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劫匪先謀略,槍響白馬山
記得霧鎮的祠堂第一次出現那個詭異的假人,和剝了皮的死狗的時候,黃半仙曾裝神弄鬼的在祠堂門口叫嚷著霧鎮有災了、霧鎮有災了,當時被鎮長秦壽昌好一頓訓斥,可現在,看見秦壽昌也歎了一口氣,說霧鎮有災了,秦良玉的心裏感覺十分的壓抑。他這二十多年來對這個世界、對整個霧鎮的認知,已經徹底被顛覆。
秦壽昌皺著眉頭什麽都沒再說的轉身回家了。緩過神來的秦良玉安排人清理祠堂裏的血跡。等張羅完一切的時候,外麵已經天光大亮,霧鎮的清晨仍舊像往常一樣籠罩在漫天的大霧裏。當祠堂裏的這場詭異的事情告一段落,秦良玉最擔心的,仍舊是下落不明的趙滿山。
放下霧鎮鬧鬼的事情先不提,再說半夜被土匪劫持了的趙滿山和張啞巴。張啞巴為了護主,被土匪用槍托打暈,捆綁上手腳抗在肩頭上。幾個土匪便壓著趙滿山順著崎嶇的山路往白馬山的深處走。說是山路,其實是要硬穿越過一片茂密的樹林,趟過一片低矮的荊棘叢,爬上幾道陡峭的土坎,再順著蜿蜒崎嶇的山路走了不知道多久遠,才停下腳步。
聽聲音,仿佛是一個空曠寬敞的山洞,山洞裏的空氣特別潮濕,但要卻比外麵溫暖了許多。有個土匪衝著趙滿山的小腿肚子踹了一腳,他不由得膝蓋一彎,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地麵上的石頭堅硬,咯的趙滿山的兩個膝蓋生疼。
但他頭上的麻袋卻沒有被解開,山洞裏點著幾隻火把,微弱的光亮順著麻袋的縫隙照射進來,但很模糊,仍舊無法看清外麵的一切,卻可以清楚的聽到這群土匪說話的聲音。
“他娘的,這老家夥還真挺厲害啊,來來來,快把麻袋弄下來,老子要看看他長成什麽個鬼樣子……”
說話的顯然就是剛才那個被張啞巴撲倒的土匪頭子,想必是剛才張啞巴跟他的一番搏鬥,把他的肩膀咬的不輕,讓他惱羞成怒記了仇。
這些都是窮凶極惡的山熱不眨眼土匪,趙滿山不敢做聲,隻能跪在地上豎起耳朵聽著。隻聽見一陣稀裏嘩啦的腳步聲,應該是幾個土匪扯下了張啞巴頭上的麻袋。
“哎呀啊,原來是個糟老頭子啊,你說說,這幹吧瘦的,都快成骨頭架子了,你可哪來的那麽大的勁頭兒啊,差點咬掉老子的一塊肉……這要傳出去,說我這個白馬山堂堂的三當家的,被個瘦的猴子一樣的老頭咬傷了,還不讓道上的朋友笑掉大牙啊……”
“哈哈哈……”
土匪們一陣哄笑,那個自稱是三當家的土匪衝他們擺了擺手,
“這個一看也不值錢,快點快點,拉到山洞外麵崩了崩了,我看著他氣就不打一處來……”
兩個土匪答應了一聲,伸手就去拽張啞巴,張啞巴一陣掙紮,嘴裏哇啦哇啦的喊叫,但怎奈手腳被捆綁著,完全沒有反抗的餘地。
聽見他們說要殺死張啞巴,趙滿山心裏著急,盡管頭上套著麻袋,但還是使勁的用膝蓋衝著那個三當家的說話的方向挪蹭了幾步,
“三當家的,我們就是過路去省城的商人,您這是求財,要多少錢我們可以想辦法,但就別害命了吧,況且他還是個啞巴……”
