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9章：太倒黴了
很快，有人提著黑色的皮箱找到了楚豫東，裏麵是三十萬現金，楚豫東寫了收據給對方之後，立刻奔赴碼頭，在碼頭上請水性好，有經驗又有船的人下海沿途尋找。
在碼頭一間民房裏，餘下的三個司機見到了楚豫東。
楚豫東把錢拿出來，每個人除了應得的工資之外，一個人額外多給了五十塊錢，讓他們想辦法先回家去。
這些人本就是雇傭關係，如今車都不見了，他們也不想留在這裏，盡管覺得這個時候離開不夠厚道，可厚道有啥用？他們怕這事兒連累到自己。
“你們再和我說一遍，當時是怎麽回事。”楚豫東就站在敞開的門口，對麵不遠就是一望無際的大海，碼頭上一艘輪渡船擱淺在岸邊，人來人往的忙成了一鍋粥。
他沒有把真實情況和曹懷山說了，也說不清楚。
輪渡船是兩艘，每一艘輪渡船上能承載兩輛貨車，如今其中的一艘輪渡船已經帶著乘客離開了，餘下這一艘是走不了的。
“我們上船的時候，虎子帶著張平和我連帶著車在前麵的輪渡上，後麵是大方和老冷，當時因為下層船艙有人，我們車在上麵，貨也在上麵，虎子說得守著點兒。”說話的是甄永靖，二十七歲，年前媳婦兒剛生了個大胖小子，本想出來多跑幾趟賺錢，誰能想到被捆在這裏一個多月了，也幸好楚豫東來了，他們才從裏麵放出來。“本來走的挺好的，走了十多天大家也都累了，張平中途下船去買了一些吃喝回來，還帶了一些當地特產的黃酒，大家夥沒事晚上就喝兩口禦寒。”
甄永靖說著，抹了一把眼睛，他這段日子著急上火的，白眼仁已經是血紅一片了：“頭，我們對不起你，我喝了酒就睡著了，等我聽到動靜的時候睜開眼睛，就發現輪渡都傾下去，咱們的一輛貨車不見了，另外一輛就像是踩足了油門衝下去了似的。”
“你聽到發動機動靜了嗎？”楚豫東問。
甄永靖搖頭：“當時嚇死我了，我腦子裏嗡嗡叫，啥也沒聽到，接下來就聽到有人喊船沉了，我才反應過來。”
“虎子呢？”楚豫東微微眯起眼睛，腦海裏是在部隊裏第一次見到虎子的情景，他黑不溜秋的一張臉，笑起來就露出一口大白牙，平常總是跟在自己身邊東哥東哥的叫，警告多少次都不好使，一直到轉業到地方了，這小子見麵就叫自己班長。
甄永靖努力回憶當時的情景：“他救人，一直在救人，好像聽說兩艘輪渡離得太近，後麵的也被掉下去的車撞了一下。”
“對，我們是被撞了一下，然後船就不穩了，前麵的輪渡出事了，許多人都跳海，為了救他們我們輪渡就靠了過去，那些人上船之後不知道是因為啥事，衝過去般咱們的兩台車都推到海裏去了。”
楚豫東慢慢回頭：“人推下去的？”
“是。”被叫老冷的司機四十出頭，膀大腰圓的，說話的時候還帶著動作：“當時我和大方攔著，不讓他們碰咱們的車，他們還把我們打了一頓，後來……後來沒保住車。”老冷低了頭，因為愧疚，也因為想不通，為什麽那些人會瘋了似的要推車下海。
楚豫東眉頭一挑：“他們推得動？”
“人多，咱們的車是空車。”大方紅臉膛，濃眉小眼睛，整個人就像是個泥像似的坐在小凳子上：“這兩台車是空車，因為蓬萊那邊兒來消息了，要運小麥回去。”
“這事兒我知道。”楚豫東抬起手擼了一把臉：“之後你們就被扣在船上一個月？”
“嗯，我們靠岸到神石市，就被關在這個屋子裏了。”大方說。
楚豫東輕輕地歎了口氣，出了這麽大的事情，又是過年的時候，被壓下來也是正常的，隻是自己當時就沒引起足夠的重視。
當時虎子怎麽說的？虎子告訴他車要去一趟蓬萊，路上出了點兒事，他能解決。
可按照這幾個人的說法，虎子在給自己打電話的時候，應該就在神石市了，他瞞著自己了。
為什麽？楚豫東隻覺得胸腔裏的憋得生疼，他不相信虎子會害自己，可還有別的可能嗎？
“我們能回家嗎？”甄永靖一張臉都漲紅了：“我媳婦兒生孩子我沒在家，孩子都滿月了，我……。”
“你們都可以回去了，不過暫時不要離開家，在我需要找你們的時候，必須能找到你們。”楚豫東頓了一下：“這邊事情處理完，我就回去。”
人走了，楚豫東一個人走到碼頭上，雨下的大了一些，急了一些，他渾身早就濕透了，心也一點點的冷下去了。
血本無歸，損失慘重，兩個人下落不明，生死不知。
在神石市，人生地不熟的，幾乎是求告無門，而他非常清楚為什麽這件事一個月了，還沒有有關部門找上自己，問題就處在還不確定是屬於哪一個地方管轄的，所以被擱在這裏了。
他是接到了吳大勇的電話，才知道事情這麽嚴重，急匆匆的趕過來，卻也是事情過去了一個多月的時間了。
如果不是萬華山失火，自己會提前來，如果不是虎子有意隱瞞，自己也會提前來，隻是所有一切眼前擺著的是事實，沒有如果。
看似不合理，但事已至此。
“楚豫東是吧？”有人打著一把黑色的傘跑過來，問。
楚豫東偏頭，看著人穿著一身中山裝，點頭：“是的。”
“跟我走一趟吧。”頓了一下：“我忘記介紹了，我是神石船務局的，叫朱恒喜。”
“給你們添麻煩了。”楚豫東提著黑色的皮箱，跟在朱恒喜身旁，兩個人一直走到了神石市船務局。
船務局就在距離碼頭不遠成立了一個臨時的辦公點，朱恒喜帶著楚豫東進來的時候，一個麵皮白淨的中年人看了過來，目光就落在了楚豫東拎著的箱子上。
“坐吧。”
“謝謝。”楚豫東坐在了門口旁邊的凳子上，對上對麵的人的目光，微微的正了正身體。
“當過兵？”中年人從桌子上拿起了煙和火，揚手扔給了楚豫東。
楚豫東接過來，抽出煙點了一根，輕輕地歎了口氣。
“曹省長電話直接打到了我的辦公室，看來你小子是他心頭寶啊。”中年人也點了一支煙：“我是神石市家長沈愛國。”
“你好，沈市長。”楚豫東勉強勾了勾唇角：“給您添麻煩了。”
“是你太倒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