佛心有靈犀,嘴角已經不由自主翹了起來。


  兩人誰也沒先開口說話。


  直到沈絳感覺,一個人停在自己麵前。


  她眼眸一低,紅蓋頭的邊緣處,正好能看到一雙黑色長靴停在自己身前。


  待那黑靴再次往前一步,沈絳眼眸抬起,輕吸了一口氣。


  似乎在靜靜等待,麵前男人的下一步動作。


  隻是她沒等到他的動作,卻先聽到一聲極低極低的笑,聽的人耳畔一酥。


  她一怔,就在猶豫要不要開口,隻聽她的紅蓋頭被一雙手慢慢掀開。


  原本眼前一片紅色,如潮水般慢慢褪去,可落在她眼前的卻是另外一片紅,是謝身上穿著的紅衣。


  她眼瞼輕抬,朝他看過去。


  本就麵如冠玉的男子,在這一身紅衣的襯托下,越發俊美無儔。


  這一刻語言在他的容貌之下,都變得單薄。


  “阿絳。”謝輕聲喊她。


  沈絳不知說什麽,隻是看著他輕笑起來。


  很快,謝在她身側坐下,沈絳扭頭,隻是她頭上頂著的繁重而華貴的新娘頭飾,兩側的流蘇,隨著她轉頭的動作,輕輕搖晃。


  “你笑什麽?”沈絳嬌嗔道。


  謝卻沒說話,反而低頭,輕輕拉起兩人的衣袍,將衣角係在一起。


  “雖然這次成親是做戲,可在我心底,我情願它是真的。”謝低沉的聲音,無比溫柔。


  沈絳沒想到,一向內斂的人,會說出這句話。


  於是她嘴角露出笑意,“那你還不快些準備起來,等我爹爹出獄,你就能上門提親了。”


  謝聞言,又是忍不住一笑。


  別的姑娘說起成親嫁人,恨不得堵著耳朵,做出一副羞惱不敢聽的模樣。


  她倒好,直接讓他上門提親。


  沈絳見他笑,以為他是不以為然,提醒道:“當年我大姐姐及笄之後,京城的媒人險些將我家的門檻都要踏破。”


  一家好女,百家求。


  何況是長平侯府的嫡女,當年沈殊音身為京城第一美人,又身份貴重,可不就是媒人踏破了門檻。


  不過沈絳說完,又覺得自己這個例子舉的不好。


  大姐姐大好年華嫁給那樣一個人,如今不過年方二十出頭,便心如死灰。


  狗東西。


  沈絳想到方定修那人,便氣得恨不得手刃對方。


  謝眼看著她表情從嬌羞變成惱火,不由微微一驚,這才又聽她說:“隻可惜我姐姐嫁給了一個野心家,白眼狼。”


  原來是在氣惱沈殊音的事情。


  隻是在聽到她說起,野心家這三個字,謝嘴角微抿。


  心底掀起一片片的波瀾。


  沈絳卻不知他心頭這樣繁雜的情緒,隻是扭頭,黑眸內瑩亮的如灑滿了月華光輝,盯著他看時,清亮逼人:“不過我信三公子,不是那樣的人。”


  她並沒像一般女子那樣,撒嬌賣乖,讓他許下承諾。


  她信他,這日積月累的信任,從一點點積攢著。


  謝坐在她身側,幾乎要扭頭,避開她的目光。


  那樣清亮灼熱的眼神,他該如何麵對。


  事到如今,他還不曾與她說出真實身份。


  她也不知道他們之間,會麵臨著怎樣的阻礙。


  若他真的是程嬰,一個京兆府七品推官,那麽他娶她,隻要尋得她父親的同意便可。


  偏偏他是謝,是親王世子,他要想娶一個手握兵權將軍的女兒,便是比登山還要難,因為他們要麵對的是煌煌天威,是無上皇權。


  突然,謝伸手將她抱在懷中。


  “怎麽了,”沈絳詫異,隨後她輕聲道:“三公子是被我感動了。”


  果然,大氣的女子招人愛。


  謝的臉頰輕貼著她的側臉,柔軟白皙的肌膚,滑膩的如同最上等的羊脂玉,他輕蹭了下,聲音堅定:“等我來提親。”


