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 章(怕血)
魏國公的生辰宴漸散, 灑金色的雲層逐步灰暗下去,天邊的鳥雀也相攜著展翅回巢。
盛如意乘車回府,宣平侯府內正廳燈火大盛, 燈光暈出密密的人影。
她腳步不停,轉瞬拐彎去了別處。
“明歌,今日之事,你總要給為父一個交代。”宣平侯坐在最上首, 端著茶杯的手青筋擰起, 顯示出此刻他心緒極不平靜。
一想起今日的同僚們, 旁敲側擊地給他說不可因公事繁忙, 就忽視了家中女兒的教養,宣平侯便覺得臉上掛不住。
他仔細一打聽, 才知道現在有流言說是盛明歌和常君思密謀害人清白,結果反受其亂。這多新鮮, 年紀輕輕的貴女居然有如此惡毒下作的手段,宣平侯當真覺得一張老臉都被丟盡了。
盛明歌被父親責問,滿臉煞白,像小雞子一樣噗通跪下去:“父親,明明是常君思思緒不清胡言亂語, 她沒有絲毫證據就誣陷女兒, 女兒白白受此冤屈。”
盛明歌眼中的淚水滾落下去,低聲哀求:“父親,女兒遭此橫禍,已經很難受,現在父親也要不分青紅皂白詰問我嗎?”
盛明歌按著侯夫人教給她的辦法, 以哭泣來讓一向疼愛自己的父親心軟。
侯夫人雖然惱盛明歌做了蠢事,但現在也不得不維護她, 免得她被盛怒的宣平侯打死。武將的脾氣,可不是鬧著玩兒的。
她道:“是啊,侯爺,明歌是你的親女兒,那個常小姐能在大庭廣眾下做出那等醜事,她說的話能信嗎?”
宣平侯蹙眉,來不及說話,張氏便哎喲一聲道:“那個常小姐說的話還真不一定不能信,否則……”
張氏笑著打量盛明歌:“否則怎麽常小姐不說別人的不是,獨獨拉扯出明歌呢?”
張氏素恨侯夫人和盛明歌為人,如今高高興興地落井下石,盛明歌快把自己的掌心都給掐爛,她雙目中壓抑著火焰,這個大伯母不過是個命苦的寡婦,有什麽資格在這裏編排她?
盛明歌恨不得撕爛張氏的嘴,但牢記母親所言,她現在最要緊的是示弱讓父親憐惜,盛明歌隻銀牙暗咬,壓下今日這屈辱。
侯夫人淡淡道:“常小姐是個瘋子,瘋子為什麽要拉扯出明歌,這正是瘋子的思維,我們這些好好的人,怎麽能理解得了瘋子在想什麽,難道大嫂了解嗎?”
張氏臉色便就一變,她一直鬥不過侯夫人,如果鬥得過,也不是現在這樣兒。
宣平侯神色複雜地盯著地上跪著的盛明歌,明歌一直是他嬌寵長大的女兒,今日卻弄成了這樣,於私心裏,他當然不想相信自己看著長大的女兒是這麽壞的人。
侯夫人觀宣平侯麵色,便哀戚道:“侯爺,如今這個事兒鬧得滿城風雨,明歌從來沒經曆過這樣的事兒,流言蜚語皆是殺人之刀,一刀一刀割在明歌身上,如果這個時候,侯爺你再懲罰明歌,這不是要她改過,是逼她去死啊!”
侯夫人拿出帕子擦拭自己的眼淚:“我統共三個孩子,明珠早嫁了出去,進兒去外地為官,隻有明歌繞膝孝順我,如果明歌出了什麽三長兩短,我該如何是好?”
她偷偷給盛明歌遞了個顏色,盛明歌馬上伏在地上痛哭失聲:“母親……都是女兒不孝,交友不慎才有了今日之禍,若父親今日相信外人,女兒死去……還請母親勿要煩憂。”
宣平侯神色已經鬆動下來,露出一絲不忍,他真的該信外人的言語,而不信任自己相伴多年的妻子女兒?
