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四章 番外二十六
容喬看著秦向陽隱忍不語的樣子,她清眸之中水色漂浮,稍刻思索一番,她心中便有了定論。
輕輕的歎息,從她嬌嫩如花的唇瓣,淡淡地吐出。
她安慰地拍了拍秦向陽的肩膀,淡道:“那麽接下來,你有何打算?”那高雲虎既然存了這份心思,他絕對不會善罷甘休,輕易放過秦向陽的。
秦向陽張口欲說,門外卻傳來激烈的敲門聲。啪啪啪啪——
“開門,開門!例行公事,檢查!”尖銳而張狂的音色,從醫館的大門處傳來。而後,白發老者跟小童安兒神色慌張地走進來。
“這位小姐,外麵來了一大群官兵,我看你們還是趕緊從後門出去吧。安兒,快。”老者急急吩咐道。
容喬抬手製止,她道:“來不及了,要走,已經來不及了。”她清眸閃了閃,定定地望向秦向陽。
“安兒,麻煩你帶著他去後麵躲一躲,快。”
“那小姐呢——”秦向陽黝黑的眼眸中,浮動焦慮的神色。
“我擋在這裏,放心,我不會有事的。”容喬推了一把秦向陽。
“不行,我不能棄小姐的安危而不顧,大不了跟他們拚了。”秦向陽怒而提劍,容喬一記冷寒的目光掃過去。
“你想讓我們大家都死在這裏嗎?快下去。”
容喬瞪了一眼身側的安兒,安兒立即攙扶著秦向陽去了後院藏身。
眼見他們離開了,容喬轉身盯著盤中的斷箭,她咬牙一狠心,刺進了自己的右肩之中,血色立即印染她的肩處。
“大夫。”她驚叫一聲。
碰——
醫館的大門被撞開了,一群人氣勢洶洶地闖進內堂來,領先的小將剛好看到白發老者替容喬扯開衣衫,拔出那個尖銳的斷箭。
容喬驚見有人闖入,她似惱羞成怒,抓過旁側的被子,蓋了她外露的玉肌。
那老者站起身來,撫須叱問道:“你們這是幹什麽?夜闖民宅,這眼中還有沒有王法了?”
那領頭的小將冷眼瞧了一眼老者,推開他,四處張望著,忽而回頭冷道:“老東西,本將記得你身邊還有一個小童呢,他人呢?”他眼中閃過一抹狠色。
容喬用衣衫蓋了受傷之處,她冷對那個小將道:“你知道我是誰嗎?”她腰間一塊玉牌嘩然一下,從她的手掌中攤開。
那是五王爺周景耀臨走時留給她的玉牌,那小將是個見多識廣的人,這玉牌代表什麽,他自然清楚。
當下他神色大變,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屬下冒犯了。”
“既然知道,還不趕緊給我滾出去!”容喬怒道。
那小將還心存疑慮,他猶豫道:“還望姑娘見諒,屬下也是例行公事,沒有辦法。”他還想追究那個小童究竟去了哪裏。
容喬已經明白地告訴他了。
“那個小童,本姑娘派他去忠親王府通告宮凰玨一聲,因為本姑娘是宮凰玨的十七夫人。而且天色已晚,我又受傷了,留在醫館,難免有是非,自然要讓小童先去稟告一聲為妥。”
“那麽姑娘為何會受傷呢?”小將追問道。
容喬一記冷光掃過去。
“五王爺吩咐的事情,你們也有資格盤問本姑娘?”威嚴而嘲諷的口吻,令小將不敢追問下去,但他眼中的疑慮依舊未能消散。
恰在此時,一道鬼魅一樣的身影,不知道何時,已經站在了內堂的門口。
“女人,你又惹事了?”冷而微怒的音色。不是宮凰玨還會是何人呢?