  若娶她這件事,是逆天而行,那他就把這天下逆了。


  *

  大船行了一日有餘,才到京城。


  在到京城時,他們已將身上的紅衣換下,嫁衣以及這些紅布都被塞進了箱子裏。


  有謝的推官令在,他們入城時,箱子都沒被搜查。


  這一路上帶著殺手回到城裏,沈絳正糾結,要將他看守在哪裏時,謝卻說,之前她租住的農家小院,如今還沒有人。


  於是沈絳將人交給他帶走了。


  她與沈殊音一同回家,剛到門口,春柳和阿鳶兩個丫鬟,同時撲了出來。


  春柳許是被嚇著了,一瞧見沈殊音就哭個不停。


  倒是阿鳶那丫鬟,似乎已經習慣了沈絳隔三差五,就要消失幾天的事情,反而顯得很冷靜。


  “小姐,我就知道你肯定能把大小姐救出來。”阿鳶吹捧道。


  沈絳略搖頭,說道:“先弄些吃食吧。”


  沈殊音不同於沈絳,從沒經曆過這樣的事情,直到回到家中,才有些真實感。


  待廚娘將飯菜做好,沈殊音似乎沒什麽胃口。


  沈絳勸她:“大姐姐,你多少吃點吧。”


  “我真是沒用,一路上要你救,回來了還要你安慰我。”沈殊音慚愧道。


  反而是沈絳將碗筷放下,認真道:“大姐姐,你不用這般自責。造成今日局麵的又不是你。況且被綁架本就不是尋常女子能遇到的,你害怕才屬尋常啊。”


  “灼灼,就不怕嗎?”沈殊音輕聲問。


  對於這個問題,沈絳倒確實沒考慮過,這一路上她擔心、焦慮、著急,卻唯獨沒有害怕。


  對她來說,這樣的事情,似乎早已經習以為常。


  她入京之後,遇到的事情,比這凶險異常。


  取燈胡同,周叔小院裏的圍殺。


  京城郊外,歐陽別莊的血夜。護國寺內,流民鬧事,殺手混雜其中的驚險。


  還有金鑾殿上,她不顧安危,奮力為漠北將士們請命的決絕。


  一次次,她早已將生死置之度外。


  這次的綁架事件,對她來說,要不是涉及大姐姐,其實隻是尋常。


  沈絳輕輕搖頭:“大姐姐,我不怕的,你別擔心我了。”


  沈殊音似乎也想到了什麽,不再說話。


  她們回來時,天色本就晚了,這會兒用完膳,沈絳便讓沈殊音先回去休息。


  可卓定卻來回稟:“小姐,外麵有人敲門。”


  “是誰?”沈絳略有些好奇,她們家除了謝會登門之外,便再無親朋。


  卓定壓低聲音:“是一位自稱姓韓的婦人,她說有話要問兩位小姐。”


  姓韓?


  沈絳眨了眨眼睛,一旁的沈殊音卻道:“是韓姨娘。”


  “去請她進來吧。”沈殊音微微頷首。


  沈絳冷笑:“她居然還敢來,正好我還要找沈芙綾算賬呢。”


  沈殊音皺眉,說道:“韓姨娘說到底算半個長輩,此事還是由我來說吧。”


  “大姐姐,其實有件事我之前一直不曾與你說過。沈芙綾便是百香居背後的主子,先前朱顏閣的口脂作坊曾經失火,當時我派人追查,查到這件事是歐陽泉派人做的。”


  沈殊音瞪大雙眸。


  歐陽泉這個名字,她自然熟悉。


  仰天關之戰大敗的幕後真凶,一個北戎探子。


  “我一開始以為她與歐陽泉有關,是因為方定修。可是後來我發現,方定修連大姐姐你都欺瞞,為何偏偏相信沈芙綾呢。難道她有什麽過人之處?”


