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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2章 該來的,都來了2

  就如一山不容二虎。


  離國,隻南宮灝淩在,便不可能再容下安氏一族!

  而她,雖不想,卻到底還是與安氏一族扯上了關係!


  念及此,她輕輕的,在心中暗暗一歎,伸手拂去自己眼角的新淚,語氣凝噎道:“皇上,即便如今,你罷免了我父親的軍權,削去了他安國侯府的爵位,卻始終無法改變,他與安氏一族之間千絲萬縷的聯係,我不知他們之間到底是何關係,但這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即便今日保皇派的那些臣老不知,也終有一日,會有人知曉,當朝皇後,雖身出名門,卻是那安氏一族的人!到了那時,莫說他們,就連母後也不會見容於我!”


  近些日,她一直都在想,既然她的父親袁文德,是安氏一族的臣老,何以當初皇上和太後,卻會同意於安國侯府選後!

  思來想去,她心中隻想到一個答案!

  那便是,他父親雖是安氏一族之人,卻行事的極為隱蔽,一直不曾被保皇一派察覺,更瞞過了鍾太後和皇上,而皇上之所以知道他的身份,該是在一年多以前,在安陽之時。


  那個時候,獨孤辰與其說是與南宮蕭然聯手,倒不如是與安氏一族聯手,隻不過到頭來他卻被南宮蕭然出賣了!


  而那個和獨孤辰接頭之人,或許不是她的父親,但若她猜的沒錯,那人該是他父親指派的。


  而南宮灝淩,則順藤摸瓜,最終揪出了他!

  說來也巧,也許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那個時候,她竟然陰差陽錯的救了南宮灝淩,也正是這陰差陽錯的一救,他……動了心,遂將原本一切早已成定局的事情,又一次拉離了原本的軌跡!

  以至於,日後,她有可能成為他……離國的昌寧皇帝,最沉重的負擔!

  室內,因袁修月的話,而陷入一片靜寂,隻這一刻之間,她的世界裏,仿佛隻有南宮灝淩的心跳聲!


  “一年多以前,你便已然與袁成海斷絕父女關係,而今的你,隻是你,是我的皇後……”靜默半晌兒,他終於再次開口,隻不過聲音卻透著幾分堅定和決絕:“即便日後袁成海的身份被揭穿,任何人都休想動你一根汗毛!”


  “皇上!”


  唇齒之間,淡淡的血腥氣彌散,袁修月的唇角,盡是無奈和苦澀,伸手撫上他的胸口:“從後宮之爭,看朝中派別之鬥,若眾臣相逼,你當如何?”


  聞她此問,南宮灝淩輕嗤一聲!

  微揚下頷,薄唇輕輕勾出一抹分外薄涼的笑弧,他微微一哂,說的灑脫不羈:“江山若誰,誰便去,我南宮灝淩隻要你!”


  置於他胸口的手,明顯感覺到他說話時胸膛的震動,聽著他低沉穩重的聲音,將他的話,一字一字烙印在心,袁修月輕抿唇瓣:“有你這句話,月兒便是死了,也無憾了!”


  “月兒!”


  驀地伸手,卻仍沒有來得及捂上她的唇,眉心緊擰,目光冰冷的捧起她的臉,逼她直視著自己,南宮灝淩雙眸炯炯,深情凝望著她,“我不準你說那些不吉利的話,以後的日子,還長著呢,我要你為我生兒育女,陪我一生一世一輩子!”


  聞言,袁修月眸華低斂,苦笑著彎了彎唇。


  她,何曾不想?!

  “月兒?!”


  凝見她的苦笑,南宮灝淩不禁眉頭一皺,心下既是心痛,又是焦急!

  “皇上的意思,我懂了!”


  心下苦澀莫名,袁修月輕輕抬手,將他捧著自己臉龐的大手拿下,幽怨一歎,她眸華微抬,眼神晦澀的對他低聲說道:“人都是,活要見人,死要見屍,烏江的江水,很冰,很冷……你一定要命人繼續尋找先生的下落!”


  “其實……”


  一句話,隻開了頭,卻許久不語,南宮灝淩停頓半晌兒,方才低眉對袁修月苦笑道:“隻要一日不見屍體,我便不相信他已經死了!”


  聞言,袁修月微怔了怔,凝眸看向他。


  薄唇上揚的笑意,雖苦,卻更深,南宮灝淩眸色微閃:“我不敢給你任何希望,但是……我曾聽王兄說,自小寧王兄便水性過人……”


  “皇上!”


  心頭,忍不住輕顫了顫,袁修月原本沉悶無光的心扉,隻忽然間乍現一道曙光。


  如今,她的心中,隻有一個信念。


  惟願,那個白衣翩翩的他,真的還活著!

  即便,這個世界,到處都是爭鬥和流血,她也希望,他仍然還好好的活在這世上的某一個角落!

  惟願,如此!

  但,卻不知可能否?


  人都說,病來如山倒!

  袁修月便是如此了!


  本就有餘毒在身,再經由一夜的心傷和痛哭,那日半夜她便發起了高熱,她額頭的熱度,就好似那份希冀南宮蕭然還活著的熱情,久久不散,急壞了南宮灝淩,也折騰散了王太醫!


  翌日,朝陽東升之時,離帝的儀仗和兵馬,隻一輛寶車留下,其餘的,則自南陵城而出,直上巍山!

  而袁修月醒來之時,她的人,早已被南宮灝淩親自抱到了顛簸的車輦之上。


  輦內,高床軟枕,熏香繚繞。


  緩緩睜眼,微抬眸,凝著身側正閉目養神的南宮灝淩,她眸色微暗,想要伸手撫上他的俊逸的麵龐!


