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 當花錢買教訓
我決定獨自去尋找。
出了村子，到了一條寬闊的大馬路上。
馬路邊有個老頭蹲著抽煙，我上前道，大爺，去武當山燒香怎麽走？
老頭抬頭瞥了我一眼，道，問路一元。
這老頭真不要臉！
不過有求於人，花點錢是應該的。
我掏出錢遞給他。
他把錢揣進口袋，指指遠處，道，瞧見那山沒有？那就是你要去的地方，有公交車直達山下，買了票就能上山了。
我順著老頭指的方向望去，一座高峰隱隱聳立在雲霧中。
望山跑死馬，不知還有多遠。
不遠處就有一個公交站點，一輛公交車朝站點駛來。
我跑過去，車身上就標記著到達武當山。
我匆匆上車，車票兩元，我掏出錢，隻有一百的。
司機表示沒法找零，然後說，你把一百元丟進去，後麵上車的乘客的票錢都是你的。
我覺得這建議不錯，就把錢丟進去。
車上隻有我一人，過了好幾站，都沒人上車。
這司機簡直不是人，一百元就這麽打水漂了。
我氣呼呼地道，當心我投訴你。
司機哼著小曲兒道，你投訴我也沒用，我老婆是領導的情婦。
我漫不經心地道，你這個烏龜！
司機白了我一眼，道，烏龜是我們這裏的聖物。
接著，他指指外麵，道，看見沒有，玄武大酒店，本地最好的酒店。
我朝窗外一看，果然有家大酒店，隱隱見裏麵裝潢得富麗堂皇。招牌旁邊還有一個圖案，龜蛇纏繞、兩頭相鬥。
我謙虛地道，這圖案什麽意思？
司機道，這圖案就叫玄武，蛇是聚財的，龜待機超長，金頂上供奉的就是玄武君。
我笑嗬嗬地道，你可知道玄武君的來曆？
司機有一句沒一句地講起來。
原來，玄武君本是凡人，原名張太玄，主修性愛、長生之道，門徒眾多。元末時武當山遭兵劫。古人的很多智慧由佛教道教傳承，明成祖朱棣是從其侄兒朱允炆手中奪來的帝位。為了掌握輿論方向，他修建了規模宏大的建築群安置道士，並宣稱自己受玄武神庇佑。曆代皇帝都到武當山求取長壽之道。
我疑惑地道，真有長壽的秘訣？
司機道，長壽的秘訣就是陰陽協調。
突然，一個少女挽著一個道士上了車，到了商業街，又下車了。
我好奇地道，道士能結婚嗎？
司機眉飛色舞地說，當然能了，聽說黃龍觀的老道士承包道觀，收入豐厚，有六處房產，還有三個老婆六個兒子，隻要有錢，有什麽不行的？太監也能娶媳婦。
我下了車，一個老年婦女迎上來，高興地道，施主，你終於來了，明聰師傅已經等你二十年了。
我一驚，這是怎麽回事？
中年婦女說，請隨我來。
我跟在她後麵，拐進了小巷子。小巷子裏有個五龍宮。
一個白發蒼蒼的道士坐在裏麵看書。
道士看也不看我一眼，緩緩地道，你還記得我嗎？
我仔細打量他一番，從沒見過這個人，我搖搖頭。
道士哈哈大笑道，不記得就對了，你的記憶是殘缺的，皆因三魂七魄不全，隻要治好這病，就會醍醐灌頂，前途無量。
我一怔，如果我的記憶是殘缺的，那殘缺的那部分記憶是什麽？
這時，一個中年婦女走進來，說她用過血鞭草效果不錯，完全恢複了記憶，想起了前世，還去前世的墳裏取走了一些值錢的首飾。並且，她找到了她前世的愛人。她這次來是買給她丈夫的，隻要他丈夫恢複記憶，就會去找他前世的老婆。這樣，他們就能離婚了。
老年婦女將一袋東西拿出來。
中年婦女又說，隻要根莖，上麵的葉子沒有多大的藥用價值。
她選了一些血鞭草，要求打碎成粉末。