他正要不忍地扶起盛明歌,廳外便傳來洪鍾般的聲音:“她要死,便讓她死好了!”
這聲音粗獷有力,中氣十足,如同一聲驚雷在眾人耳旁炸開。眾人俱都驚愕地往外瞧去――
一個不怒自威的錦衣老夫人從外麵走來,她身體健朗得緊,雙目如聚虎光,左邊跟著羅嬤嬤,右邊跟著盛如意。
“母親!”宣平侯見到一向躲閑稱病的老夫人居然來了這兒,孝順的他什麽也顧不得了,高大的身軀微彎,小步走出去想要攙扶老夫人進正廳。
“別來拉扯我!”老夫人身體健康得很,見到自己不成器的小兒子過來,一把拍開他的手,宣平侯的手登時紅了一片,他尷尬訕笑:“母親健朗依舊。”
老夫人白他一眼:“我若是不健朗了,這個家都不知道要被你敗成什麽樣子!”
她用手指指著盛明歌:“你這個女兒,在你麵前說你若是相信外人,她就要死去,你心疼她嗎?這麽多年,你的書讀到狗肚子裏去了!我活了大半輩子,聽過不講道理的父母以死來逼迫子女的事情,第一次聽到子女以死來逼迫父親,她要給你一個逼死親女的名頭,你還樂顛顛地覺得心疼她!”
老夫人揚高聲音:“她要死,就讓她去死!”老夫人鷹隼般的目光垂下,看著盛明歌:“你去不去?恩?”
盛明歌現在完全不知作何反應,她第一反應是覺得落了臉,第二反應是覺得祖母如此冷酷無情,在這種視線下,她哪怕佯裝撞柱都不敢。
盛明歌尷尬又害怕,怯生生道:“祖、祖母……”
“你別叫我祖母!”老夫人道,“你們這父親,我是知道的,他不大成器,但是對你,沒什麽苛刻的地方,他不是不講道理的父親,如今你在外麵出了事情,他過問你一句,還沒說該如何罰你,你就開始涕泗橫流,以淚水、以親情來逼迫你父親?你該這麽做嗎?”
“他給你衣穿,給你飯吃,給你尊榮,你現在連他問你一句你做錯了的事兒,就開始尋死覓活?你該是不該?”
盛明歌心中劃過一絲羞慚,臉上也浮起紅霞,她……她也不想的,隻是如果父親責問起來,她怎麽受得住?
老夫人看她雖然羞愧卻不語,陡然提高聲音:“咱們家的規矩已經成了這樣?年長者不可過問年幼者之事,這個家現在的規矩究竟是什麽!”
所有人大氣都不敢出一聲,宣平侯更是既慚愧,心中又有暖流劃過,母親是念著他的,怕他難做……可是明歌呢,居然真如母親所說那般,明歌在眾目睽睽之下說著死不死的話,可想過身為父親的艱難處境?
宣平侯微微哽咽:“母親……兒子慚愧,治家不嚴,還讓母親為兒子操心。”
老夫人冷哼一聲。
侯夫人知道今日要壞事,她驚疑不定,不知道老夫人為什麽會出來,再一瞥到老夫人身邊的盛如意,還有什麽不明白的?
宣平侯微微躬身,“母親,兒子愚笨,今日之事,兒子實在不知該怎麽處理。明歌如今出了這檔子事兒,壞了全府名譽,若不懲罰,恐怕不好。但若是懲罰,那位常小姐卻又可能是構陷明歌,比起外人,兒子自然相信明歌,明歌是無辜的,兒子實在不知該怎麽辦。”
“這麽個小事你都不知道,遠兒,你是越活越回去了!”老夫人道。“如意,如果今日是你,你會怎麽做?”
宣平侯一愣,老夫人居然會問盛如意,母親素來有見識,是女中英傑,他非常佩服。但是盛如意有哪裏出眾,能讓老夫人另眼相待?
