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冥魔
宋雨顫顫巍巍的去到房間裏麵，走出來之後，手中多了一個物件。
那是一個用布條包裹的東西，坐下之後宋雨淚如雨下，說道：“這便是他們要的東西了。”
四人看著宋雨打開布條，裏麵不是別的東西，正是和宋雨相依為命的嬰孩。
陽蓉兒嚇得麵色蒼白，老嫗無奈的搖頭。
雨陽眉頭一皺，問道：“他們要著嬰孩做什麽？”
轟隆！
外麵一陣雷聲，天地一抹蒼白。
宋雨的哭聲被掩蓋，哽咽道：“公子有所不知，這是我們村子裏的一件怪異之事。我們這個村子，雖然貧窮，但人人都能果腹，生活還算安寧。哪知道一年前，出了一件怪事。每逢月圓之夜，村子裏的那口井裏，都會鑽出來一隻模樣怪異的妖魔，體型龐大，膂力驚人。它借著圓月之色，把村子給破壞了個遍。”
“公子昨夜來村子，定是看到有一半的殘垣斷壁吧？那便是妖魔給破壞了。”
“不僅如此，村子死在冥魔手下的可憐人，沒有一百也有八十，人人擔驚受怕，惶惶而不可終日。”
“好在半年前，村長的兒子於外鄉歸來，帶回來了一名仙師，他觀察村莊地形，看了看冥魔藏匿之地，最終有了個結論，便說冥魔會在每個月的月圓之日出現，隻要在這天白日，往井裏麵扔一個不滿八個月大的孩童就可以了。”
“村民們都害怕極了，不敢不信，於是在一次月圓之夜試了下，白日扔進井裏一個嬰孩，那冥魔當真不再出現。”
“以後，便每隔一個月扔進井裏一個孩童。這個月便輪到了我家，那兩人是村裏的護衛，自然是來索要孩子的。”
宋雨看看懷中的嬰孩，睡得正香，小嘴吧嗒吧嗒好像在做夢吃東西，小小的拳頭攥緊宋雨的手指，場麵溫馨。
男人哭道：“這孩子是他娘最後留給我的東西，我自然要好好保護，隻是那冥魔害人，為了村民，沒有辦法。別人家也奉命交了出來，我自然不能不順從。之前不願意拿出，便是不想讓公子幾位染上這村子的怪事。不過是匆匆過客，這等因果還是不要沾染的好。”
陽蓉兒泫然欲泣，水靈靈的大眼睛淚汪汪的。
老嫗揉了揉她的腦袋，緘口不言。
雨陽看向瘋子：“冥魔是什麽東西？”
瘋子咂咂嘴，回憶起來了不好的事情：“冥魔啊，自然就是冥魔了。一些神人仙人心間種下心魔種子，往後在修神修仙一路上的緊要關頭，一個把持不住就會入魔，所謂入魔便是化作冥魔。”
“這冥魔最早，是在八祖齊滅邪神之後出現的，傳聞是邪神的邪念所化，很是可怕。”
陽蓉兒螓首輕點，道：“我也聽爹爹說過冥魔一事，不過傳聞落
日城上一任城主在的時候，一人剿滅了落日城周邊的所有冥魔，如今怎麽會在這村莊出現。”
瘋子說道：“那城主已經退位多年，落日城空了如此之久，再有人心滋生心魔化作冥魔，自然不是不可能。不過落日城仙家勢力視冥魔為異類，見者誅之，這冥魔出現，一定會有人剿滅的。”
宋雨搖了搖懷中熟睡的嬰孩：“那冥魔實力太強，村長的兒子找回來的仙師也拿它沒辦法。”
瘋子冷哼一聲：“不過是沽名釣譽的東西，什麽仙師。要我看這其中還有另外的隱情。那冥魔出現之前，村子可有什麽異樣發生？”
宋雨搖了搖頭，心疼的看著懷中嬰孩，突然他瞪大眼睛，說道：“還真有。我們這個村子極為邪乎，土生土長的女子樣貌沒有一個看得上眼，全都相貌平平。但去年，村頭的老張從外鄉娶回來一個貌美如花的媳婦，但沒多久就銷聲匿跡了。”
瘋子笑笑：“是了，肯定是那女子心中滋生心魔，最後化成了這個冥魔。禍害你們村子的，便是那個老張娶回來的媳婦。”
宋雨嚇得差點把孩子扔在地上：“怎麽可能。”
雨陽點點頭：“是啊，你不是說冥魔隻有神人仙人心魔入駐才能化成嗎？那一個普通婦人，莫非是什麽神人仙人。”
瘋子站起身來，望著外麵的瓢潑大雨：“自然不是，但天下大勢，哪裏有絕對二字？的確冥魔便是那神人仙人所化，但也有通靈的心魔，混雜在天地元氣之間，偶然看到人心中滋生出來的邪念，便鳩占鵲巢，以無形之物，變成一尊冥魔。那女子定有什麽不順心的事，被通靈心魔截獲，化作冥魔。”
