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0章 血染的夢
我愣了一下,突然感覺這句話好熟悉,似乎在啥子地方聽過。
她並沒有注意到我的愣神,又問我:“看你好像也比我差不多大的樣子,你沒有念書讀書嗎?”
我苦笑了一下,說:“農村人,家裏窮,上不起學,而且,我也沒有啥讀書的天分。所以我才會經常到這裏來看著你們這些讀書的人,我弟弟在上學,我希望他能夠好好念書,以後也能走進這個校門。”
她看著自己手指尖上的蝴蝶,問我:你知道周莊夢蝶的故事嗎?
我說:“啥裝夢蝶?”
她笑了一下,說:“就是說,在古時候,有一個很有學問的老年人,做了一個夢,在夢裏麵他夢到了一隻蝴蝶,醒來之後他就在想,到底是自己夢到了蝴蝶呢,還是自己原本就一直都在蝴蝶的夢中。”
我肚子裏麵墨水少,也沒怎麽聽懂,她就又給我解釋說:“他的意思就是說,我們活著的世界可能原本就是一場虛幻,什麽都沒有,或許有一天那隻蝴蝶醒過來,所有的人一切也就都沒有了。”
我感覺自己差不多聽懂了一點,就對他說:“要是按照你這意思,那咱們倆現在站在這裏,到底是蝴蝶讓我倆碰見的,還是我倆在彼此的夢裏麵呢?”
我說了之後她一下子很吃驚的看著我,說:“你說的,好深奧,我聽不懂。”
我一下子就笑了起來,說:“啥深奧不深奧的啊,我這不就是順著你說話的意思說的嗎?”
她皺了一下眉頭,說:“假如我現在是在你的夢裏麵呢,要怎麽證明自己是在夢裏麵?”
這回輪到我不曉得為啥子了,我就搖頭。
她就對我說:“我記得前一段時間好像是看過一個叫做盜夢空間的電影,拿著一個小陀螺自己轉起來就行了,看看陀螺會不會倒下去,是夢境,裏麵都會有一些違背事物常理的事情出現,但是問題是自己能不能抓住。”
我愣了一下,違背事物常理的事情?才說:“違背事物常理?啥子叫違背事物常理?”
她看著這隻蝴蝶,說:“這這隻蝴蝶看起來沒什麽異常,但是並不是,你自己仔細看,它的翅膀……”
說著他就把蝴蝶放到了我的麵前來,才對我說:“看見沒有。他的翅膀都被人掐掉了一半,是不應該飛得起來的,而且你見過什麽蝴蝶不怕人的嗎?”
我一下子就沒話說了,我說:“你這話的意思,難道是說,我們這一片世界其實是虛幻的嗎?”
她笑了笑,說誰說不是呢,人生如夢夢如人生,這句話能聽懂吧?
我點頭,表示自己能夠聽得懂。
這時候來了一個男的,她說自己男朋友來了,不知道怎麽回事兒,我始終點兒看不清張可凡的男朋友的臉,我也不近視啊。
我揉了揉眼睛,怎麽感覺就跟打了馬賽克似得。
能夠看到他左手的手背上麵寫著一大串我看不懂的紅色的符號,跟血一樣,還有點兒嚇人。
我一直看著他們消失在了我視野裏麵,但是不知道為什麽,心裏麵就是莫名其妙的回蕩著張可凡剛剛說的話。
違背事物的常理,現實就是夢境,夢境就是現實,一個永遠也不會停下來的陀螺子……
“思遠,我在這裏啊!”
我背後一個女孩子非常高興的對著不遠處的一個女孩子揮手,我回過頭去恰好看到那個男孩子明明非常高興,是卻又裝作很生氣的說:“程詩雨!感冒剛剛好,跟你說了不許到處跑!”
那個男孩子我看起來似乎也很眼熟,似乎是在啥地方見過的,但是就是想不起來了。
可能是記錯了吧,我搖了搖頭,心想,畢竟人家可是四川大學的大學生,我一個農村出來的打工者,又怎麽可能跟人家認識呢。
那個被女孩子稱作“思遠”的男孩子向著那個叫做“程詩雨”的女孩子,追過去,越追越遠,但是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看錯了,他似乎一直都追不上,但是卻一直都在追著。
一個人手裏麵拿著手機在對著電話那頭的人說:“醒醒吧,你時間不多了!”