盛如意額心紫色的墜兒在燈光下更加深邃神秘,她倒不會真在宣平侯麵前說自己會怎麽做,而是提醒道:“父親,今日之事,不在你是否相信二姐,而在別人是否相信二姐。”
“在別人看來,二姐攤上此事,便已如入了泥淖。宣平侯府如果對二姐絲毫不加以懲處,那麽,便會給人以我們宣平侯府不重名譽,姐妹相殘這等大事都能輕輕揭過的印象,來日此事,也將成為禦史大夫案上的素材,成為父親治家不嚴之例。”
“那就罰!”宣平侯下了狠心,“把明歌送去鄉下的莊子裏――”
“侯爺!”
“父親――”盛明歌和侯夫人同時叫道。
“父親,若是如此直接懲罰二姐,那麽,原本隻是常小姐一人之言辭,別人再懷疑二姐,也沒有證據,如果父親如此做,別人便會以為二姐真做了此事,對我們宣平侯府和二姐來說,都不公平。”盛如意輕輕進言,老夫人看著她,含著欣賞,微微點頭。
侯夫人也沒想到盛如意會幫盛明歌說話,說實話,侯夫人寧願盛如意如同張氏那樣落井下石,這樣,她還能看透她。
可現在,盛如意卻沒有,侯夫人在這一刻覺得盛如意像是一汪煙紫色的湖水,表麵清澈寧靜,幽靜美麗,可湖水下到底有多深多危險,真是誰也不知道。
宣平侯道:“那該如何?罰也不是,不罰也不是!”
“主子之罪,奴才代為受過。”盛如意輕輕道,“如果父親將二姐身邊的仆人們全部更換、發落,責打,那麽,在別人眼中,就是宣平侯府非常重視小姐們的名譽,哪怕是這等捕風捉影的謠言,也要大力審問個清楚明白。而這些仆人們,被如此責打逼問事情真相之後,依然堅持二姐的清白,則足可堵別人的嘴,證明二姐無辜。”
“好!好!”宣平侯連聲呼好,“你說得對。那些丫鬟放任明歌和那個常小姐往來,沒有起到一點督促主子的作用,早該換了!”
盛如意隻微微頷首。
盛明歌身邊的丫鬟、婆子們,都是侯夫人精挑細選,有這些忠心耿耿的丫鬟婆子在盛明歌旁邊提醒盛明歌,盛明歌有時才勉強壓得住火氣。比如花嬤嬤,就曾為盛明歌的智囊。
隻要這些丫鬟婆子們全都換走,盛明歌就如同失去了左膀右臂。
哪怕侯夫人再撥來仆人,以盛明歌的驕縱自大性子,也不會給不是從小伺候她長大的新仆人好臉色。
侯夫人捏緊手,自己經營多年的忠仆……今日毀於一旦,但她還不能說什麽,如果再對這個結果不滿意,她如何能拿出更好的辦法救明歌?
老夫人點頭:“就按如意說的做,同時,明歌,今日之事,都是因你而起,你的仆人們受刑時,你就在旁邊看著、聽著,好好反省一下她們落到那個地步,都是因為你的過錯。”
盛明歌含著淚福身:“是……”
老夫人吩咐完這個事兒,便也沒什麽心思再在這裏待著了,她起身,狀似不經意地吩咐:“老四媳婦。”
侯夫人心中一凜,恭敬地低頭回答:“母親。”
老夫人道:“你平日管家,也太累了些,導致你連女兒都沒教好。一個家族要想興旺,最重要的便是後代的人才,你把手裏的事兒分一半給你大嫂,你多費心教導一下明歌。”
這是要奪管家的權柄了!
侯夫人不知道老夫人為何如此,偏偏老夫人的理由讓她沒法子拒絕,侯夫人道:“可是大嫂多年沒管家,媳婦怕她不熟稔,後宅不寧,也於家不利,母親,兒媳想,兒媳累些也無妨……”
“不用。”老夫人擺擺手,“她有什麽不懂的地方,我能幫襯著,出不了大亂子。你好好教導明歌。”
老夫人都這麽說了,真是把侯夫人前前後後的路全都給堵死了。
她心中苦笑一聲,但也不是特別慌亂,她在家經營這許多年,家裏的仆人們知道該向著誰。張氏無夫無子,成不了威脅。
老夫人牽著盛如意的手離去。
一場鬧劇之後,夜月爬上柳梢,拉得人的身影長而模糊。老夫人和盛如意走在池塘邊上,石橋上映著水波。
老夫人的心跳十分有力,忽然道:“如意,你知道最後,我為什麽要分你母親的權柄嗎?”