瘋子回頭瞪了一眼宋雨，嚇得後者差點從椅子上跌落：“如此一來，你們每個月往井中丟嬰孩不過是緩兵之計。那冥魔終有一日會從井中爬出來。當然若你們可以生生世世往井裏麵丟嬰孩，那就當我沒說。”
宋雨口齒不清，吞吞吐吐：“那……那我們該怎麽辦？仙師，您一定要想個辦法救救我們啊。”
瘋子看向雨陽。
少年閉起眼睛點點頭，瘋子會意，笑道：“我可不是仙師，我家公子才是仙師。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這場大雨下完之後，雨過天晴便是月圓之夜。到時候我們公子會在井邊會會那個冥魔。若能殺掉，你的孩子就保住了。”
宋雨等待著下文，卻沒聽見瘋子繼續說話，迫不得已，這才開口：“那若是殺不掉呢？”
“嘿嘿。”瘋子笑笑：“那是不可能的。”
宋雨沒有再送出嬰孩的意思，跪在地上連連叩頭，感謝仙師。
說定隻要能殺掉冥魔保住自己的孩子，就是給雨陽當牛做馬都可以。
少年隻說能在這地方住
幾天即可。
宋雨聞言，連稱雨陽真乃神人也。
夜裏。
雨陽一個人挑著燈，泡一杯茶水，拿出一本書來看。
突然一陣敲門聲響起，陽蓉兒披了一張毯子小心翼翼的鑽出腦袋看著雨陽，少女衝他一笑：“公子，我有些事情想拜托你，可以進來說嘛？”
聲若蚊蠅，時不時往後看兩眼。
雨陽道：“你這是做什麽？”
陽蓉兒一腦袋鑽進屋子，悄悄關上門，把腦袋貼在門上聽了半天，沒有發現響聲這才拍了拍胸口：“還好還好，楊婆婆沒有跟來，我可是偷偷跑出來的，公子切莫聲張啊。”
雨陽點點頭。
陽蓉兒坐在凳子上，看看雨陽杯中茶水，又看了看翻開的書籍：“公子喜歡看書嗎？”
雨陽坐在陽蓉兒對麵，目光落在書本上，絲毫不顧少女，輕輕點點頭：“認些字罷了，另外，書中的故事和道理還是比較有意思的。”
陽蓉兒恍然大悟：“我說公子如此有正義感，原來便是看書看的，我就聽說那些讀書人啊，最喜歡打抱不平了。人家喜歡極了。”
雨陽道：“我可不是讀書人。”
陽蓉兒掩麵嘻嘻笑道：“公子這句話啊，說給誰聽都不會相信，畢竟公子一看就是那種有知識的讀書人。”
雨陽沒有回應，翻到下一頁，專心致誌的看著。
陽蓉兒坐在凳子上，雙腳夠不著地，便晃蕩著雙腿，她一雙玉手撐著腦袋，借助燈光看著少年看書喝茶的樣子，和外麵的雨聲交相輝映，很是好看。
不知不覺便有些癡了。
雨陽喝了口茶，放下茶杯說道：“你進來到底要說什麽？”
陽蓉兒敲了敲腦袋，俏皮的吐了吐舌頭：“都怪公子這番樣子太好看，把我給迷住了。”
雨陽麵無表情。
陽蓉兒苦笑：“公子，實不相瞞，我覺得今天碰上的事情，和我心目中的江湖已經很像了，打抱不平，懲惡揚善，斬妖除魔。我從小就向往這樣的生活，怎奈一直碰不到。這次好不容易有機會，公子可以帶上我嗎？”
雨陽冷冷道：“你不是已經在這裏了嗎？”
“哎呀。”陽蓉兒嬌嗔道：“公子讀書不開竅，千萬別讀成了傻子。我說的是雨過天晴月圓之夜的時候，公子去剿殺冥魔，可否帶上我一塊。我今天聽宋雨稱呼公子為仙師，可把我羨慕死了。我也想聽他稱呼我一句，哪怕不是仙師，哪怕是陽女俠也好。”
“這還不簡單？我讓宋雨這麽叫你就行了。”
“不一樣。”陽蓉兒揮舞起來小拳頭，恨不得敲一敲雨陽不開竅的腦袋。
少年合上書本，躺在椅子上揉了揉眼睛：“那冥魔很危險的，你不適合去。”
陽蓉兒嘟起嘴來：“公
子和我爹的口吻一樣來著。既然如此，為何公子可以去？”
雨陽睜開眼睛，懸掛著一顆淚痣的眼睛由火光照亮，很是好看。
陽蓉兒臉頰生出一陣緋紅。
少年道：“我是神人武夫，又有仙人法術，對付那冥魔自然不在話下。那冥魔隻是尋常女子家所化，通靈的心魔夾雜元氣而成，實力不強，我能對付。反過來是你，你有學習功法嗎？”
陽蓉兒搖搖頭。
“你有覺醒神術嗎？”
陽蓉兒又搖搖頭。
雨陽歎了口氣：“我也不問你是否擁有牢獄了，你肯定又會搖頭。總而言之，你不能去，很危險的。”
陽蓉兒豎起手臂：“我可以的！”
