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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0章:聽不懂的話

  沈愛國說:“這件事說到底需要有人負責,而你就是這個冤大頭了,不過幸好除了你的兩個司機下落不明之外,沒有人員傷亡,倒也不是不好處理。”


  楚豫東把最後一口煙吸完,回手要煙蒂從開著的門扔出去,扔到了雨水裏,很快那煙就滅了。


  “錢能解決就好,給您添麻煩了,我想要盡快解決了。”楚豫東說。


  沈愛國起身過來,拍了拍楚豫東濕淋淋的肩:“你小子有個心理準備就成,也算是不幸中的萬幸,這兩艘輪渡是一家的,並且是私人的。”說到這裏,他眉頭很是奇特的挑動了一下,又頗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你知道,政策剛下來,以前隻是這種事情不能擺在明麵上的,我帶你去見見對方吧。”


  楚豫東點頭,感激的說了謝謝之後,起身跟著沈愛國出來了。


  他依舊是拎著黑色的皮箱,這個皮箱是沈愛國讓人送過去,裏麵是什麽他當然知道。


  此時,天黑成一片了,泥濘的路走起來費勁的很,兩個人走到公路邊上,一輛吉普車開過來,沈愛國坐進車裏,叫了楚豫東一聲。


  楚豫東也坐進來了,默不作聲。


  他腦子裏依舊是虎子的樣子,虎子笑起來的那一口白牙,他想過很多種可能,唯一最害怕的就是失去了這個戰友。


  錢,是重要,可在楚豫東的心裏,這世上任何東西都比錢重要。


  他想,如果是虎子的話,自己就當是前半生欠了他的吧,這一切自己料理幹淨了,沒有後顧之憂了,他就回去明珠村。


  政策好了,就去奮鬥,即便是有饑荒也沒事,他有力氣也有腦子。


  在距離神石市一百多裏的一個臨海的小村子裏,一道黑影艱難的從海邊站起來,走了幾步砸在了淺水區,他的手在沙灘上劃出深深的指痕,一點點兒的挪到了沙灘上,再也動彈不了,遠處,有一盞馬燈閃爍著微弱的光……。


  楚豫東看著坐在堂屋竹椅上的中年人,眸子就劇烈的縮了縮,他的直覺向來很準,麵前這個帶著和善的笑意,穿著黑色的馬褂,腳上隻趿拉著一雙草鞋的人,不是善茬兒。


  應該的,不然怎麽敢跑船呢?特別是這種輪渡,如果不是沈愛國說,自己根本不敢相信這個時候有人能自己花錢買來輪渡。


  “喲,貴客登門啊。”中年男人很瘦,個子不大,太陽穴往外鼓著,說話是南方人特有的那種婉轉的聲調,但這聲音從這個人的嘴裏發出來,不好聽,有些刺耳。


  沈愛國咳嗽了一聲:“黃思雄,船主。”這聲音故意壓低說給楚豫東聽的。


  楚豫東提著皮箱的手就收了收,看了眼沈愛國,眼神裏是感激。


  這個從一開始到現在,話極少又對自己充滿感激的年輕人,讓沈愛國挺心疼的,腦子裏就冒出來了一句‘強龍難壓地頭蛇’來。


  “你倒是沉得住氣,讓我跑斷了腿。”沈愛國的話,充其量也就是不想氣氛僵持的應對,人已經到了堂屋門口。


  黃思海才慢悠悠的站起來,手裏還擎著個喝茶用的紫砂壺,走了兩步:“您是官,我是民,沒想到您能親自來。”


  打量了一眼楚豫東,目光最終落在了黑色的手提箱上,才轉過頭說:“快,請坐。”


  沈愛國回身介紹:“楚豫東,車主。”


  楚豫東微微頷首。


  黃思海突然就笑了:“喲,事情都過去了這麽久,姍姍來遲是怎麽個意思呢?”


