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身世（2）
“老師……現在名字也想好了，有什麽話，您就直說吧……不用顧忌什麽，都到了這一步.……什麽情況，我和花塵都能接受，無論奧火.……我的兒子他什麽樣，我都可以接受！”
……
佐西歎了口氣，看著屋子裏嬰兒床上那個頗顯活潑的小小的嬰兒，嘴唇動了動，似乎也是很不忍心說出來，但是，他還是說了出來——
“空瞳奧火.……你們的孩子，經過我一天的觀察，初步斷定……他和紅之影，有著很大的聯係.……”
……
“不止是單純擁有影的力量，紅之影那個怪物，我也和你們說過的，它並沒有徹底死去，雖然它的屍體在火芒國地下的陵墓深處，但是，它依舊還有著複活的可能性！但是，還有另一種可能——”佐西看著自己最欣賞的學生的眼睛，一字字道：“他……可能是紅之影一部分，甚至完全的轉世，將來，隨著他的成長，他會蘇醒記憶，他會想到自己原來是那個怪物，他會.……變回本性，而那個空瞳奧火的人格，很可能就.……被完全吞噬。”
……
空瞳一界和血櫻花塵沒說話，但是從這對夫妻的眼神可以看出來，那不僅僅是絕望和震驚所能形容的。
……
“雖然我不忍心說，但是，壞人還是我來當吧……最好的辦法， 就是……殺死你們剛出生的孩子，不僅僅是殺死肉體，我還會用特殊的方法消滅他那尚且虛弱的靈魂——”
“不可以啊！老師，不可以!難道就沒有什麽補救的方法嗎！難道就沒有其他辦法了嗎！奧火是我們的孩子，是我和花塵的孩子！哪怕用我的命去換，我也願意，但是.……求求您，想想辦法……不要——”空瞳一界直接對著佐西跪了下來，地板都開裂了。
血櫻花塵抿著嘴，看著自己的丈夫，道：“都是我的錯……是我害了奧火……我.……”
“不！不是你的錯，不是我們任何一個人的錯！一定會有辦法的，花塵！不要悲觀放棄啊！”空瞳一界知道，血櫻花塵生來的性格就偏向悲觀和厭世，遇到什麽事情，都會下意識地往最壞的方麵想，卻很少抱過哪怕一絲希望。
佐西長歎一口氣，搖搖頭，道：“你要明白，一界，讓這孩子成長下去，那就是在和養育紅之影沒什麽區別，紅之影就算沒有了影祭祀，但是這世界上所有的影的來源，都來源於它啊，它就是源頭，所以理論上它可以用任何一個人體內的影，進行無意識的轉生，而這個孩子.……他體內的影的濃鬱程度和契合程度，乃我平生所見，甚至我一開始就以為那就是紅之影的轉生！你知道嗎，他一旦.……整個世界，就完蛋了。”
“可是.……可是……”空瞳一界最難以抉擇的，就是這種小家和大家的抉擇，犧牲自己的孩子，或者說將來可能成為的怪物，從而保住整個世界，其實應該是這樣的.……但是——
“我不同意。”血櫻花塵的語氣變得冰冷而堅決起來，她有些艱難地起身，空瞳一界趕緊起身扶著自己的妻子。
血櫻花塵看著佐西，一字字道：“奧火是我的孩子，哪怕是怪物，那也是我的孩子，也是我生命的一部分，我絕不會讓他無緣無故犧牲的，佐西老師，如果您執意要如此做，我會反抗，其他的人死不死不關我的事，我隻知道，我的孩子，絕對不能剛生下來，就這麽死了!我會好好教導他，壓製住他內心深處的那個惡魔，如果將來他真的不可避免變成怪物，那麽，我會第一個擋在他麵前，讓他殺了我……”
……
“老師，我讚成花塵的話，我們夫妻倆，一起麵對，所以，老師……對不起了，除非您殺了我們倆，不然，我們是不會讓您動手的!”
