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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晚宴

  果然到了晚上,軍營各處就地生起一堆堆篝火,士兵們歡快的圍聚在一起,慶祝著白天的勝利,雖然還有一絲失去兄弟的惆悵,隻是太久沒有品嚐到勝利的滋味,連那絲惆悵也被衝得淡了。


  元帥的大帳裏亦是燈火通明,統領各軍的將領齊聚一常,大家把酒言歡,不住的說著戰場上的一些事情,氣氛顯得極為熱鬧。


  我和如霜悄悄的坐在一個角落裏,不時的有將領過來向我們敬酒,我們也都來者不拒的微笑著一一喝下去,雨霖一直坐在我們身邊,也許是白天的一戰,他已經把我們看成並肩做戰的好友,也許是因為我們初來乍到,他覺得自己有義務讓我們盡快熟悉軍營的環境。


  我低低的跟如霜聊著天:“剛才過來向我敬酒的那位將軍力大無比,隻怕幾千斤的東西他都可以一手托起。”


  如霜淡淡的問道:“你是怎麽看出來的。”


  “你看他的雙臂,孔武有力,一根根筋脈竟象樹珞一樣粗,走起路來落地生風,一定是一個大力士。”


  我說出一些細節叫如霜仔細觀察一下,可是如霜不感興趣,她隻是不時的看一眼坐在大帳正中的元帥。


  我也回眸看了一眼,元帥身邊,一直是那個笑容如花的眼兒媚在服待著,酒杯一空,她就頓時添滿,倘有將軍過來敬酒,她就會嬌憨有禮的與他們寒暄著,又不時低低的與元帥聊著天,真是一個人見人愛的可人兒。


  如霜的眼睛裏似乎沒有別的東西了,而我又發現了一個奇異的將軍。他一身黑衣,頭帶鬥篷,暗暗的遮過了半個臉,看不清容貌是什麽樣子的,他隻是靜靜的坐著,滴酒不沾,我悄悄的走近他,突然感到一股極寒極冷的陰冷之氣,雨霖把我拉回座拉,悄悄的說:“別坐那人身邊,會凍壞的。”


  那個黑衣將軍向我的方向側了側頭,我悄悄的跟如霜說:“瞧那個黑衣人,身上有至陰至冷的氣味,有點象個鬼靈。”


  “暗夜,是不是這裏的篝火太旺了些,我叫他們撤一些去。”雨霖在問那個黑衣人,語聲關切。


  黑衣將軍微微頷首:“不必,這些火我還承受得住。”


  一番打量之後,我發現坐在帳內的幾十位將軍,有二十幾個人類,他們看上去個個身經百戰,武藝超群。一位黑衣鬼靈,陰冷之氣顯示著修為極深。還有四位降魔者,應該是雨霖這個家族的。不可思議的是,算是眼兒媚的話居然有七位妖精。


  真是佩服先生,竟然可以收服這些人,讓這些人為世間的寧靜和平盛世而戰鬥。想必,我們不在他身邊的這幾百年,他一定吃了不少的苦,承受了不少的磨難。雖然他現在貴為元帥,手下有精兵強將,可是誰又知道他走到今天,付出了多少努力。


  大帳的門突然被人掀起,一個十一二歲的孩子快步走了近來。


  隻是他一進來,本來正熱熱鬧鬧,笑語喧嘩的大帳內,突然變得有些安靜了,至少有一半的將軍站起來向他行禮,而他也是微微的點了一下頭,元帥微笑道:“子硯,坐到我身邊來。”


  那個叫子硯的孩子快步走到元帥的身邊,微一拱手,語氣老成的說:“元帥,聽聞你打了勝仗,父王特意前來叫我來祝賀。”


  “隻怕不是大王叫你來祝賀的,是你自己又偷偷跑出來的吧。”雨霖將軍毫不客氣的說。


  “師傅,我在宮內實在悶得無聊,很想念師傅和元帥。”子硯不甘心的強辯了一句,看樣子,這孩子是雨霖的徒弟,身份不凡。


  可是元帥卻對雨霖揮了揮手,笑道:“雨霖將軍,不要把王子管得太嚴,身為男兒,到戰場上曆練曆練,將來長大了,才可以保家衛國,奮勇殺敵啊。”