盛如意當然知道這不是為了自己,她的臉在夜月下,冷淡精致。
“祖母,孫女並不敢說。”盛如意道。
“你這孩子,我讓你說,你就說。”老夫人道。
盛如意微一沉吟:“因為今夜我所說之法,乃治標之策,非治本之法。此事的真正源頭在母親身上。”
“二姐今日惹下如此大的禍患,父親身為長者,無論是過問,還是過問清楚後懲罰都是必要的。可是母親卻因為心疼二姐,以言語激起父親心中的愛女之情,她不想看著二姐被罰。”盛如意道,“此為人之常情,但是長此以往,家裏有人犯了錯,不以對錯來衡量懲罰,而以情分來逼迫當家人從而逃脫懲罰,這樣的家風,是為不正。”
“因不正之家風,家裏才生出了這麽些妖邪之事。”盛如意看得非常清楚,侯夫人精明嗎?精明。但是精明在一時,而不懂長久之道。
她看似是閨閣粉雄,但是無論進入誰家,都會帶去不正之氣。因為她善鬥,卻隻顧自己和兒女的利益,別的和她不同意見者,都會被她鬥死。而家風,也再也回不去。
“對。”老夫人喟歎一聲,“我知道你在正廳內不敢說,因為她是你母親,有孝這個字壓在你頭上,所以,這件事隻能我做。”
“如意。”老夫人忽然看著她的臉,“你知道嗎,你真的很像你祖父。”
她看著盛如意那張冷淡精致的臉,盛如意身上有一股幽靜神秘,引人探尋的氣質,這讓老夫人想到了盛和――那位名滿天下的大將軍。
他也像是這樣,有時候眉頭一皺,就能瞬間設下使敵人灰飛煙滅的計策。老夫人花了一輩子,都沒看透他。
老夫人道:“如意,如果你是男子,哪怕你怕血怕死,哭著不上戰場,我也會用藤條把你綁去邊關。”
太可惜了。
老夫人遙望明月,盛家這一代的才華,落在了一個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女子身上。
天色漸漸暗下去,老夫人雖然身體康健,到底上了年紀,她熬不得夜,盛如意送她到院門口便離開。
盛如意回到自己的院子,鶯兒麻利地把洗澡用的香胰子、帕子這類東西都備好。這些活計,本來不需要她做,但是鶯兒就是不放心。
這些貼身之物,經過她的手,她才能安下心來。
盛如意脫了衣服沐浴,鶯兒眼眸發亮地盯著她,今天鶯兒開心極了,常君思自作自受,真是令人快活。
鶯兒又微微蹙眉:“小姐,今天你怎麽幫盛明歌說話,讓她去莊子上吃吃苦不是很好嗎?說不得一去,就再也回不來了,也不會再有那麽多鬼點子害你。”
她像是擔憂起來:“小姐你不會心軟了吧,我可聽人說,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
盛如意閉著眼,熱氣氤氳到她的睫毛上,也把白皙的臉色熏蒸得微紅。
她輕輕道:“真不錯,知道斬草除根了。”鶯兒聽出她揶揄的語氣,臉色一紅,低頭有些不好意思:“小姐不要取笑我了。”
盛如意道:“沒有取笑你,你說的是對的,斬草一定要除根,隻是你還需要注意,不可急功近利。”
盛如意解釋:“這次的事情,終究隻有常君思一家之言,沒有確切證據證明盛明歌也做了此事,所以,在這種情況之下,她哪怕去了莊子,之後在侯夫人的斡旋之下,也很容易回來,而在莊子上吃過苦的盛明歌,將會比現在更加懂得蟄伏。”
盛如意輕輕反問:“我們為什麽要給我們的敵人成長的機會?你要知道,適當的苦難,不是折磨,是助她成長的利器。”
“……那小姐打算怎麽辦?”鶯兒也緊張地捏緊手,盛如意道,“馬上你就知道了。”
此計,能救活不少人,也會導致不少人身首異處。
三日後。
宣平侯近來越發忙碌,常常天不亮就出府,等夜晚月上中天才疲憊地回來,每次一回來,也隻說些民生多艱之類的話,一個人歇息。
蝗災日益嚴峻,越來越多的災民流連在京城外,一個處理不好,就會產生民變。
盛如意便在這個時候,稟明侯夫人:“母親,災情嚴峻,父親多日勞累,百姓民不聊生,如意一個閨閣女流,沒有別的法子能替父親分憂,如意想去廟裏參拜,為百姓、父親祈福。”
侯夫人找不到拒絕的理由,自是同意。
沒成想,一轉過身,盛明歌便對著侯夫人道:“母親,我也要去。”
“你也要去?”侯夫人蹙眉,“你為什麽要去?”
