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七章

  而且,微笑給了病人一種信號,這個醫生可以信賴。


  而信賴才是醫生對病人診斷、下藥和治愈他們的最大依仗。你明白不?小子?


  當然,你必須要有真才實學,要有很高的醫術,不然,一個庸醫的微笑或許可以傷人乃至殺sha人於無形之中。


  這不是危言聳聽啊,這麽多年了,你看到聽到的案例數不勝數,自己可以做出判斷。


  就因為這樣,我才非常嚴格地要求你,隻要情況允許,我就會把你帶在身邊,讓你見識到各種各樣的病患,看看老前輩是怎麽對待這些病人的,怎麽醫治好他們的。


  孩子啊,你是我這輩子見過的最有天賦的中醫生之一,也是我這一門的繼承人選。不要辜負師祖的期待,將來,華夏的中醫振興真的需要你們這些青年人奮發努力啊。”


  想到這裏,張旭心裏一陣難過。


  愧對師祖啊。


  這也是他很少再去師祖那裏的原因。


  自己是懦夫嗎?


  這個問題一直縈繞在張旭的心中,但是,他從來不認為自己是企圖逃脫責任的懦夫。


  他每次想到這裏,都會反複地告訴自己: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誌向有自己的追求。在職業的選擇上,沒有對錯之分,更沒有某種職業非自己不可的事情。


  每個人都要為自己的行為負責,為自己的喜好和心中的理想事業奮鬥一次。


  “喂,說你呢,真不知道病患的家屬是怎麽想的,請來這麽一個不靠譜的人做護理。你現在要牢牢記住,不能再讓老人有一點點的激動了。否則,他的病情我們可不敢保證會惡化到什麽地步。


  真是的,請來的哪裏是孫子啊,杵在那裏像個得道高人。


  記住,千萬、千萬不要再惹老人生氣了,不然,我們會告訴病患的家屬解雇你!而且,你還要承擔責任!”那位中年醫生對著張旭就是一頓猛批。


  鄭大嫂急了:“你們搞錯了,人家孩子根本就沒有惹到劉老,是劉老的兒子太不是東西了,都是因為他,劉老才差點出事的。”


  鄭大嫂可不想讓張旭受委屈。


  她在張旭的示意下,帶著這群人走出了病房。


  張旭聽到鄭大嫂把剛才劉和老人的兒子在電話裏說的那番話又加油添醋地說了一遍。


  而且,她特意好幾次告訴這位中年醫生:“劉主任啊,這位小夥子叫張旭,我對他可是知根知底!


  還有,你們知道他的師承嗎?梅當歸,梅老是他的師祖!


  剛才小夥子正在給劉和老人號脈呢。你們可不敢再對人家孩子胡亂批評了。你們可不敢用那種俗氣的觀點看待我們的護理人員,尤其是不能在不知道具體情況的時候,就胡亂批評一個人。


  這是我的事情,和你們無關。”


  房間裏的張旭聽出來了,鄭大嫂不高興了。


  他心裏湧起一股暖流。


  “哦,是這樣的啊,既然鄭大嫂都說了,這位小夥子是梅老的徒孫了,那就肯定是了。梅老德高望重,是需要我這樣的人仰望的存在。他的徒孫也應該出類拔萃才是。”


  房間裏的張旭聽出來了,人家這是在冷嘲熱諷呢。不過這話說的,天衣無縫。用來搪塞鄭大嫂還是綽綽有餘的。


  鄭大嫂也是個有故事的人啊,據秋雨凝說,她的話哪怕沒有道理,即便是總醫院的大科主任,也會笑著聽完。


  至於怎麽做決定,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但是,這個麵子是必須要給的。


  鄭大嫂的家政公司常年和總醫院各個科室的病患打交道,劉主任當然知道她的底細。


  張旭聽到此人說道:“既然鄭大嫂都說這個青年人是梅老的徒孫了,那就肯定是了。梅老德高望重,是需要我這樣的人仰望的存在。他的徒孫也應該出類拔萃才是。”


  張旭聽明白了,這位劉醫生似乎根本不相信鄭大嫂的話。


  單單那一句“也應該出類拔萃才是”就說明劉主任就是在應付鄭大嫂呢。


  也是啊,梅老的徒孫?這種人很多嗎?多到給人家當護理,擦屎擦尿來了?真的閑的沒事做跑來體驗一下服侍人的生活和職業經驗?


  劉主任好像輕輕笑了一聲,繼續道:“剛才我也是為了病人好,才按照規定說了這麽多,一會還請大嫂給我帶句話,請那小夥子不要往心裏去哈。


  唉,清官難斷家務事啊,誰知道一個知名作家的兒子居然是這種人。


  這樣吧,現在有一台閑著的臥床大小便護理儀,就優先租給你們使用。反正老作家已經同意買的不是?

  現在,你們不用買了,租用一下還是應該沒問題的。租金按照天數計算,馬上給你們運過來,計費從後天開始。


  老人這一次大小便失禁對他的打擊不小,估計他會拒絕飲水和進食,這就要鄭大嫂多費心了。


  不過,我看還是要告知劉老的那個不孝之子,都這個時候了,他怎麽還這樣不通情理?”