佐西看著這對夫妻，突然笑了，笑中，帶著無奈，欽佩，和深深的，不易察覺的羨慕.……那一刻，佐西或許想到了某個遠古時期，早就銷聲匿跡的.……那個她吧.……
“好吧，你們贏了，其實，還有另一辦法，但是，不單風險加大，而且……還需要你們倆的全力配合，你們必須照著我說的做，不然，你們的孩子，可能還沒等成年，就先成了怪物了.……你們，能保證，完全按照我說的，去做嗎.……”
“能！”空瞳一界和血櫻花塵一起道。
“好，”佐西點點頭，道：“我會用我們原始靈族的秘術，先把這孩子封印住，讓他暫時完全停止生長，放心，在這期間，有我能量的供應，這孩子不會死去，也不會落下殘疾，我需要封印住這孩子至少二十年的時間，可能更久，他什麽也感覺不到，就像是睡了一覺一樣，期間我會最大程度削減他體內的影之力，但是不可能完全消除，但是也能最大程度拖延他變成怪物的進度，到時候，等這孩子體內的影之力減緩下來，我會撤去封印，讓他像一個正常的孩子一樣成長，但是，那個時候.……我希望你們做好準備，因為那時候，才是真正挑戰的到來，希望你們做好準備。”
聽了佐西的話，空瞳一界對著佐西再次跪下，道：“老師，我不知道如何感謝您，我——”
“起來，一界，不要對我這樣，那是對我的侮辱，這也是我該做的，你是我最器重的學生之一，我教出來的學生，可不能隨便就下跪啊。”佐西道。
“是……”
“那麽，現在就開始吧……我已經能感覺到那孩子體內的影之力，開始蠢蠢欲動了。”
於是，佐西對空瞳奧火做了一種完全封印，那孩子本身的時間都停止了流逝，保持這個狀態，不會長大，不會有任何變化，在佐西和空瞳一界以及血櫻花塵的關注下，一點點，清洗體內的影之力，這一封印——二十多年，就過去了……
這二十多年，空瞳一界和血櫻花塵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度過的，這樣的狀況，別說是二十多年，就算是二十多天，他們也會覺得度日如年，更何況，真的，就是一封印，就是二十多年過去了啊.……
血櫻花塵一開始的一年裏，幾乎時不時地就會做噩夢，夢見自己的孩子變成了惡魔，變成了那個怪物，開始四處殘殺，破壞，最後佐西不得不出手殺死了自己的孩子，每每自己半夜驚醒，一旁的空瞳一界也會醒來，安靜地抱住自己，沒有說任何安慰的話，就是抱著自己，血櫻花塵很高興有空瞳一界在自己身邊，不然，自己真的熬不過去著二十多年，甚至連最初的一年都熬不過去。，
但是除了最初的一年是最漫長的，之後時間好像開始變得越來越快了一樣，或許是這對夫妻都已經漸漸習慣了這種日子吧，那個永遠不會長大的嬰兒，陷入封印中，一開始的一年裏佐西幾乎每天都來為空瞳奧火驅逐影之力，佐西也因此功力大幅損耗，本來可以直接殺了的，但是佐西還是尊重了這對夫妻的期望，選擇了風險更大，更加損耗自己的方法，空瞳一界知道自己欠自己老師的這輩子可能都還不清了。
“不要有什麽欠我還不清的想法，一界，你應該知道我，我現在還活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目的，就是徹底消滅紅之影那個怪物，所以，這不僅僅是你和花塵的事情，也是我應該做的，這孩子.……究竟將來能如何，就看他的命了。”
……
之後，佐西不用每天都來，隔幾天來一次，五年後，幾乎是一個月來一次，十年後，兩三個月才來一次，因為一年的時間佐西就已經盡最大努力，吧空瞳奧火體內的影之力壓製到最小的程度，之後，影之力每當有所回升，佐西才會來一次，保證空瞳奧火體內的影之力保持在最低水平，完全抹消是無法做到的，佐西也曾經嚐試過，但是這樣做的話，空瞳奧火會有很大的生命危險，這個孩子的生命，已經有一部分，和影，融合了，不分彼此，無法分離，這也是佐西最頭痛的地方，所以，隻能這樣了。
空瞳一界和血櫻花塵那個時候，都已經年過半百，但是因為影之力的緣故，二人都不會衰老，空瞳一界體內的影之力，也是自己妻子傳染的，但是他沒有任何怨言。反而還開玩笑說：“我們一家三口都有影之力，這才更像是一家三口啊哈哈。”
這期間，銀諾西也探望過他們，並且表示有什麽需要幫助的，盡管說，空瞳一界隻是搖搖頭，表示感謝，說自己隻想要平靜的生活。
也就是在這一天，佐西再三確認後，對這對夫妻說：“可以了，再這樣拖下去，也沒什麽意義了，這孩子，可是離開封印，正是成長了，雖然他的實際年齡已經有二十多歲，但是，他現在和剛出生的嬰兒沒什麽區別，你們，要把他當做一個嬰兒，撫養長大。”
“我們一直在等這一天。”空瞳一界語氣平靜，似乎這世間任何事情都無法動搖他的決心了。
“好，但是接下來，是對你們最大的考驗，也將會是你們最大的痛苦，但是你們不得不做，我隻問你們一句話，你們是想讓你們的孩子，成長到不到二十歲，就變成怪物，還是這輩子，唯唯諾諾當一個不起眼的普通人？”
“.……後者。”血櫻花塵道。
“老師，為什麽還是會變成怪物？”空瞳一界問道。
“.……這孩子和紅之影的聯係隻密切出乎我的意料了，但是現在到這一步，也隻能這樣下去了，希望你們準備好了，你們是這孩子的父母，但是，你們絕對不能是什麽慈父慈母，甚至連普通的父母，你們都不能去做，你們.……”佐西猶豫了片刻，還是說了出來——
“要做一個徹頭徹尾對這孩子來說，最可惡的父母，這孩子的童年將不會有任何母愛父愛，將不會有任何哪怕是普通人家孩子的待遇，更不會有一個正常的童年，而是一個壓抑的，痛苦的，完全打壓他的自尊，人格的童年，你們，要親手，把這個孩子對這個世界的美好期望，掐滅在他的童年裏，尤其是前麵十年，最為重要，不要讓他有多一點點的快樂，但是也不要讓他徹底發瘋，把握好這個度，讓他失去對未來的希望，失去努力的幹勁，失去最多的積極的因素，這，就是你們要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