盛明歌這些日子待在府裏沒臉極了,她院子裏的所有人都被換掉,因為她,家裏趕了不少人出去,別人說不得都在嘲笑她。
但盛明歌雖然不自在,但也並未再魯莽生怒氣,盛明歌道:“母親,你想,盛如意是個多鬼精鬼精的丫頭,她主動要去禮佛,一定是有好名聲可圖,我不要落在她之後。”
的確,現在為災民祈福,能得到一個非常好的名聲,但侯夫人偏生覺得有哪裏不對。
侯夫人道:“我的兒,你仔細想,盛如意要去禮佛,為什麽特意要來稟報我呢?現在她和老夫人關係不錯,哪怕她稟報老夫人,也能名正言順出得府去。她卻特意來稟報我,還挑一個你在的時候,我想,她是故意說給你聽的。”
“她要害我?”盛明歌心中一突,這些日子她安分不少,但仍然見不慣盛如意,隻想等著母親說的時機一到,便要殺盛如意。
“她怎麽敢?我是什麽身份,她是什麽身份,我不為難她,她怎麽敢主動為難我?”
“你不要小瞧她。”侯夫人道,“那晚上,她否定了你父親要送你去莊子上的事你還記得嗎?你和她,有這麽大的仇恨,她卻能麵不改色地為你求情,這麽能忍的心性,讓人不得不多防。”
盛明歌也有些害怕,但又蹙眉道:“母親,可是如果她去禮佛,我卻不去禮佛,別人難保不會說連宣平侯府庶女都知道為民做好事,我這個嫡女卻貪圖安逸,母親,我不得不去禮這個佛,而且,不能在她之後,讓別人覺得我是在學她做事。”
“況且,母親,我之前出了那檔子事兒,現在正是需要這樣的好名來掩蓋掉我身上曾經發生過的事情。”
“……你說得的確有理。”這個禮佛,的確不能不去,侯夫人想要陪著盛明歌去,可是,這些日子,張氏在奪取管家權柄,又因為災情的緣故,侯府的鋪子莊子們的生意都出了些問題。
她現在當真分身乏術,侯夫人蹙著眉頭,她總是心神不寧,幹脆想讓明歌稱病,可是三天前明歌才參加過魏國公的生辰宴,稱病也不行:“你讓母親想想……”
盛明歌央道:“母親,你多派幾個得力的老嬤嬤陪我去便是了。”
侯夫人皺眉:“你要去的話,必須得時刻注意,這一次,你一定不要再同盛如意起衝突,你不要再找她麻煩,讓她看出你的破綻反擊,母親以後會殺她的,你不要再魯莽,知道了嗎?”
“知道啦。”盛明歌也下定決心,這一次就放過盛如意,她也怕了那個邪乎的人。她有母親出頭,她等得起。
在盛明歌和侯夫人談話之際,盛如意已經回自己院子收拾東西。
她當然知道侯夫人如此小心,能知道她去禮佛有異,但是,隻要盛明歌還需要一個好的名聲,她就不得不跟著禮這個佛。
盛如意喜歡用陽謀,無論對方看不看得出她的目的,最後都得按部就班入她的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