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焚滅，破繭（3）
焦木豔風呆呆地望著漆黑如墨的天空，茶色的眸子即使滴進了雨水也絲毫沒有知覺，嘴裏一直喃喃地說著什麽“下雨了，不可能”之類的話，震穀紋石看著焦木豔風，一開始以為她瘋了，但是仔細一想這裏麵確實有些蹊蹺，無土之國的氣候之惡劣那是他這些日子來深有體會的，和這裏一比，就算是奧克米大陸號稱最炎熱幹旱的暗昏沙漠，也仿佛變得氣候宜人了似的。
但是就是這樣一個不毛之地，竟然突然間下雨了
而且，自己內心深處剛剛那一閃而過的奇妙的感覺是怎麽回事？自己的心跳一瞬間加快，仿佛四麵八方有什麽極其龐大充滿威嚴的東西壓過來一樣，無形無色，但是自己就是能隱隱感覺到那樣的存在……
……
“豔風，我們先離開這裏吧。”震穀紋石上前輕輕拍了拍焦木豔風的肩膀，焦木豔風緩緩平靜下來，看著震穀紋石的右手，點點頭道：“是好意思，是我……但願隻是氣候的突變巧合，而不是……算了，先離開吧，找個地方。”
“額，好。”對於焦木豔風對自己態度的一百八十度大轉彎，震穀紋石反而是不適應了呢，他倒是有幾分懷念之前那個蠻橫暴力的焦木豔風了，嗬嗬，自己是不是犯賤啊……
“你在笑什麽？你為什麽總是莫名其妙地突然就笑起來了？而且毫無理由？”焦木豔風看見一旁的震穀紋石露出意味不明的笑，以為他沒想什麽好東西。
“啊，沒什麽沒什麽…就是…那個…瞎想…老是悶頭趕路多沒勁啊，不如讓自己的大腦和靈魂放飛一會兒，神遊一番啊。”震穀紋石的話說的莫名其妙，加上焦木豔風的人類語言也沒有那麽精通，沒太聽懂，隻是微微搖頭，道：“你多大了？”
“額，突然之間問我的年齡…你難道不知道在我們人類那邊，男孩們的年齡可都是隱私的嘛，貿然問可是很不禮貌的哦。”震穀紋石笑著道。
“是嗎？那是我唐突了。”焦木豔風也是有些訝異，那表情帶著幾分傻乎乎的樣子，震穀紋石心裏偷笑著。
“咳咳，沒什麽沒什麽，別人的話我自然是不肯輕易告訴的啦，但是你就不一樣啦，我其實也就剛剛成年吧，十八九歲的樣子，快二十了也，就是這樣。”震穀紋石笑嗬嗬地道，此時他們已經遠離了那個洞穴，穿梭在地形複雜危機四伏的泥沼中。
“.……難以想象，你們人類的成年速度竟然如此之快，短短不到二十年的時間，一個剛出生的人類嬰兒就可以成長為一個具備基本能力的成年人，難怪…論繁衍能力，前麵幾個文明都遠遠比不上你們呢，這該算是你們人類最大的優勢了吧，比你們的智慧還重要的優勢。”
“你這麽說怎麽感覺我們人類跟什麽蟲子似的了…但是那些文明個體實力可是都很強大的好吧，遠不是我們單個人類能企及的。尤其是羽鱗龍那樣的，一條就中淵之土的實力，估計我們全人類一塊上都的全滅啊。”震穀紋石一邊說一邊比劃著，樣子很滑稽。
“看你那樣子……他們的個體實力是很強沒錯，但是，再厲害，如果數量隻有幾個，甚至一個…連繁衍都無法延續下去，再厲害的生物，壽命也是有盡頭的，也會受到各種環境的變化而慢慢被淘汰滅絕的，事實也證明了，你們人類之所以能有今天的繁榮，和你們的繁衍力有著密不可分的關係，不然，就算你們再聰明，再有創造力，繁衍力不行，也就別說別的了。”
震穀紋石點點頭，道：“厲害啊豔風，對我們人類看得很透徹嘛。”
“嗬嗬，不過…這也不是完全的優點，人類數量過多，資源和土地有限，導致了你們人類也是迄今為止，內部最不團結，內鬥和屠殺同類最多的種族，之前無論是多瓦薩拉斯族還是亙斯弗格的部族，都沒有出現過你們人類那種可怕的內鬥，難以想象，我們一般都是對犯下了很大罪過的同族人進行審判，但是你們人類對同胞下手的殘忍程度…簡直就像是你們人類數量太多從而不把同類當回事了一樣，因為太多了，所以死幾個也無所謂，對麽？”
麵對焦木豔風帶著幾分嘲諷和質問的話語，震穀紋石也難以反駁，反而覺得有些恥辱…他無奈地點頭道；“沒辦法……任何事情，都是優點缺點並存的嘛……總之，不管如何，總體來說，我們還算是…發展繁榮的吧……就算我們分裂成好幾個國家，家族，相互之間明爭暗鬥的……那也是一種發展吧…可以理解成相互競爭吧。”震穀紋石苦笑著摸了摸鼻子道。
“或許…”焦木豔風的眼眸中閃過一絲冷光，震穀紋石看著她，問道：“或許什麽？”
“或許有東西可以讓你們人類團結起來，不再內鬥，”
震穀紋石的笑容漸漸消失，隨後看著漆黑的天空，喃喃道：“那樣的東西……我寧可它永遠不會出現，我相信所有人也不會希望的，就算相互殘殺，也不希望那種東西出現…..因為，‘災難’，從來都不是什麽好東西…而能夠讓所有人類摒棄前嫌，下決心拋開個體的巨大利益，犧牲自我保護整個人類種族的共同的災難，或者說…敵人…我無法想象，那該是多麽可怕的敵人…我希望，那永遠不要出現……”
…..
