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章 封後大典(二)
“真是冷啊……”
“是啊,還沒到寒節,天就這麽冷了”
恭州城一夜入寒,老百姓寒節衣裳還未備下,都在自家屋裏升起火來。街道上的商販少了許多。時值封後大典,天氣驟變,真不是個好日子。
東離國皇帝第一次冊封皇後,新皇後早已入住未央宮,鸞鳳儀仗從未央宮鋪到太廟,婚禮與宗廟祭祀同一日完成。
未央宮中,冰雪紅錦,鳳冠霞披在身,鳳袍拖地束領,新後烏眉紅唇,麵容豔麗,在宮人的服侍下,踏上紅地毯,坐上去往太廟的鑾轎。
“鳴禮奏樂!”
禮樂響起,長長的儀仗隊伍在禮樂聲中走出宮門,走向東離國最高權力象征的宗廟。
百姓聽到禮樂之聲,紛紛攜兒帶女,顧盼鄰裏上街觀看……
街角茶坊中,一個青衫男子,模樣俊俏,長得十分清秀,尤其是一雙大眼睛,巴掌大的臉上,分外好看,吸引了茶坊中人目光。鳴樂之聲傳來,茶客競相往街上去,連茶坊老板都忍不住激動,放下手中的活計上街,隻有他一直坐在那裏,品著一杯茶,品了很久。
禁軍推開街上擁擠的百姓,護衛新後鳳駕通過人潮。
文武百官列班太廟,左右上首分別是國丈柳大人,丞相蒼幽落。與柳大人紅光滿麵相比,丞相看上去憔悴了些。
鳳駕尚在路上,騎兵高舉加急奏報穿過人群,直奔皇宮而去。
“皇上,丹陽遭襲,一日援軍不至,北冥龍軍將兵臨恭州城下!”
北冥國龍軍突然發難東離國,丹陽城北冥龍軍來勢洶洶,突襲丹陽。丹陽乃恭州駐兵城池,丹陽失手,則恭州危矣!
“暫停封後大典,召文武百官回朝議事!”
北冥國龍軍突然發難東離國,丹陽城一日可破。消息傳回恭州,百官震驚,百姓人心惶惶,無人在意封後大典事宜。風駕半路返回宮中,皇帝隨後下旨冊封柳氏為皇後,一切禮法皆免。東離國皇帝繼位以來第一次冊封皇後,適逢北冥國入侵而中斷,柳皇後也成為東離國有史以來第一位沒有行合婚大禮,沒有祭拜宗廟的皇後。
承明殿內,戰報一封接一封送到禦前,離紹寒臉黑的可怕,官員們大氣不敢出。
“丹陽失守……”
“丹陽守軍全部陣亡……”
“北冥龍軍將至恭州……”
“廢物!”
離紹寒拍案而起,怒不可揭!
“你們都是死人嗎!北冥龍軍襲擊丹陽,深入我國無人探知!東離國立國以來,何曾受到這般屈辱,你們要等著亡國嗎!”
“臣有罪,皇上息怒!”
“皇上息怒!”
梁尚書走出來說道,
“皇上,為今之計,需立刻調兵拱衛恭州。”
“哼!”
離紹寒將一份奏折扔給梁尚書。
“好好看看吧”
梁尚書打開奏折,細看之下,臉色白了幾分。
“這……這怎麽可能!恭州有五座城池守護,兵力五十萬有餘。丹陽距離最近,兵力最多,北冥龍軍孤軍深入,拿下丹陽必定損失慘重。怎會還有剩餘兵力去牽製其他四座城池?”
離紹寒看向蒼幽落,“丞相有什麽話要說嗎?”
蒼幽落上前,俯身行禮說道,“啟稟皇上,臣讚同梁尚書所言,北冥龍軍孤軍深入我國,戰線過長,他們定是想速戰速決,所謂分散兵力牽製其餘四城,時間也長久不了。臣認為,北冥國不是為了恭州城而來,必定另有所圖。”?
“丞相認為北冥國不圖恭州,圖什麽?”
“這個……臣……臣不知。”
“不知?”
離紹寒冷笑,眼中閃過嘲諷之意。蒼幽落垂下頭,自從玉姬山回來,皇上對他的態度難以捉摸,若即若離,想到蒼幽然在玉姬山做下的事,皇上雖然沒有怪罪,但是他總覺得惴惴不安。蒼幽落低頭沉思,並沒有看到離紹寒眼中的冰寒與厭惡,梁尚書卻看得清清楚楚。
蒼幽落是他舉薦給皇帝,若是蒼幽落出事,追根溯源皇上會怪罪於他,蒼家人也不會放過他!
“皇上,北冥國軍國大事皆由太子北冥凰主持,這個北冥凰荒誕之名四國皆知,此人常常隨性而為,處事不按常理。上一次,他言之鑿鑿出兵玉姬山,發難我國;如今直接發兵攻打我國皇城,依臣看來,北冥國狼子野心,意欲吞並其他三國而一統天下,才是本心!”