  劉主任的最後一段話,讓張旭對此人的感觀一下子好了不少。


  能夠為病人著想,為病人解憂的醫生,就是好醫生。


  張旭看看病床上的劉老,隻見老人家緊閉雙目,呼吸已經平穩,因為用了很小劑量的安定藥物,此時應該睡著了。


  隻是,老人家即便真的睡著了,眉宇間的那一股愁緒依然濃的解不開啊。


  張旭走到劉老的身邊,小心翼翼地輕輕給老人蓋好被子。又把手習慣地伸進被窩,用食指中指和無名指按住了老人的脈搏。


  他非常擔心,這一次劉君的話會給老人帶來致命的打擊。


  張旭感覺老人那幾乎感覺不到的脈搏稍微快了幾下,他立刻知道了,老人家並沒有睡著。


  對於一個有著強大的大腦,而且是裝滿了智慧、知識和生活經驗的老作家來說,這麽一點點安定藥物根本就起不了作用。


  但是,老人沉默著,對張旭的做法沒有任何的反應。更是一句話也不說。


  張旭心裏明白啊。


  這個時候,老人會拒絕和任何人溝通。


  老人的脈象十分不好。


  西醫管老人的病叫做心力衰竭,而且是晚期。距離死亡也就隔著一層紙了。


  老人家的病情按照西醫的說法,早就經過了代償期、失代償期,到了晚期,除了換心,已經沒有任何生存的希望了。


  看來,劉老連換心的可能也失去了。


  他的五髒已經同時衰敗,生機已經斷絕。


  中醫管這種病叫做心疾。現在,張旭悲痛地不能自已。


  老人的生機近乎枯竭,估計不會像醫院保證的那樣,還會堅持生存十天左右。


  或許沒有劉君那一番話的打擊還能夠做到吧?但是,現在已經不可能了。


  老人家的脈搏微弱幾乎不可察覺,而且時斷時續,細密軟滑,似有似無,這是死脈!


  絕脈啊,胃氣已無,心肝脾肺腎也已經顯露本脈,這說明劉老的生機已斷,病危了。


  他看向了時刻不離自己的那個大大的旅行包。


  那個包包裏,有兩件非常重要的東西。


  是師祖在自己剛上大學的時候,送給自己的禮物。


  張旭清楚地記得也感受到了,當師祖知道自己沒有選擇中醫藥大學,而是選擇了建築專業的時候,那惋惜的表情和恨鐵不成鋼的怒氣。


  當時,師祖是這麽和他說的:“寒輝啊,人各有誌,師祖不會強迫你改變你的誌向的。隻是啊,可惜了你這個天賦啊。


  其實,咱們是有傳承的,你無需去念什麽中醫藥大學,也不需要什麽學曆。


  隻要你安心跟著師祖學醫,師祖保證你會成為一代名醫。就算是超越了師祖也有可能。


  唉,既然你已經做出了決定,我也不說沒用的話了,咱們一門還是有幾件可以傳承的寶貝的,來,跟著師祖去書房。”


  師祖帶著張旭走進了他的書房,從保險櫃裏拿出一個一尺高,八寸寬,一尺長沉甸甸古色古香的檀木盒子,這個盒子一看就有年頭了,說不定就是個古董。


  張旭跟師祖在一起十多年了,見識還是有的,不說盒子裏麵的東西,單單是這個檀木盒子,對於自己這個窮小子來說,就已經算是很值錢了。


  “這裏麵有兩件師門至寶。”師祖一邊說著,一邊從腰間拿出一個古樸的小袋子。


  他從袋子裏拿出一個鑰匙串,從鑰匙串上摘下一個小小的銅鑰匙,遞給張旭。


  “用這把鑰匙打開盒子。”師祖對張旭道。


  檀木盒子不大,但是盒子上的那把銅鎖卻很大,幾乎占去了盒子一麵的二分之一。


  鎖頭是古代電視劇裏麵經常看到的那種兩頭堵,當中一道杠的“攔門虎”。這玩意也是個古董啊,現在它鎖住了盒子,其實就是個擺設,根本就鎖不住任何東西。


  張旭小心翼翼地打開盒子。


  盒子裏分成一大一小兩個格子,一個大格子裏是一個黑乎乎的小小的石磨,另一個小格子裏是一個用厚厚的不透明橡膠袋子裝著的不知名藥材。因為,張旭聞到了淡淡的一絲絲藥材香味。


  「 看到張旭大大咧咧地就要伸手去拿那個小石磨,師祖趕緊阻止:“你小心些,別看這東西不大,分量要比同體積的黃金重五成以上。”


  張旭這才重視起來,被師祖看重的東西,一定很貴重,無論它是用什麽材料做成的。


  張旭感覺這個黑黑的小小的隻有比成年人巴掌大的麵積大不了多少的石磨很重。


  如果計算出它的體積,很可能剛剛超過一點五立方分米。


  即便是黃金,恐怕也真的沒有這麽重。


  黃金一立方分米也不過十九點三千克,這個小石頭磨盤恐怕要超過了三十公斤!

  張旭小心翼翼地把石磨放在師祖的桌子上,幸虧師祖的桌子是那種老式的條案,huang花梨木的板材足足有半尺厚,桌子腿比大象腿還粗。不然,一般的小桌子還真經不起這小石磨的重量。


  “你把那個藥袋子也拿出來,藥袋子下麵有個小本本,你取出來,小心一些,這都是有年頭的寶貝了,別弄壞了。”師祖叮囑道。


  張旭小心地取出那個藥袋子,果然發現最下麵有個不知道什麽紙張裝訂成的老舊的小本子。


  他雙手輕輕托起來,送到師祖的麵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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