“曆史上，遠古時期的羽鱗族，從極盛時期，短時間內突然就崩塌消亡，亙斯弗格文明，占據整個奧克米大陸，有著極其先進的魔力和其他知識的文明，也是短時間內迅速消亡，而且都是在極盛時期突然崩塌，我覺得，這不是巧合…”焦木豔風看著雨越下越大的天空，悠悠地道：“或許…今天的無土之國…就是未來的奧克米大陸吧……隻有一片荒蕪，和曾經…”
……
“屬於名為‘人類文明’的遺跡罷了……”
……
二人之間又恢複了沉默，開始默默趕路，焦木豔風也不再說些別的什麽話，隻是專心地注意著腳下隨時可能陷下去的陷阱，和靠著自己豐富的經驗，尋找著可以用來休息和避雨的幹燥一些的場所。毒沼區域索然整體偏濕冷，但是大環境卻是在無土之國大陸上的，所以一定會有一些區域是比較幹燥的。
震穀紋石默默跟在後麵，把大部分的注意力放在跟隨焦木豔風的步伐上，小部分心思思考著剛剛焦木豔風說的話…
為什麽，為什麽之前的文明，無論是曾經在無土之國大陸盛極一時的羽鱗族，還是曾經占據了幾乎整個奧克米大陸的亙斯弗格文明，都有著屬於他們自己的輝煌的文化，無論今天人類發達的淬銀術，熔煉技巧，魔力運用，可能也隻不過是當初那些更為先進的文明遺留下來的一小部分罷了，可能我們人類現在的發展程度遠比不上那些早就銷聲匿跡的文明，他們全盛的時候，即使是現在的我們，也隻能默默仰望，興歎。
但是，偏偏這兩個文明好巧不巧，都是在最鼎盛的時候，因為某種說不清的原因，突然之間在極端的時間內，就衰落，消亡，最終化為遺跡和塵土。
到底發生了什麽？
震穀紋石輕輕搖頭，不再去想，也不願意去想，但是他心中總有那麽一個極為模糊的感覺，那個感覺就仿佛一個非常渺小的光點，在距離他極為遙遠的山峰上靜靜漂浮著，自己看不清，但是能看見些微的光亮，那似乎就是真相，就是他們的未來，但是他根本看不清，隻是知道有那麽一種結果，名為命運的結果，在那裏，靜靜等待著他們，仿佛一切都已經冥冥之中被安排好了，剩下來的路，無論他們怎麽走，都隻不過是事先被規劃好的一樣。
這樣一想，震穀紋石就覺得腦袋疼，這麽深奧的東西應該讓那些人類學者去考慮，反正他們也是整日吃飽了沒事幹就研究這個了。
可是……
有時候，事情快要擺到麵前了，由不得你不想了，由不得你視而不見了。
……
大約過了有一時的時間，震穀紋石全身已經濕透了，不過還好他的魔力是水屬性的，這樣的雨天可以一定程度增強他，途中遇到不少煩人的長蟲和其他危險的蟲子之類的，震穀紋石用自己的水屏障為焦木豔風打了好幾次掩護，焦木豔風還對他投以訝異的眼神，似乎不明白為什麽他的魔力突然多了起來。
終於，焦木豔風找到了一小塊看上去較為幹燥沒什麽沼澤和植被的地方，那裏雖然沒有洞穴，但是有一塊畸形的岩石，有一塊凸出，可以作為一個避雨的地方，焦木豔風讓震穀紋石呆在下麵，自己去找了一些樹枝，石頭之類的，利落地搭成一個臨時篝火堆，然後右手打了一個響指，看那動作似乎有些笨拙不熟練，但是火堆是亮起了火光，溫暖，驅散了 和寒冷。
震穀紋石把雙手伸過去，看到了自己已經失去的小拇指的位置，苦笑一聲，現在還是很疼，但是自己已經習慣了這種疼。
……
兩個人坐在篝火堆旁，上麵是岩石的遮蔽，外麵，漆黑無比，伸手不見五指也不為過，越下越大的雨也沒有絲毫停下的跡象……
……
“嘩嘩嘩……”雨珠滴落的聲音此刻聽起來，反倒是給人一種安心的感覺，震穀紋石算是完全平靜下來了，雖然這幾天發生的事情太多了，太刺激了，比自己之前活得快二十年的人生還刺激的多，但是……
自己，得到了很多，也…
失去了不少……
他看著自己的小拇指，又看了看一旁閉目養神的焦木豔風，心中默默道：“不虧…不虧的……”
……
過了一會兒，困意上湧，震穀紋石上下眼皮開始打架，剛要想著睡一會兒，突然，焦木豔風開口了：“你知道…我之前看到下雨，為什麽那麽驚訝嗎？”
“我去你嚇死我了…我以為你睡著了。”震穀紋石摸著胸口苦笑道。
“你以為在這種地方我能睡著嗎？隻靠著你放風？那就是自尋死路，我可不像你這麽蠢。”焦木豔風冷冷道。
“.……”
“想知道嗎？”
“呆著也是待著，說說唄。估計是什麽古老的傳說吧哈哈，我最喜歡聽這個了。”震穀紋石笑著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