不遠處一個女孩子對另外一個女孩子說:“過去的都過去了,再傷心也無濟於事,你又何必要陷入到自己的世界裏麵不出來呢?”
莫名其妙的,所有人的聲音一下子都瘋狂的湧入到我的耳朵裏麵去,我感覺自己的腦袋裏麵好像一下子被塞進去了很多的東西,非常痛。
不得已之下我抱著腦袋慢慢地蹲了下去。
這時候手機突然想起來,我感覺自己的似乎再也沒有聽過比這更加悅耳的聲音了,當看到了電話是我爸打過來的時候所有的不適一下子全部都消失了。
“哥哥!”
電話接通之後我弟弟的聲音最先傳了過來。
不知不覺,他也已經10歲了,心裏麵不由得感歎了一句時間過很快。
算了,不管什麽夢境不夢境的。好好賺錢才是對的,送弟弟上大學。
舒展了一下身體之後剛剛那些不適一下子全部都消失了,我估計也是自己中暑了,這大夏天的。
說起來好像真的是不知不覺啊,又到夏天了。
自己一路又慢慢地走回去,明天依舊要繼續上班,回去隨便做點兒啥吃了,然後準備洗洗睡了。
“轟隆隆……”
這天氣也真的是夠奇怪的,剛剛都還豔陽高照,竟然一下子就開始要下雨的樣子。
“嘩嘩嘩……”
剛剛想到這兒來,天上的雨就開始飛快的落了下來,沒帶傘的我瞬間就被這突如其來大雨給淋成了落湯雞。
不對啊,這味兒.……怎麽是苦澀的?
雨水流到我口裏麵的時候我才發現這雨水竟然是苦澀的,難不成是酸雨?!
一個有點兒嚇人的想法從我的腦子裏麵冒了出來,但是也不是啊,四周的人一個個的都拿出來傘打上了。
雨聲很大,街道是一下子又安靜了下來,路人走路踩水的聲音都很小,偶爾一輛出租車跑過去帶起一陣水花。
越想越不對啊,剛剛有太陽是沒錯,但是太陽並不大,街上的人也沒有打傘,似乎除了我,其餘的人一下子都拿出來了傘。
我又想起了那個叫做張可凡的女子說的話:夢境與現實。
好像所有的人都在看著我,更像是在監視著我!
不遠處的賣水果的大媽,執法的交警,進出學校的學生.……
好機械的動作,就像是一幕幕啞劇,所有的人都是一具具傀儡,我也是傀儡麽?
我抬著頭看著灰蒙蒙的天空,努力的大張著我的嘴,任憑那些苦澀的雨水灑進我的口裏麵。
周莊夢蝶……
難道我自己一直活在夢裏麵嗎?可是怎麽可能啊,我有爸媽,有弟弟,難道他們也是假的嗎?
剛剛那種頭痛的感覺又開始傳過來,而且比剛剛的來的更加猛烈。
我倒在了水裏麵,這不是雨水的水裏麵,抱著頭大叫著,但是似乎並沒有人來幫我,甚至沒有人看到我。
“幫幫我。”我大張著嘴,我不想死,抓住了一個路人的褲腳大聲對他說:“幫幫我,我還不能死,求你了,救救我,我還有一個弟弟,我還不能死.……”
那個人甚至沒有看我一眼,直接就走了。
停雨了?
忍受著痛苦,我全身顫抖的抬頭看去,一個從未見過的女的打著傘站在我身邊。
我不認識她,但是我希望她能夠救我,我克製著腦袋快要炸開的痛苦對她說:“你,救救我,求你.……求你了.……”
她慢慢蹲下來看著我,我才注意到她在哭。
然後她又扔了手中的傘,慢慢的靠近我,眼淚落到了我的嘴裏,和雨水的味道一樣。
不對,我想著,是雨水和眼淚的味道一樣,還說本就沒有雨水,都是眼淚?做夢的人在哭嗎?
她在我的額頭上吻了一下,我不知道她到底是誰,也不知道她這麽做的意義是什麽。
一邊抽搐我一邊問她:“你……你是誰,你的眼睛……”
她的眼睛左眼沒有瞳孔,看起來很詭異。
她說:“你記得這隻眼睛嗎?你記得我嗎?”