  “直到這次,我去救大姐姐。我們的船在河麵上遇襲,是□□。”


  “那些殺手也是我們熟悉的,一直以來那些人都在追殺我們,所以我通過這次才真正明明,跟沈芙綾有關係的不是方定修,而是四皇子。”


  “她是四皇子的人,我不知她對芙蓉醉知曉多少,但是這次綁架,必與她有關。”


  沈殊音沒想到這裏還有如此多複雜內情。


  “她乃是沈家女,為何要幫著外人,害我們自家人。”沈殊音實在想不明白。


  沈絳低聲說:“大姐姐,父親入獄之後,人心昭昭,有多少人看我們笑話,又有多少人等著落井下石。她為求自保,對我們下手,早已經不再是沈家人了。”


  沈殊音微歎一口氣:“我雖與她在侯府長大,可是對我來說,她無論如何也比不上你。”


  兩人說話間,韓姨娘已到了花廳。


  於是她們前往花廳,與韓姨娘見麵。


  姐妹兩人剛出現在門口,坐在的韓姨娘抬頭看過去,便立即站了起來,上前幾步,淒楚道:“大小姐。”


  不得不說,韓姨娘雖早已經年過三旬,卻依舊身姿綽約。


  她與沈芙綾長相極為相似,皆是杏眼菱口。


  韓姨娘看向另一邊的少女,雖從未見過,她卻脫口道:“這位便是三小姐了。”


  “韓姨娘,不知道你深夜造訪,所為何事?”沈殊音冷淡問道。


  韓氏焦急問道:“大姑娘既平安歸來,芙綾呢?

  沈殊音抿嘴:“怎麽,沈芙綾還未回來呢?”


  “大姑娘這是何意,聞鶯回來說,二姑娘與大姑娘一道被綁架,我心急如焚,帶了銀子過來。誰知卻來遲一步,三姑娘已經離開了。如今大姑娘與三姑娘一道回來,為何隻不見二姑娘?”


  韓姨娘左右看了一眼,不見沈芙綾,心下焦急。


  沈殊音:“我與沈芙綾見麵之後,就被人迷昏,隨後被帶走。至於劫持到船上之後,我醒來就一直沒有見過她,我勸韓姨娘要找人,還是先回去等著。說不定過些時辰,她自個便能回來了。”


  “大姑娘,你們沒把芙綾救回來?”韓姨娘唇瓣顫抖。


  她一雙眼眸裏迅速蓄滿眼淚,隨意要落下:“你們為何要這般,即便芙綾跟大姑娘不是同母所生,可她到底也是沈家的姑娘,你們怎麽能這般見死不救。”


  “見死不救?”沈殊音似乎有些莫名。


  她道:“若不是因為沈芙綾,我何至於被人綁架,我上船之後,便再未見過她。所以她去了何處,我一概不知。”


  韓姨娘不敢置信的望著她們。


  可是她知沈殊音的性子,並非是胡言亂語之人,她說沒見過,隻怕是真的見著。


  “芙綾去哪兒了?”韓姨娘低泣道。


  沈絳在這時候開口說:“那就報官府好了,那艘船是城內絲綢鋪子王家的貨船,目的地是揚州。我倒要看看,她究竟是被綁架了,還是與綁匪蛇鼠一窩。”


  韓姨娘立即搖頭:“不行,不行。二姑娘還是個未出閣的姑娘,要是被人知道,她被劫走了,名聲就徹底毀了。”


  “所以我大姐姐的名聲就可以毀?”沈絳怒道。


  韓姨娘望向沈絳,嘴唇微啟,輕聲說:“三姑娘,你為何要血口噴人。你口口聲聲說,是二姑娘與人謀劃,將大姑娘綁走的。你就說說,她為何要這麽做,她這麽做有什麽好處。”


  “她綁走大姐姐,是因為想要將我引出城,她要殺的是我。”


  韓姨娘像是被這句話嚇到,半晌,才回過神,搖頭:“你胡說,她與你是姐妹,我知道你們兩人看不上她是個庶出的身份。可是她也是姓沈,她為何要害你。”


  “因為四皇子。”


  沈絳這句話落下,整個花廳陷入死寂。


  韓姨娘臉上竭力擺出鎮定的表情,可是眼神中開始閃躲,她說:“三姑娘,你不能這般侮辱她的名節,她一個未出閣的姑娘,怎麽會與四皇子有關呢。”


  “你說這樣的話,還不夠心虛嗎?”沈絳麵無表情望著她。


  她低聲說:“我所坐的船隻,中途被□□炸毀。□□這樣的東西,朝廷管控最是嚴格,誰要是私底下製造□□,等同謀反。你若是不信,這件事與沈芙綾有關。明日我就去京兆府報官,我倒要看看這□□究竟是何而來。”