容喬水色微震,忽而變幻,變得有些甜美。
“相公,你終於來了。”
宮凰玨麵上的月牙麵具,散發著冷冷的寒光,他濃烈的雙眉,高高地挑起,深黑的殘殺眼眸,淡淡地掃過旁側的一群人。
那強勢而肅殺的氣息,鋪天蓋地席卷了四周的一切。
一個伶俐的身影,此刻懦弱地跟在宮凰玨的身後,他低著頭,默默地走到白發老者的身側。“師父,徒兒請來了,請——”他的聲音突然低得聽不見了,身體微微發顫著。
他在後院聽到宮凰玨到來的消息,趕緊從圍牆的狗洞裏爬過來,跟在宮凰玨後頭進來,恰如其分地圓了容喬的謊言。
那小將眼見當下情景,眼中的顧慮消散得一幹二淨,他朝著容喬抱拳道:“屬下多有得罪,還有公務在身,告辭了。”
他一揚手,一大士兵跟在他身後,飛速離開醫館。
白發老者跟安兒到此刻身體幾乎站不穩了。
宮凰玨一步一步地朝著容喬走過去,他黑眸隱隱閃動怒光,定定地盯著她右肩上的傷口。
“怎麽回事?”臨近晚飯之際,還未見到她的身影,他坐立不安,出來探聽消息。剛好看到醫館前有異常,便進來看一看,想不到真的是這個女人,她還真的出事了。
容喬低頭,看著他衣袖下那有些僵硬的手指,她心中驀然一動,嘴角泛動淡淡的笑意。伸出手,她握上他寬厚溫暖的手。
“我沒事,這個,是我自己故意弄傷的。情急之中,為了救人,沒有辦法。所以,你就不要生氣了。”她感應到他的怒火,所以她撒嬌了。
“什麽人值得你故意傷害自己來救人?”宮凰玨口氣中含著濃烈的酸意。
容喬不由地莞爾一笑,她道:“那個發誓要娶我為妻的護國少將軍秦向陽。”她故意的,說出這一句話,她擺明了就是故意的。
宮凰玨握著她的手,分明地緊了三分。
而秦向陽此刻聞聽前院沒有響動了,他擔心著容喬的安危,費力地撐著牆壁,走到內堂來。一見內堂,他便看到一個冷峻霸氣的男子握著容喬的手。
他剛呆愣之際,卻突然被一雙冷冷的目光像鑽子一樣巡視著臉龐。
“她是本王的十七夫人,你,沒有機會了。”
他一個消息還沒有消化完,這位宮王爺便以強勢的態度宣告了他對容喬的專屬。
呃——
他有些不敢相信地望向容喬,想上前詢問一句。
宮凰玨冷寒犀利的目光,夾雜著濃烈的殺意,直衝他的麵門而來。
“我的女人,本王自會照顧,你就留在此處,本王會派人來安頓好你的。”
宮凰玨抱起容喬,無視秦向陽眼中的驚愕,他壓根不想這個什麽護國少將軍跟他的女人牽扯上任何關係,一點也不想。
宮凰玨抱著容喬回到忠親王府,一路上驚嚇到了無數人的下巴。尤其是宮凰瑞,那一貫溫潤儒雅的形象徹底在容喬麵前破滅,他眼睛瞪得跟銅鈴那樣大,直愣愣的。
讓他神情震撼的不是大哥對她的珍視,而是她此時的形容神態。
“嫂子,你這是——”她渾身染血,肩處衣衫似被利器劃傷。
那傷處足以令一個男人扭曲了眉峰,她卻怡然自得地舒心而笑著。
此刻的她沒有往日那刺眼奪目的火焰氣息,卻有了溫柔小女人的婉約恬靜。
她倚靠在大哥的懷抱中,美麗的唇瓣,流瀉著柔軟的飛花笑旋,沒有劍拔弩張的氣焰,也沒有往日討喜的目光,隻是安靜的,淡淡地笑著。
此刻的她,恐怕才是真實的她,淡淡的笑容,淡淡的眼神,清亮水波之上,時而晃悠睿智慧黠的光芒。
他看著這樣的容喬,溫潤的眼眸中浮動淡淡的迷霧,他有些恍惚了。直到——
“二弟。”低沉的嗓音,含著三分警告的意味。
宮凰玨冷冷的目光落在他的眼睛裏,他才感應到,他旁若無人地盯著容喬看了很久了。
當下他立即回收目光,訕訕地笑了笑。
“大哥,嫂子,小弟還有事情要辦,先行一步了。”
他轉身離去的腳步,微微有些不穩,淹沒在黑暗中的翩然身影,在冷月之下,顯得有些清瘦迷茫。
容喬有些不解地望著宮凰瑞離去的方向,宮凰玨警告的冰冷目光卻惡狠狠地巡視在她嬌好的麵容上,有些惱怒地瞪了她一眼。
“該死的女人,真會惹事。”他低低地咒罵了一聲。
容喬眼波流轉,她愕然地盯著宮凰玨突然陰沉下來的俊臉。
“喂,冷麵男,剛才人家在醫館已經道歉過了,你可別得寸進尺,得理不饒人啊。”
“你——”宮凰玨恨不得剜出她心口上還在跳動的那顆心,看看她究竟是在真糊塗還是假迷糊。
“我什麽?”容喬怔怔地看著他越發黑暗的冷峻麵容。
胸膛上一股悶氣,想要發作出來。但是當他的視線撞上她清澄明亮的眼睛時,看著她無辜茫然的樣子,當下他也隻能千言萬語化作一句了。
“算了。”他將她抱進孤風樓內。容喬的貼身侍女春蘭早等候多時,此刻聞聽到門外動靜,便立即快步走了出來。
當她看到一身是血的容喬躺在宮凰玨的懷抱中時,她嚇得雙手捂住了唇瓣。
宮凰玨冷冷地飄了她一眼。
“她沒事,趕緊燒一桶熱水,替她沐浴更衣,讓她好好睡一覺。”“是,奴婢這就去。”春蘭急急忙忙地出去張羅去了。
宮凰玨將容喬安置在椅子上,深黑的眼眸,直直地盯著她的傷口處。
呲——
他微一揚手,她右肩上的衣衫被他撕扯開來,露出她自傷的傷口。
宮凰玨看著那利箭刺進的尺寸,他黝黑的眼眸之中,一道無形的暗流,徒然翻動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