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八十章 司馬缸
常言道非善非惡，非實非虛，非真非假，非生非死……皆在道之內。如果隻能用一個字形容這種法則，他覺得隻有一個“非”字，這裏就是一片非法則空間。
想到“非”，他就想到了“與”和“或”，這是構成形式邏輯的三個基本運算符。既然有“非法則”空間，是否有“與法則”空間和“或法則”空間，這兩種法則空間又是什麽樣子，如果掌握了“與、或、非”三種法則，又有哪些神通？
穀陽越想越是激動，不過隨後就意識到自己想多了。這裏顯然是一處封印之地，當務之急是想辦法離開。
不知過了多久，再也沒有新的黑色鎖鏈鑽出。莊笙緩緩睜開雙眼，神海為之一亮。
她一眼就看見了穀陽，頓時大喜：
“我就知道是你！”
隨後才發現自己的處境，元神仍然被四條黑色鎖鏈穿透。
穀陽回過神來，點了點頭，說道：
“這四條非法則鎖鏈與你神魂相連，需要你自己掙脫。這個地方很詭異，我也隻能先幫你到這裏。”
“非法則？”
莊笙明顯一怔。
“就是沒有法則。”
穀陽點頭，說道：
“我們被困在了一個沒有法則的空間，修為全失。但我認為沒有法則也是一種法則，我稱之為非法則。”
“非法則……”
莊笙語聲喃喃，動了動手腳後，漸漸有些明白了。
穀陽微一點頭，退出了莊笙的神海。回過神來，兩人的額頭竟然抵在了一起。他趕緊退開，隻見莊笙的氣色比之前好了很多，美麗的臉龐像睡著了一般，眉梢不時跳動，顯然是在掙紮。
忽然，貫穿她身體的五條鎖鏈抖動起來，明顯正在受力。
穀陽暗暗點頭，這才向下爬去。
片刻後，他重新回到地上，司馬缸已經站起身來，明亮的目光凝視著莊笙，肅然說道：
“沒想到你真的能喚醒她，這裏這麽多道友，如果能全部解救下來，大家一起想辦法，一定可以找到出路.……對了，這位道友，怎麽稱呼。”
“穀陽。”
穀陽這才看向麵前的男子，忽然想到什麽，詫異道：
“你說你叫司司馬缸？我記得天罡滅妖榜排名第五的也叫司馬缸，不會就是你吧！”
“呸！”
司馬缸聞言就是一口唾沫，跳腳罵道：
“什麽天罡滅妖貢獻榜，其實是天罡坑人榜。世界之主害怕有修士成長起來威脅自己，所以搞了這麽一個榜單。任何人隻要兌換裏麵真正的好東西，就會被兩大天主府盯上，不臣服就會被關進這裏。”
“難道他們被鎖在這裏，都是因為兌換了石碑裏的高級寶物？”
穀陽看向周圍，一臉詫異。
“嗯……”
司馬缸終於冷靜下來，點了點頭，沉吟道：
“不完全是，但也差不多。對了，你們是怎麽進來的。”
“我和師姐在破碎天域得到了一些機緣，準備離開的時候，遇到了一個穿紅裙子的女人和一個穿白衣服的青年，他們一個修煉時間法則，一個修煉空間法則，還可以將各種法則化作鎖鏈發動攻擊。我和師姐完全不是對手，被法則鎖鏈纏上後本以為死定了，沒想到醒來時就出現在這裏……”
“果然是他們！”
司馬缸一拍大腿，咬牙切齒道：
“那紅裙女人是玄微大天尊的分身，白衣青年是玄霆大天尊的分身，我也是被他們兩個抓來了。和我一起被關進來的還有幾個，也是被這兩人抓進來的。”
“難怪.……”
穀陽有些明白了，又有些不明白，想了想問道：
“以他們的修為，應該早就可以離開天罡世界了，為什麽一直滯留在此。”
“你以為他們想賴在這裏？”
司馬缸撇了撇嘴，不屑道：
“他們不是不想走，而是走不了。別說天罡世界規則破碎，就是規則完整，沒有界主的同意，一隻蒼蠅也飛不出去。而我聽說玄霆大天尊曾是界主的弟子，玄微大天尊更是界主的道侶，二人身上都有界主的封印，除非走世界之門，否則就算死了，也無法離開天罡世界半步。傳說世界之門的位置隻有界主知道，而界主可能已經隕落。那兩人為了找出世界之主的轉世，到處抓捕資質絕頂的修士，就差沒把天罡世界翻過來。”
“原來是這樣……”
穀陽恍然，苦笑道：
“所以隻要是有些資質和實力的修士，就會引起他們的懷疑。”
“何止是懷疑。”
司馬缸冷哼一聲，撇嘴道：
“我看他們是給界主帶了綠帽子，害怕界主轉世重生恢複修為後找他們算賬，所以要將所有嫌疑人除之而後快！”
“這個.……”
穀陽捏了捏鼻子，不知怎麽回答，這一點他還真沒想到。
“一定是這樣。”
司馬缸又興奮起來，嘿嘿笑道：
“我看他們做夫妻快活得很，其實根本就不想離開……”