趙滿山知道,這些都是殺人不眨眼的土匪,此刻隻能放低身段服軟,來換取活下去的希望。隻希望他們隻是單純的求財,這樣才有機會。
“哎呀,得了得了,我知道你是誰,你不就是鎮長秦壽昌的幹兒子麽,劫的就是你,這個啞巴應該是你家的工人,對吧,他要是不咬我,我都打算把他放了,一個窮苦力的,犯不上沾染了老子的刀。可他這條狗,也太護主了,看把我咬的……”
趙滿山心裏一驚,原以為遇上土匪隻是一場意外,卻沒想到他知道自己的身份,那這事情就嚴重了,有目的的劫持,其中必有緣故。但此刻敵強我弱受製於人,害怕是毫無用處的,隻能找機會智取,爭取找到脫身的機會。
“啊,既然知道我幹爹是鎮長,那就好商量啊,我看您還是把那個啞巴放了,讓他回去報個信兒給我幹爹,是要多少的贖金,也好讓他拿錢來贖人啊……”
趙滿山繼續套話,試圖讓這些土匪覺得自己隻是個商人,可這個三當家聽完卻哈哈的笑了。
“你當我們兄弟劫了你隻為那點兒錢?當然了錢是一定要換的,秦壽昌那個老東西,在霧鎮當了這麽多年的鎮長,錢肯定沒少撈,不過也不算是搶,這是他欠我們的,就得讓他還。這次在城外劫了他幹兒子,下次就要了秦壽昌的老命,為我們大當家的報仇……”
原以為他們衝著秦壽昌還是為了錢財,卻沒想到他們居然有這麽深的仇恨,趙滿山心裏暗想大事不好,看來這次是真的凶多吉少。
想到這兒趙滿山心裏暗自傷感,死在這白馬山倒也沒什麽大不了的,自己生來就是個沒有爹娘的孤兒,要不是馬洛普的收養,恐怕自己早就變成遊魂野鬼了。可這次回到霧鎮,太多的事情還沒做,太多的問題還沒個了結。就這樣死了,實在是無法瞑目。
“趕緊的,別墨跡,趕緊把這個老家夥拉出去崩了崩了……哎呀,這肩膀這疼啊……這個老東西……
那個三當家的有些不耐煩,一邊疼的呲牙咧嘴罵罵咧咧,一邊催促著。於是趙滿山又聽見外麵一陣稀裏嘩啦的腳踩在碎石上的聲音,還有張啞巴嗚哩哇啦的喊叫聲,知道這是有土匪把張啞巴往山洞的外麵拖。他不能眼睜睜的看著張啞巴就這麽死了,趕緊又往前跪爬兩步,剛要張嘴還想說點什麽,後腦好像被什麽猛的砸了一下,眼前一黑,身子一歪,昏了過去。
那個拖著張啞巴的土匪卻不管不顧,揪著他的領子,拖到了山洞的外麵往左一拐,前麵就是一個幾丈深的土坎,照著張啞巴的後腰使勁踹了一腳,張啞巴吭了一聲跪在了土坎的邊上,那土匪端起火槍,頂在了他的頭上……
張啞巴被這一腳踹的不輕,隻覺得胸口一陣發悶,眼前一陣陣發黑,一時間喘不上氣兒來,但他能清楚的感覺到後腦勺上被硬邦邦的槍口頂著,也能清楚的聽到那個土匪嘩啦一聲拉動了槍栓。那土匪頂上子彈,毫不猶豫的扣動了扳機……
“轟……”
隻聽見一聲槍響,在這淩晨空曠的山野裏傳出去很遠,聲音在山澗和樹林裏回蕩,一些躲在樹梢上枝葉間棲息的鳥兒,被驚的撲棱棱的飛起。槍聲沉悶,就連昏倒在山洞裏的趙滿山,都清楚的聽見,他身子一震,知道張啞巴已經在這聲槍響裏死去,心裏一陣陣的難過,眼淚止不住的流淌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