  韓姨娘渾身都在顫抖。


  沈芙綾與四皇子之事,她這個當娘的,其實是知曉的。


  原本長平侯府未被抄家時,沈芙綾偶爾出門,也是韓姨娘替她打的掩護。


  無非就是她也想要自個的女兒,嫁入高門。


  這天底下還有什麽,比天家這個門戶更高的,能成為皇子正妃,是多少世家女子爭破頭搶破頭的。


  況且四皇子還早早的被封為魏王,如果真的能嫁進去,一進門就是王妃。


  比沈殊音這個未來國公夫人,還要高上一頭。


  母女兩人恨不得牢牢抓住魏王,隻是她們誰也沒想到,魏王居然跟仰天關之敗有關。


  出事之後,韓氏也勸說過沈芙綾,好在誰都不知她與魏王的私情,不如就此了斷。


  魏王下半輩子隻怕不是圈禁,就是流放,這時候再嫁進去,無疑是跳進火坑。


  她以為沈芙綾聽進了自己的勸說。


  “三小姐,此事真的與芙綾無關,她不過是個小姑娘,能有多大本事。這又是綁架,又是□□炸船,怎麽會是她所為。如今你們都回來,她卻毫無蹤影,隻怕已遭了歹人的毒手。”韓氏勉強說完,捂著臉頰,低聲哭了起來。


  沈絳不為所動:“那就請您回去等著吧,她早晚會回來的。”


  韓氏卻似乎打定主意:“大小姐,您是沈家的大姑娘,如今侯爺在獄中,這家中你是主心骨。二姑娘跟你一起被綁架了,現在她活不見人死不見屍,你不能這麽撒手不管。”


  嗬,這還賴上她們了。


  沈絳差點被對方逗笑了。


  她自小長在衢州,從未與韓氏還有沈芙綾這對母女接觸過。


  之前與沈芙綾雖然因為朱顏閣的生意,隔空鬥法,兩人卻也不曾麵對麵撕破臉。


  如今韓氏反倒是上門,讓她們還人。


  沈絳高嗬一聲:“卓定。”


  “三小姐。”守在門外的卓定,應了一聲。


  沈絳看著韓姨娘,冷冷道:“韓姨娘不是生要見人,死要見屍。你帶她去京兆府報官吧,順便去外麵張貼一下尋人榜,這樣找起人來,更快些。”


  “不可,不可。”韓姨娘被嚇得連連擺手。


  她一臉淚水,楚楚可憐望向沈殊音:“此事千萬不能張揚,要不然二姑娘的名聲就毀了,她日後還怎麽嫁人。”


  “那你就趕緊離開這裏,不要再惹怒我們。”


  沈絳冷漠望著她。


  韓姨娘這才發現,雖然沈殊音是長姐,可如今真正做主的,反而是這位油鹽不進的三小姐。


  於是她小聲說:“芙綾不管怎麽說,都是沈家的二姑娘。她的名聲若是壞了,豈不也是連累三小姐。”


  沈絳手指輕拈自己的長發,她摸了摸柔軟的發梢,不在意道:“都是自家姐妹,她不見了,我們肯定也著急。貼榜報官,才是找人最快的法子。至於我的名聲,被連累就連累了吧。比起二小姐的命,我的名聲算什麽呢。”


  “卓定,還不快帶著姨娘去報官。”


  韓姨娘目瞪口呆。


  她不由想起先前聽聞的那件事,她聽說沈絳去昌安伯府退了婚,甚至還坑了人家三千兩。


  現在全京城的世家貴族,誰人不知,他們沈家,出了混世魔王般的女子。


  韓姨娘這才發現,自己先前那位威脅也好,哀求也好,對她皆不管。


  她不在乎自己的名聲,韓姨娘連她讓投鼠忌器,都做不到。


  偏偏她卻怕壞了沈芙綾的名聲。


  於是她再不敢在此糾纏,頭也不回,便離開了。


  她走後,沈殊音無奈說道:“你的名聲才是最要緊的,何必要與沈芙綾破罐子破摔。”


  “我才不怕呢,反正三公子又不會相信那些謠言。”沈絳輕撩自己的青絲。


  沈殊音這才明白她的底氣在何處。


  “我看你,便是吃定了三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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