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三子離散 六十九章 杜三寸終斷關氏,砍柴翁始述林琪
杜三寸聽完劉正所說,竟止住了哭,開口沉聲道:“旭叔讓我,背叛龍陽?”
“正是!”
“此乃大逆不道,令祖輩蒙羞之事,我.……我恐怕做不來……”
劉正道:“龍陽左處殺你全家,論背叛,也是他龍陽上下,背叛你杜家在先!”
“可是.……”
“要報仇,隻有此法,你到底報還不報!?”
杜三寸想了半晌,一咬牙,道:“報!”
“好!”劉正嘴角一揚,指著櫃台角落的關大娘,道,“鳳陰龍陽,水火不容,你殺了她,算作入我鳳陰的投名狀!”
杜三寸一聽,立馬搖頭。
張成道:“這女人老早便已醒了,我們方才所談,她皆聽在耳裏,包括你杜入仕背叛龍陽,入我鳳陰的事情。”
“那也不能殺,不能殺……”杜三寸把剪刀丟在地上,後退了一步,膽怯地道,“關大娘人很好,她很好的,每逢月底,她都會去我家送香料.……”
張成不知從何處抽出一把火鉗,對準關氏的喉嚨,道:“要麽,你殺死她,要麽,我把你和她一同殺了,斷不能讓消息走露。”
杜三寸哭喊道:“你們到底是誰!?到底要做什麽!?我想活下去,給家人報仇啊!”
劉正道:“我是劉旭,他叫張從,鳳陰人士,鸑鷟門客。
我等潛入龍陽,暗自打造兵刃,待潛軍入定,持刃裏應外合,攻破龍陽陌土!
欲借刀除去烏蘭氏後裔,教烏蘭蠻的百萬蠻兵群龍無首,於我鳳陰再無威脅!”
劉正每說一句,張成手中的火鉗便離關氏脖子更近一分,待到最後,火鉗尖兒碰觸到關氏的皮膚,嚇得關氏身軀一顫,猛地坐直起來,滿頭大汗。
“喏,我就說吧,她老早便醒了。”
劉正把杜三寸拉到關氏麵前,道:“她什麽都聽到了,非死不可,怎樣?你殺還是我殺?”
杜三寸不過七歲,人心本善,他的娘親從小教導他不可殺人,不可作惡。
“不行!你們不能殺她!”杜三寸用力掙開劉正的手,撲到關氏的身上,道,“我不殺,你們也不能殺!關大娘
什麽也不會說的!是不是啊關大娘?您說話啊!是不是啊?”
關氏嘴巴和眼睛都被堵著,隻能發出“嗚嗚嗚”的聲音。杜三寸見了,恍然大悟,趕緊把堵著她嘴的布巾扯掉。誰知他剛扯掉布巾,那關氏便嚎啕大叫:“救命啊!救命啊!要殺人啦!”
張成臉色大變,正待動手,劉正突然一把將其拉住,然後朝門口揚了揚下巴,示意他盯著點兒外麵。
“劉大人,這.……”
“沒事沒事。”劉正指著杜三寸,道,“此子雖愚,可心底存有一股狠勁兒,且看他如何作為!”
張成點了點頭,移步至門口,把門開了個縫兒,朝外張望警戒。
且說杜三寸見關氏大喊大叫,心裏也急,忙用身體壓在她的身上,顫抖道:“關大娘!您莫要再喊了!若是把刀斧軍引來,我也要死的!”
關氏本就害怕,眼睛又被蒙著,什麽都看不見,如此一來,心裏便愈發驚恐,如同砧板上的活魚一般,撲騰個沒完。
杜三寸還小,體重還輕,根本壓不住關氏,隻見她身體用力一挺,便把杜三寸摔倒在地,口中依舊沒命地大喊大叫:“快來人啊!殺人啦!殺人啦!”
杜三寸摔得很疼,心裏卻是更懼。
他喘著粗氣,目光在四周迅速跳躍,尋找能讓關氏住口的東西,就在這時,他看見了自己先前扔在地上的那把剪刀。
關氏還在大聲喊叫,尖刺的聲音不斷刺激著杜三寸脆弱的神經。
“別叫,別叫了,不能叫,刀斧軍會聽到的,他們會找來,會殺了我.……妹妹冤死,爺爺斷頭,爹娘的仇還沒報,我不能死,不能死……”
杜三寸蒼白著麵色,嘟囔了半晌,終是一把抓起剪刀,刺入了關氏的心髒!
然而,杜三寸年歲還小,剪刀尖兒又不夠鋒利,他這一下,隻刺破了皮,未傷及關氏命脈。
關氏吃痛,心底頓感絕望不已,遂扯開嗓子嚎叫道:“鳳陰賊子,杜家孽種,聯合大謀……”她話還沒說完,忽覺心口甚痛,又嚎叫道:“痛煞我也!痛煞我也!”
劉正在側,陰笑著看杜三寸把剪刀插入關氏的心口,道:“人你已殺,跟我走吧。
”
“她……她還沒死……”
“我說你已殺,便是已殺。”劉正彎腰奪過剪刀,當著杜三寸的麵,猛地插入關氏頭顱,道,“這不就死了麽?”
關氏鮮血濺了杜三寸一臉,嚇得杜三寸慌忙後退,瑟瑟發抖。
就在這時,張成在門口喊道:“劉大人!刀斧軍來了!”
劉正臉色漸凝,一把拉起杜三寸,道:“你說出鎮不難,該當如何出鎮?”
杜三寸始終死死盯著關氏的恐怖的屍體,嚇得說不出話。
“再不說,你我皆要殞命此處!”
“啊?”杜三寸回過神來,望著眼前的肥胖的刀疤男人,失神地道,“尋鎮北獵戶威仔,過十八裏玄北峰,入卡拉布山脈,向西潛行,可直至天橋祿.……”
……
鎮北山上,學堂門前,林琪緩緩睜開雙眼,但見廣袤蒼穹,一半深幽,一半暗紅,空氣中漂浮著淡淡的煙火氣息,氣息中又夾雜著些血腥味兒。
“這是哪兒?”
林琪神智還未清,他思量著,坐直起來,用手背揉了揉眼睛,又見一人影佝僂坐在麵前不遠處的石頭上。
“我這在哪兒?你又是誰?”林琪問道。
“怎麽?連平時上學都地方都不認識了?”人影用蒼老的聲音說道。
“是先生!”林琪聞聲便知其人,忙上前去,行禮道,“學生林琪,拜見先生!”
砍柴翁端起茶杯,飲了一口,想了半晌,方才開口道:“林琪,我且問你,武學課是什麽時候?”
“回先生,四日後。”
“你有多想習武?”
林琪以為砍柴翁要給他開小灶,於是漲紅了臉,道:“自然是非常想要習武了!我自小羸弱多病,唯有習武方可壯體,再不教他人嘲笑,亦毋需依靠他人而活。”
“斷了那念想吧,孩子……”
林琪一聽,愣了神。
“你這一生,恐怕沒有辦法習武。”砍柴翁站起身,把麵轉向林琪,用手指指著他的側腹,道,“你的這裏,沒有朜陽,無法凝氣,亦無法習武……”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