  但,她的手,才剛剛抬起,便又因不想吵醒他,頹然而落。


  就在她柔荑滑落之時,原本該正睡著的南宮灝淩,卻先一步將她的纖手,握入手中。


  他的手,大而溫暖,卻在掌心處,存有素日緊握兵器時的厚繭,有些幹澀的唇微微彎起,袁修月凝眉對上他深邃如潭,卻又如釋重負的眸:“皇上醒了?”


  “該說這話的,是我!”


  俊臉之上,盡是疲憊之色,南宮灝淩的眸底,血絲密布:“你可知道,昨夜嚇死我了?”


  “是我不好!”


  唇色蒼白,臉色亦是一片慘白,袁修月輕撫他的俊臉,想要對他笑,卻終隻是勉強的牽了牽唇角:“讓皇上擔心了!”


  聞言,南宮灝淩微微蹙眉。


  回握住她的手,他眸色微暗,他想問她,何時與他變得如此生疏了,卻到底隻是輕歎一聲後,先撫了撫她微涼的額頭,而後低言軟語道:“燒了一夜,總算退了熱,先用膳吧,用過膳,便該喝藥了!”


  “好!”


  淡淡的,自幹澀的唇中,隻吐出一個字,袁修月微抬眸華,看著南宮灝淩起身,又看他傳來姬恒備膳,便再次回到他的身邊。


  分明是早膳,用過卻已然時近午時。


  這邊,袁修月才剛放下筷子,他身邊的南宮灝淩便將一碗黑糊糊的湯藥,擺在了她的麵前。


  但是,這一次,她並未如以往一般,嬌笑著嚷著藥苦,而是十分乖順的端起藥碗,而後神情鎮定的將碗裏的湯藥一飲而盡!


  見她如此,南宮灝淩微蹙了蹙眉,卻不曾作聲,隻伸手取了一顆蜜餞,送到她的嘴邊!


  “不用了!”


  抬眼看了眼他手裏的蜜餞,並未張口去吃蜜餞,袁修月輕搖臻首道:“今日這藥,不苦!”


  話,如此出口,袁修月便不禁在心中暗暗苦笑!


  其實,並非今日的藥,不苦!


  而是此刻,她的心,比這藥還苦!


  而這蜜餞,隻許能一時解了她的口苦,卻甜不了心!

  如此,倒不如不要!

  “不苦嗎?人們不是都說苦口良藥嗎?”


  聲音低緩,隨和如風,南宮灝淩深疑的問了一句,見袁修月又要搖頭,他驀地俯身,吻上她的櫻唇,細細品辨著那份深藏於甜美之中的極苦!


  “唔……”


  忍不住嚶嚀一聲,袁修月眉心微顰,原本蒼白的臉色,漸漸染上一抹粉紅。


  片刻之後,終是依依不舍的離開她的唇,南宮灝淩薄唇輕抿著,低眉淡笑,卻不曾迎向她的眸:“這藥……分明是苦的!”


  語落,他拿著蜜餞的手微微一抬,將之送進她的唇邊。


  這一次,袁修月並未拒絕,隻乖乖啟唇,張口將蜜餞含入口中。


  用過了膳,又喝過了藥,袁修月便再次躺回榻上,又要昏昏欲睡。


  怔坐床榻前,斜睇著她稍顯落寂的纖弱背影,南宮灝淩唇角輕抿,不禁在心中頗為苦澀的蕭瑟一歎!

  他習慣了那個倔強,活潑,聰慧可人的袁修月。


  卻見不得眼前的這個她!


  他不能說,南宮蕭然自投烏江,有多麽的出乎自己的意料,但眼前的袁修月,隻一夜之間,變成這副模樣,卻是他始料未及的!

  亦直到此時,他才明白,原來,對於她來說,即便不曾愛過,南宮蕭然卻也是不可或缺的!

  他所不知的是,縱然,南宮蕭然的死,對袁修月是個沉重的打擊,但對她而言,未來與他之間那必定坎坷的情路,卻讓從來天不怕地不怕的她,開始彷徨!


  許久之後,南宮灝淩因事與暗雲到了輦外。


  汀蘭則來到袁修月身前。


  “娘娘!”


  看著袁修月現在的樣子,汀蘭雙眸紅腫,緊咬著唇瓣問道:“您可還記得,寧王殿下的願望麽?”


  聞言,袁修月背對著汀蘭的身子不禁微微一僵!

  輕輕一歎,知她在聽自己說話,汀蘭再次啟唇:“如今寧王殿下去了,再不能與安太後團聚,這一願就此作罷,但是第二願,娘娘應該卻可以做到啊!”


  聽到汀蘭的話,袁修月眼眶一熱!

  南宮蕭然的第二個願望,是希望恬笑常伴於她!

  “娘娘!”


  見袁修月半晌兒不語,汀蘭不禁再次出聲道:“娘娘曾經答應過殿下,一定會幸福!所以,您一定不可以像現在這副樣子,您一定……要幸福啊!”


  “本宮記得!”


  溶於眼眶的淚,終是滾落下來,袁修月緊閉的眼睫,輕輕顫抖……


  她要幸福!


  隻是,這份幸福,好像才剛來過,便又離得好遠……


  巍山。


  山如其名,巍峨如雲。


  巍山很高,卻並不似其它山體,到了山頂便是諸峰,巍山的山頂,麵積甚廣,平擴如原,即便離、楚、和南嶽的先頭部隊在這裏早已安營紮寨,甫上山頂,視線之中,卻仍是一片坦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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