轟隆！
外麵一陣雷聲響起，陽蓉兒嗖的一聲抱著腦袋蹲在桌子下麵瑟瑟發抖。
雨陽又歎了口氣：“你不是說你離開陽家的時候帶了一把劍嗎？劍呢？”
陽蓉兒羞愧的低下頭：“剛出門就丟了……”
雨陽站起身來，望著外麵瓢潑大雨和翻湧的雷電，心想要不要出去引天雷淬體，再淬煉一下肉身呢。
陽蓉兒快步跟來，站在雨陽身後：“求你了公子，就帶上我吧，就是不想讓我出手，讓我遠遠的躲在一旁看著也行，好好學習一下神人仙人的英姿，為以後行走江湖做準備。”
雨陽道：“我沒什麽可以讓你學習的。”
“公子！”
雨陽看著這個氣鼓鼓的俏皮少女，無奈的搖搖頭：“書上說女人是母老虎，我看女人是煩人精，這麽小就這麽調皮，長大了還得了？一點都沒有王燕和小沐乖巧。”
陽蓉兒笑嘻嘻的：“不麻煩不麻煩，公子願意的話就願意，不願意的話人家就不強求了。”
雨陽說道：“隻要楊婆婆答應，雨過天晴你就呆在一旁吧，但千萬千萬不要冒出頭來，知道嗎？到時候我分身乏術，隻怕護不住你。”
陽蓉兒小雞啄米：“是了，我一定像小樹苗一樣，不見春雨不露頭！”
……
雨過天晴，很快很快。
雨陽站在屋外抬頭望著萬裏無雲的晴空，白日也見一包明月懸掛高空，若是到了深夜，那還不如銀盤一般？
陽蓉兒從後麵冒出頭來，穿了一件有些緊身的衣服，勾勒出年紀輕輕卻非常妖嬈的身姿：“公子，我這身衣服還算合身吧？等今晚見了冥魔，我一定能幫上忙的。”
雨陽衝屋內喊了一句：“楊婆婆。”
陽蓉兒嚇得急忙捂住雨陽的嘴，往後瞧了一眼，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公子做什麽？”
雨陽道：“我說了讓你待在遠處的，若是你敢出手，我就讓楊婆婆收拾你。”
陽蓉兒耷拉下腦袋：“是了，我會聽話的。”
雨陽知道，這不讓人省
心的丫頭根本沒征得楊婆婆同意，就擅作主張跟自己去對付冥魔。
雨陽指向遠處的那口井，而後又指了指更遠處的那一座破落房屋，殘垣斷壁：“今晚我會在井邊和冥魔交手，你就躲在倒塌的房屋角落，千萬不要露頭，不管發生什麽事情！”
陽蓉兒小雞啄米，不斷點頭。
少年放下心來，望著這個破落的村子，和自己的村子比，其實好不到哪裏去，但多少還富饒了些。
除了被冥魔破壞的房屋有些落魄外，其他還好。
來來回回的村民，尤其是女子，確實如宋雨所說，沒有什麽姿色出彩的。
少年抬頭繼續看天。
那一輪白日，變成了明月！
陽蓉兒聽話躲在殘垣斷壁中，雨陽回首看了她一眼，少女便攥緊小拳頭揮了揮，給少年加油打氣。
雨陽麵無表情，雙手背後，阿曼從手臂上爬到肩膀上，露出一個腦袋同少年一起望著那口井。
夜裏微風，冰冷刺骨。
少年白袍被陽蓉兒穿過後洗幹淨，有一股清香味道，此刻被風吹得飄動。
少女看這少年背影，不禁神往，心覺這才是真正的仙師，帥極了！
轟隆！
就在此時，大地一陣震動。那口井旁邊裂開多道口子，如臂膀粗細，一直延伸到雨陽腳下。
很突然一隻黑色大手從井口伸出，猛地按在地麵上，再一用力，便多出了一個腦袋。
那冥魔一點點的爬出來，少年看清楚。
它足足有十丈長，三米高，人形，但是趴在地上，用身後兩隻腿和一隻左手撐地，右手握著一根巨大的黑色棍棒，端部是不知道多少根尖銳的黑刺。
這冥魔全身透露出一股陰邪之氣，身上全都是黑色，唯獨頭部人眼的位置有兩團血紅色光芒，極為駭人。
少年眉頭微皺，心想若這就是凡人所化，那通靈心魔混雜著元氣，體型該是多大？
遠處，陽蓉兒被這個龐然大物給嚇得蹲在地上緊緊抱頭，渾身瑟瑟發抖，再沒有一點勇敢。
雖然嘴裏麵不停念叨著：“要勇敢要勇敢，是你自己要來的。”
但雙腿還是操縱不得，根本站不起來。
遠處，冥魔大吼一聲，震得山嶽聳動。
它雙腿一手撐地，掄起黑色狼牙鐵棒砸向少年。
雨陽微閉雙目，周身縈雷，再次睜開雙眼，赫然迸發出銀白色光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