穀陽實在沒有一見麵就講這種段子的興趣，見司馬缸越說越起勁，趕緊輕咳一聲，岔開話題說道：
“這到底是什麽地方，你們是怎麽生存下來的。”
“生存.……”
司馬缸攤開手一陣幹笑，搖頭道：
“這是這裏最不需要考慮的問題，就是生存。你應該發現了，這裏沒有任何法則，包括死亡法則，所以你根本死不了。”
“死不了？”
穀陽眼珠一轉，反問道：
“既然沒有死亡法則，也就沒有生存法則，那我們現在算什麽？不死不活，還是活死人？”
“不死不活吧……”
司馬缸苦澀笑道：
“我認為柱子上的那些才是活死人，而我們應該處於生存和死亡之間的混沌狀態.……”
說話之間，上方響起“砰”的一聲脆響，接著又是“砰砰”幾聲，仿佛什麽東西破碎，一道白色身影隨後墜落。
穀陽深吸一口氣，縱身衝出，蹬著柱子連踏幾步後飛躥而起，淩空將那身影一把接住，身形頓時一沉，接著“砰”地一聲砸落在地上。
“看不出你還是個煉體士……”
司馬缸嘖了一聲，看清落下的白發女子後，目光頓時大亮。
“師弟，看見你沒事真是太好了……”
莊笙的注意力完全在穀陽身上，嘴角隨後展開一抹甜美的微笑，絲毫沒在意周圍的環境。
穀陽還不習慣這樣被人注視，輕咳一聲，介紹道：
“這位是大道宗的司馬缸道友，你認不認識。”
“司馬？”
莊笙明顯一愣，看向麵前的邋遢男子，疑惑道：
“巫妖界曾大舉入侵玄微天域，我大道宗有五位師兄在滅妖之戰中聯手斬殺一名妖尊，名動整個天罡世界，其中就有一位司馬師兄。之後五人神秘失蹤，至今已有千年……”
“都是陳年往事，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剛開始，司馬缸還笑著連連擺手，聽到最後，突然跳了起來，叫道：
“什麽？外麵已經過了一千年？不可能吧.……難道我已經在這裏呆了一千年……”
莊笙立即閉嘴，看向穀陽，小聲問道：
“這裏到底是什麽地方.……”
“應該是天罡世界主人囚禁修士的地方.……”
穀陽目光在周圍掃了一圈，拍了拍司馬缸的肩膀，招呼道：
“你之前說，你們還有幾個人，先帶我們過去吧。”
司馬缸頓時安靜下來，點了點頭向一個方向走去，卻似失了魂魄一般，不斷喃喃念道：
“一千年……一千年了.……居然過了一千年……”
莊笙沒走幾步，就發現了自己的異樣，沒有修為，沒有法力，完全是一個凡人。凡人還有一口熱乎氣，她現在全身麻木，根本感覺不到冷熱，哪裏還像個活人。
沒走出兩刻鍾，司馬缸停下腳步，一屁股坐下，擺著手說道：
“休息一下吧，剛剛從鎖鏈中掙脫出來的人，很難適應現在的狀態。師妹，能不能跟我說一下我們失蹤之後都發生了什麽。”
“我拜入大道宗也不過百年，之前的曆史也隻知道一個大概.……”
莊笙沒有矯情，就地坐了下來，思忖片刻後，便說起天罡世界的大事小情。
司馬缸不時打斷她問一些人和事，有的莊笙聽說過，大多則完全不知道。
一刻鍾後，三人繼續趕路。司馬缸走在前麵，完全陷入了沉默……
穀陽還好，司馬缸和莊笙的體力似乎連凡人都不如，每走兩裏路，就要休息幾分鍾。穀陽觀察之後發現，兩人的反應也不如普通人，有時候坐下來半天都不動一下，仿佛大腦短路了一般。經他提醒，兩人才反應過來。對於之前的癡呆狀態，也是毫無察覺。
這場景看一次兩次還好，看多了就有些瘮人。但見兩人絲毫未覺，他也不好點破。漸漸地，他發現自己也有類似的症狀，總是在想問題時大腦突然一片空白，再回過神來已不知過了多久。
就這樣，三人走走停停數百次後，終於來到了這片空間的邊緣，前方是一道漆黑如墨的屏障，高不知幾許，向兩邊延伸到視線盡頭，也不知是什麽物質。不過穀陽知道，不管是什麽物質，以自己目前的狀態都無法破開。
司馬缸又帶著兩人沿著屏障走了數裏後，一個洞穴出現在三人視野中。
“我們到了，裏麵還有四個人，我先進去打個招呼。”
司馬缸精神微振，說著鑽進了山洞。
莊笙看向穀陽，明顯有些緊張。穀陽深吸一口氣，正色道：
“大家落難至此，不是敵人。多一個人多一條路，說不定很快就能想出脫困的辦法。”
“你想多了.……”
洞中隨後傳出一個嘶啞的男聲：
“要是有辦法，我們早就想出來了，不過是多個人多個伴罷了，進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