我也選了一些，老年婦女立馬打碎成粉末，一稱390克，要3900元。
那個中年婦女付了2300多元離開了。
我想如果真的有效，花這麽錢也物超所值了，就付了款離開了。
出了五龍宮，方才那指路的老頭竟坐在路邊，見我提著一包東西，捧腹大笑。
我說，你笑什麽？
老頭道，我掐指一算，就知道你有此一劫。
我氣呼呼地要去報案。
老頭說，你就當花錢買教訓。
說完，他拉著我躲到一邊。
這時，公交車上下來一個二十多歲的青年。
方才那老年婦女迎上去，高興地道，施主，你終於來了，明聰師傅已經等你二十年了。
原來，這老婦對誰都這麽說。
青年跟在老婦後麵，拐進了小巷子。
我急忙追上去，拉住青年道，別去，這是騙子。
老婦惡狠狠地道，外地人，不要多管閑事，小心我叫人揍你。
那青年醒悟了，拉著我的胳膊跑出了小巷子。
我說，你來這裏幹什麽？
青年道，當年玄武神跳下飛升崖成了神仙，我也準備從那裏跳下去，如果成仙了最好，如果不成，反正我也不想活了。
我用手機搜索飛升崖，果然，每年都有人去那裏自殺。有的人還說“一人得道雞犬升天”，是用炸藥做出的效果。
那青年印堂發黑，臉色蒼白，眼神憂鬱，像是有腎虧和抑鬱症。
我說，你有什麽想不開的？
他說，我的錢被人騙光了。
我哈哈大笑，不知該說什麽好。
忽然，他掏出一封信遞給我。
原來，他出門的時候，在門縫裏看到這封信和一張紙，紙上寫著讓他把信交給第一個救他的人。
我打開信，上麵寫著，殺了第三守衛。
莫非這青年就是第三守衛？
我慌忙問，你叫什麽名字？是做什麽的？
青年說，我叫張長生，是個程序員。
姓名是符咒，取名是學問。比如，“富士康”，“富”是家中一口田，是郭XX一個人的工廠，康是“廣”與“隸”的組合，是廣大的奴隸。有一句口號，“魂飛千裏，富士則康”。
買票後，我們選擇步行上山。
這票隻含進門費，進入各個景點還要另外買票，特別坑。聽說，山上還有各種騙子神出鬼沒。
路上有稀稀拉拉的遊客。
這一段路，隻剩下我和張長生兩人。
前麵有一處古色古香的房子，原來是衛生間，張長生跑了進去。
突然，有個聲音從上麵傳來。
“快下山，否則我就殺了你。”
我抬頭一看，是金波，他站在高高的樹上。
我冷哼一聲，道，你怎麽殺我？
金波微微一笑，抓住嬰兒的一條腿，道，你不下山，我就摔死他。
嬰兒哇哇大哭。
我狐疑地道，你倆情同父子，你下得了手嗎？
金波一鬆手，嬰兒掉了下去，哭得更厲害了。
我一驚，衝上去一看，嬰兒完好無損，這才鬆了口氣。
原來是嚇我的。
突然，金波從高高的樹上跳下來，踩在嬰兒的肚子上。
嬰兒的肚子被踩得稀爛，腸子散落在地上。
我倒吸口涼氣，倒退幾步，戰戰兢兢地道，你們是第二守衛，你殺了它，第二守衛就不存在了。
金波冷哼一聲，道，第一關，你失去了愛人，第二關，你失去了憐憫之心，這兩關你都沒有通過，你輸了。
說完，他大搖大擺地轉身離去。
我呆呆地看著地上的嬰兒，這可怎麽辦？
嬰兒說，把你的腸子送給我好嗎？
我略一思索，點點頭。
嬰兒忽然發出天真無邪的笑聲，他摳出左眼放進我的左眼眶，道，這隻眼睛送給你，謝謝你當日肯為我付出一隻眼。
說完，他閉上了另一隻眼。
那隻眼睛像水滴一樣融進了我的眼睛，瞬間，我看到了地上的蟲子的腿毛，有些作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