  子硯孩子氣的臉上果然露出了幾分躍躍欲試的神情,隻是一看到雨霖淩厲的目光,又黯淡下去了,默默的坐在元帥旁邊,媚兒早為他準備好了酒菜。他滴溜溜的眼珠不時的轉向雨霖,又悄悄的掃視著帳內的眾將。


  我拍了拍雨霖的肩膀,笑著:“原來你是王子的師傅啊。”


  雨霖隻是深深的看了一眼子硯,眼晴裏的痛楚一閃而過。


  “今日如此高興,請眾將軍不醉不歸,哪個不是抬著出去的,我可要軍法處處置。”元帥看來興致很高,他大聲的說道。


  眾將轟然答應,大帳內響起豪爽的一片笑聲。


  “媚兒,拿琴來。待我撫琴一曲,為各位將軍助興。”


  “元帥,你已經許久不撫琴了。”眼兒媚有點訝異。


  “今日高興,就彈一曲吧。”


  眼兒媚於是嫋嫋婷婷的走入內帳,珍而重之捧出一把古琴。那把古琴年歲已久,上麵鏤刻著精美的花紋,隻是卻顯得有點陳舊了。


  如霜看到這柄琴,眼光有淚光閃動,曾經在許多個日夜,如霜就是這樣靜靜的呆在畫上,看著先生一人孤獨的彈琴。


  清冷的琴聲一響,大帳內頓時安靜了許多。


  那不是一曲人間的曲子,它來自天宮,名叫《問情》,天宮內製造此曲,本是想叫撫琴之人忘卻情愛之事,隻是在先生手中彈出,卻是另外一番意境,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曲調有如一對情侶在低聲傾訴,又似離別之苦令人斷腸。


  一時間,聽琴的人們倒都有點怔了,此情此景,不是應該彈一首激昂歡快的曲子嗎,為什麽此曲在先生手中彈出,竟令人感到莫名的傷感。好多人的眼前出現在了幻象,想起了家中的嬌妻,剛剛會走路的愛子。就在眾人聽得如癡如醉的時候,如霜癡癡的走到元帥麵前,拔出了腰前的銀劍。


  元帥含笑點頭,於是如霜開始舞劍。


  神女宮劍法本就讓人目眩神迷,戰鬥時可禦敵百萬,而單純舞動時,又有似世間最絕妙的舞蹈,每一招一式都美得驚心動魄。


  元帥的眼神有些變了,他不敢相信,此女子不僅有著和霜兒一樣的容貌,竟然還會使用神女宮劍法,這種劍法,在霜兒留在霧芷山的那幾年,他也不止一次的看到,不知有多少個黃昏,他們就是這樣,一個彈琴,一個舞劍。


  他還曾經對霜兒說過,此劍法比世間最美麗的舞蹈還要眩目幾分。


  還記得霜兒的笑容是那麽純淨,眼神是那麽癡情。


  隻是不懂,堂下舞劍的這位女子為何也有著這樣的眼神。


  但是她不是霜兒,從一開始他就知道她不是,他與霜兒,有著心靈相通的感應。這個女子,雖然有著霜兒的一切,但是沒有與他相互呼應的心。那種心意感知,恐怕隻有深深相愛的人才會擁有的吧。


  如霜的身影象蝴蝶翩飛,又有如飛蛾撲火般淒豔,我輕歎一聲,在懷中摸出那把竹蕭,低低的與這曲《問情》合奏,嗚咽的蕭聲響起,更添上一種淒楚。


  大帳內鴉雀無聲,連一絲動靜都沒有,所有的人都忘記了喝酒和說話,隻是怔怔的聽著琴聲,看著那個白衣勝雪的少女飄渺如仙的風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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