“四國皆想成為天下之主,梁大人,這已經不重要了。朕現在要的是退敵之策,不是是非曲直!”
梁尚書與蒼幽落對視一眼低頭,大臣們沉默不語。
“報!皇上,北冥龍軍已至恭州城下”
“何人領兵?”
“衛光”
“再探!”
離紹寒冰冷的目光掃過大殿上的臣子,眼中冷意更重。
“高公公,去請月先生。”
高公公抹了抹額頭上的汗,道了聲“奴才遵命”匆忙離宮去秦家舊宅尋月白。
未央宮裏氣氛壓抑,柳皇後砸了皇帝賞賜的玉如意,新嫁衣尚未脫下,臉上精致的妝容已經哭花了。任憑哪一個女人在自己新婚之時遇到這種情形,也會心中不忿,鬧上一鬧吧!何況還是母儀天下的皇後,不知坊間會傳成什麽樣子……
“就怕人人道她不詳,這可是封後大典,北冥國兵臨城下,刀兵之事,血光之災啊!哈哈哈”
楊妃笑得花枝亂顫,不盈一握的小蠻腰看起來都要撐不住她大幅度動作了,桃粉色輕紗帳縵遮不住一室春光。
“楊妃好興致”
涼涼的聲音突兀出現在宮殿中,楊妃嬌笑一聲,剛要回答,臉色瞬間蒼白,瞳孔睜大,正與她歡愉的男子,七竅流血倒在她身上。
“啊——!”
楊妃驚叫連連,欲推開身上的男子,卻發現四肢無力,動彈不得。想起方才聽到的聲音,慢慢轉頭……
“啊——啊——”
看清桌邊之人,楊妃像見了鬼一樣,恐懼大叫,滿臉驚駭。
江憶雨一襲青衫,青絲紮於腦後,巴掌大的臉,眉眼似白描畫目,琥珀色的眸子清明澄澈。
“方才在街上看到皇後儀仗,讓我想起了秦貞出嫁的時候”
“你……你是人是鬼……來人呐,來人呐……”
“沒有鳳鸞儀仗,沒有祭祀天地宗廟,僅在承明殿中行禮,接受百官朝拜,暫代鳳印。”
楊妃近乎奔潰,任憑她怎麽哭喊,宮中沒有一人回應,她害怕這個人,她害怕……
“楊妃,我又想到了你,你嫁入皇宮之時,祭祀宗廟,朝拜太後,合宮上下禮樂三日不絕。唉……到底是不愛,不愛不給體麵。秦貞那時還想著,生下皇子便好了。你說,是不是太傻了?”
江憶雨走到楊妃麵前,蹲下身與她平視。
“你父親受恩於秦家,他沒有落井下石,我不殺他。至於你……離紹寒端來那碗墮胎藥,你與太後下了一味寒草於其中。以前沒有殺你,是秦楊兩家政治聯係緊密。縱你這麽多年,該還了。”
“不!不!你不能殺我,不是我,是皇上,是皇上不要你的孩子,是太後要害你……啊!”
一切戛然而止。楊妃與侍衛通奸,七竅流血赤身裸體死在宮中。
恭州城外,北冥龍軍封鎖了恭州城與外界相聯之渠道,僅放探兵出入,將城外情形傳入皇宮。
月白執傘出現在承明殿時,殿中老臣震驚不已,即便他們曾疑惑皇帝口中月先生是何人?但也從來沒有想過會是當年東南第一謀士月白。秦貴妃在世時,昭告天下月白死訊。東離國文人士子對這個神秘的謀士諱莫如深,月白之名實乃禁忌!如今此人活著出現在世人麵前,再次進入朝堂,不知又要掀起什麽腥風血雨。
“月白參見皇上!”
“月先生不必多禮。北冥龍軍就在恭州城外,朝臣無能,沒有破敵之策,朕還是要靠你啊!”
蒼幽落擔心之事終於發生,月白不會再效忠蒼家。
殿中沒有陽光,月白收了傘,環視滿殿大臣說道,
“不足為奇!皇上一心籌備封後大典,疏忽了國事。北冥國軍報延誤,也在情理之中。”
“大膽!誰給你的膽子指責皇上?”
“梁大人不必動怒,皇上就不會錯了嗎!”
“月白,朕哪裏錯了?”
“玉姬山之後,北冥國發布文書,說是要計較蒼丞相之妹為士兵種蠱,以邪術控製軍隊之行。若是我國不割讓城池彌補此事,必會發兵恭州。”
“這是何時之事,朕為何不知?”
月白淺笑一聲,看著梁尚書說道,
“這份文書送到承明殿之前,被梁大人扣下了。皇上,您是不是信錯人了呢!”
“梁文遠!”
“皇上不要聽信此人妖言,封後在即,諸事後議,臣……”
“夠了!朕不想聽!四國之中,唯有邱楚國掌握蠱術不被其他三國忌憚,皆因玉瓊宮禁令,蠱術不出伏岐山。他國家若是出現蠱術,必遭三國討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