我感受到了刺骨的寒意,全身上下冷的不行,好像一下子雨水變成了雪水。
一邊哆嗦我一邊就要搖頭,說:“不認識……我不認識你.……但是,好眼熟……”
她抬頭,我看見她又哭了。
她聲音有些顫抖的對我說:“來,走,我帶你回家。”
說著她就來拉我,我有些恐懼的不停地往後退這,說,你要帶我去哪裏?我.……我有家.……我家在何家村……
她不理會我說的話,強行把我拖起來背在了背上。
很吃力,我能夠感覺到她很吃力,我全身上下冷得不行,而且總是感覺後麵有人在拉著我……
於是她每一步走的更加吃力,就好像背著一座山一樣。
“不要回頭了,都是假的,所有的一切都是假,你聽我說,好嗎?”
她帶著哽咽聲,對我說。
“很久以前,我喜歡上你,但是你老是莫名其妙的消失,莫名其妙的不回我消息,莫名其妙的不解釋,莫名其妙的沉默,你知道嗎?我很沒有安全感!“
“後來,有一個人找上我,她對我說你是陰陽先生,大英雄,你一個人麵對著所有的困難!”
“總是搞得自己滿身是傷,所以你不願意告訴我。”
“於是我好想幫助你,但是我不像你知道我知道了你的身份的事情。”
“於是我就拜托那個人,求他教我那些東西,我隻想幫你。”
“我隻想有一天站在你的麵前告訴你,我也是陰陽先生,或許我能和你並肩站在一起。”
“或許你就再也不會莫名其妙的消失,沉默,你就再也不用一個人麵對著那些困難。”
“後來我終於學成了,你知道嗎?當我得知我已經能夠出山的那一刻,我真的好高興。”
“我高興的跳了起來,我迫不及待想要告訴你,想要給你說。”
“我幻想過無數次,你知道了我也是陰陽先生之後的表情,自己一個人偷著高興了很久。”
“這些都是我幻想的,都是幻想,但是我知道他一定會成真的。”
“可是我忘了啊,我自己帶著陰眼啊,我是一個受蒼天詛咒的人啊。”
“你知道嗎,老天爺又跟我開了一個玩笑,五弊三缺,我犯到了‘情’,哈哈哈.……”
“我犯到了一個‘情’字,哈哈哈……”
“終生不能夠擁有愛情,你知道嗎?我是一個終生不能擁有愛情的人,何方,你能夠知道我那時候的絕望嗎?我再也不能對你說出那三個字。”
……
不知道為什麽,我明明不知道她說的到底是什麽,眼中的淚水卻一刻也停不下來。
我就是感覺心裏麵堵得慌,為什麽我不記得她到底在說什麽啊?
她在哭,但是我不記得她,我不記得她了。
我拚命的回憶著。
她繼續說:“後來我知道了那一個陣法,我就幻想著,我收集齊那個陣法,然後逆天改命行不行?改我自己的命?我癡心妄想,卻不曾想和那個人一起抓住了你最重要的人。”
“但是我真的不想,不想一輩子再也不能對你說那三個字,我可能發瘋了,要你用那些東西來交換你的師傅,我隻是渴求能夠在當著你的麵,說出來那三個字。”
“事情到了現在這一步我才明白,我錯了。”
我感覺自己的後背似乎被什麽東西死死地拉住,她到了極限,再也走不動路,隻是死死地抓著我的手,對我說:“聽我的好嗎,不要回頭看。”
我看到她的雙眼,鼻腔和口裏麵,都開始滲出血來。
她站住了腳步,把我靠著路燈放下,口裏麵再吐出一口血來,對我說:“看見這一條人行道沒有,走過去,用你自己的力氣走過去,你就會知道你想知道的所有,我會幫你。”
我抬起頭來看著她的那一瞬間,卻發現她一把扣掉了自己的左眼交到了我的手裏。
我們都是靈體,沒有血,但是我卻感覺自己的心髒一下子被掏空了。
張著嘴,叫不出來,痛苦,除了痛苦似乎再也沒有別的東西能夠讓我感覺到。
原本狠狠地拉著我的東西,一下子撲到了她的身上去。
“你走吧,我看著你,所有的一切都在人行道的那一頭,走啊!!!”
她一下子半跪在了地上,對我說:“你不走,我就這麽一直看著你,我累了,走不了了。”
“啊啊啊!!!”
大叫一聲之後發了瘋一樣爬起來向著對麵跑去。
“哥哥,你要去.……”
她的聲音又傳來:“滾啊!!!”
那一瞬間,整個世界,都變成了血紅色。
我終於沒有回頭,狠狠地摔了出去。
“何方,原諒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