  “賠禮道歉,賠償損失,順便問問當時的情況。”楚豫東姿態擺的很低,向黃思海伸出手:“給您添麻煩了。”


  黃思海微微一愣,不過很快就還是帶著笑,伸手和楚豫東握了一下。


  “都坐下說話。”黃思海轉身依舊是坐在了竹椅上,在竹椅旁邊靠近西牆的位置擺著一溜竹凳,這屋子裏擺設非常簡單,除了竹椅和竹凳之外,就剩下地中央擺著的一張八仙桌了,隻有桌子,沒有凳子。


  八仙桌上也是光溜溜的,什麽都沒有拜訪。


  楚豫東和沈愛國落座之後,黃思海衝著外麵吆喝了一句:“阿囡,茶來。”


  很快就有一個十****歲的女孩子走了進來,她頭發很長,編成辮子之後,辮稍兒都到了臀下,綁了紅色的頭繩,密密麻麻的綁了有一寸寬窄,身上穿著藍底白花的長衫到膝蓋上一點,下麵是一條肥大的青色褲子,叫上穿著繡花鞋。


  隻是掃了一眼,楚豫東就想起來了《白毛女》裏的‘喜兒’了。


  女孩子把茶送到了沈愛國跟前,並沒有說話,隻是笑了笑,又看了眼楚豫東,眼裏有些狐疑的神色閃過,茶放在楚豫東手邊,提著茶盤退後到了黃思海身邊,站下了。


  她又看了楚豫東好幾眼,轉身出去的時候,一會兒工夫就提著一壺熱水來,輕手輕腳的給黃思海的小茶壺裏續水。


  “您開個價吧。”楚豫東不想耽誤時間,速戰速決最合適不過了。


  黃思海喝了口茶,看看沈愛國:“您這是保著他嘍?”


  “嗯,政策如今什麽樣大家夥兒心裏都清楚,你黃當家的也該知道,做人留一線吧。”沈愛國這麽說。


  楚豫東就再次縮了縮眸子。


  打從一進門,楚豫東就在心裏猜測這個黃思海到底是什麽路數的人,很顯然即便是沈愛國,對他都要禮讓三分,有背景是肯定的,隻是不能拿準到底是個什麽背景。


  這會兒,又聽他這麽問沈愛國,楚豫東微微的調整了一下坐姿,看似不經意一般的抬起頭,卻不期而遇上了一雙極其漂亮的杏核眼,那個女孩子竟在偷偷看自己。


  淡淡的移開目光,楚豫東看黃思海:“黃當家的,沈市長就是把我順帶送過來的,畢竟我人生地不熟,咱們也是有緣分,出這事兒都不是誰願意的,我呢,也沒別的想法,想把事情壓下來。”


  “壓下來?”這顯然出乎了黃思海的意料之外,他頗有幾分詫異的看著楚豫東。


  這眼神兒證明了楚豫東的猜測,之所以船出事了一個多月了,也沒多大的風吹草動的原因就在黃思海的身上了,想到這裏苦笑著點頭:“黃當家的不也是這個意思嗎?咱們不謀而合,私下裏解決也算是您的功德一件了。”


  “為什麽?”黃思海看不透這個年輕人的想法,很好奇。


  楚豫東微微抿了抿嘴角,端起茶喝了一口:“押車的是我戰友,在一起六年了,我給他留條活路。”


  這話,讓黃思海瞪大了眼睛,留條活路?但是很快情緒就隱沒了,偏頭去喝茶。


  “爹爹,渠捺啲銅鈿偷去……。”


  “去!”黃思海聲音透著冷凝,隻一個字,楚豫東就見那個女孩子的臉色就蒼白了許多,低著頭快步走了。


  “你不追究?”黃思海又問。


  楚豫東點頭:“對,不追究,黃當家的,你提要求吧。”嘴上這麽說,卻看向了門口,那個女孩子說的話是什麽意思?

  吳語:渠捺啲銅鈿偷去。意思:他偷走了(談話者雙方都知道的某些)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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