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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4、槍下留人命,歹人記恩仇

  被槍托砸得昏迷過去的趙滿山被外麵的一聲槍響驚醒,他心裏知道一定是張啞巴被土匪用槍打死了,不禁心裏一陣陣的難過,雖然他隻是自家雇的一個工人,但他生性老實為人勤懇,剛才遇到劫匪的時候還不顧安危的保護自己,這麽好的一個人,就這樣白白的死掉了。想到這些他的心裏一陣酸楚,眼角不禁流下了淚水。


  不一會外麵傳來了一陣腳步聲,聽起來至少有兩三個人,其中一個來到趙滿山的身邊,伸手扯掉扣在趙滿山頭上的麻袋,趙滿山的眼前一亮,眼睛長久地處於黑暗之中,突然見到山洞裏明亮的火把的光芒,不禁有些刺眼。可他卻驚奇的發現,張啞巴竟然站在他的麵前……


  “張叔,你……沒死……你們沒殺他?”


  張啞巴的雙手已經被解開了綁繩,臉上滿是關切的表情,跑到他的背後,蹲下身子給他解開綁繩。攙扶著趙滿山站起身來,他的兩腳發麻渾身發軟,張啞巴索性拉起他的一隻胳膊搭在自己的肩膀上,架著他慢慢的站穩。


  兩個土匪搬過來一個大的木箱子,扔在趙滿山和張雅文的腳下讓他們倆坐下。趙滿山做完了這才抬頭的看看四周,這個山洞十分的寬敞,牆壁上濕漉漉的,滿是水珠,山洞的最裏麵,有一把破舊的椅子,上麵鋪著一張虎皮。看來年頭不少,因為洞裏潮濕,早已斑駁的腐爛。椅子的旁邊,有一排兵器架子,上麵插著兩杆鏽跡斑斑的大刀,兵器架後麵的地上,扔著一麵被綠色的銅鏽覆蓋了的銅鑼。一眼就可以看得出來,這些東西一定是早些年遺留下來的。


  可椅子的另一麵,卻摞著幾個木箱,上麵刷著淡綠色的油漆,看來這些都是新的,上麵用白色的塗料寫著一排英文,趙滿山在西洋生活了還幾年,認得這些外國字,那是裝彈藥的箱子,還是西洋貨。


  箱子上坐著一個五十歲上下的中年男人,長的人高馬大,頭發很長,蓬亂的披散著,臉色黝黑,一道傷疤橫著長在他的左腮上,於是他的半張臉看上去,都是扭曲著的。長著連鬢絡腮的胡子。身上穿著一件褐色的麻布外衣,匝襟箭袖。腰裏紮著一根寬大的牛皮板帶,插著兩隻擦的鋥明瓦亮的盒子炮手槍。腳下蹬著一雙黑色的牛皮馬靴,腳踝的部分掛著刺馬針,這一身打扮,走在街上,一眼就能看的出來是個土匪頭子。


  不過最引起趙滿山注意的,確實他的兩眼之間,眉心之上,有一道豎著的傷疤,傷疤的皮肉顏色很深,不仔細看的話,就像是一隻深邃的眼睛,十分的嚇人。


  趙滿山心裏納悶,看著他眉心處的那第三隻眼,難道這便是霧鎮的人一說起來便膽戰心驚的土匪頭子馬王爺?可是那馬王爺不是死了二十多年嗎?被處決在了祠堂的門口,還是梁慧秋他爹梁富仁親自開的刀。怎麽突然又出現在了眼前?

  “馬王爺?”


  趙滿山心中暗想,嘴裏卻不禁說出了聲來。他在打量眼前這個土匪的同時,這土匪,也在打量著他。聽他一說,馬王爺,那個土匪竟然張開大嘴哈哈大笑起來。臉上那道傷疤跟著突突的抖動,他笑起來的樣子,便更加的嚇人。


  這個山洞很寬闊,這土匪的笑聲在山洞裏來回的回蕩,這笑聲讓趙滿山不知所措,從剛才的槍響之後張啞巴奇跡般的活了下來,又將自己解開綁繩到現在,趙滿山一直沒搞懂這些土匪的葫蘆裏到底賣的什麽藥?


  那個土匪止住笑聲說,


  “小子,你看我長得像馬王爺?那就對了……二十多年前,我這條命就應該是我大哥馬王爺的……”


  說著他臉上的表情突然嚴肅了起來,眼神有些暗淡,看得出來,一提到馬王爺,他便十分的悲傷。


  “實話告訴你吧,我就是這白馬山的三當家顧常寬,當年白馬山被滅,留下我們兄弟幾個的命,就是要等到現在來討還……”


  聽他這麽一說,趙滿山心裏五味雜陳,其實到此刻他已經明白,這群土匪劫持了自己,完全是衝著秦壽昌而來,隻因為自己是親生的幹兒子,所以他們才對自己下了手。如果真的是這樣,自己倒是挺冤的,雖然一回到霧鎮,秦李氏便十分熱情的非要是收自己為幹兒子,但他卻對秦壽昌總是無法產生好感,每次見到他便總覺得心裏憋悶。之所以對他們恭敬,完全是看在同學秦良玉的份上。


  “要不是我老覺著,這個老頭子看著眼熟,在槍口下把他拉了回來,估計這會兒,你們倆的腦袋都被扔到前麵的山溝裏喂了野狗了……”


  那個土匪說著,伸手指了一下張啞巴,


  “沒想到二十多年過去了,我還能認出你這個趙鎖匠,也算你命大……你對我們老大馬王爺有恩,那便是對我們白馬山有恩……”


  說著,土匪頭子顧長寬突然從那箱子上跳了下來,撲通的一聲跪在了張啞巴的麵前,他身後的幾個土匪也跟著霹靂撲隆的跪了下來。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讓張啞巴一時間不知所措……


  “來吧,我顧常寬今天就帶著剩下的著幾個兄弟,替我那死去的大哥給恩人磕頭了……”


  話音一落,在那顧長寬的帶領下,土匪們便咣當咣當的磕起頭來。每一下都實實在在的磕在了堅硬的石頭上,磕了三個響頭土匪們紛紛的站了起來,他們的額頭上都流出了血,這更讓當啞巴和趙滿山驚訝,不知如何是好。


  趙滿山卻皺著眉頭,心裏一直在琢磨,著一些列的變故,完全在出乎他的意料。他側過臉看著身旁的張啞巴,想起剛才那土匪叫他趙鎖匠,心中十分的吃驚。他清楚的記得,秦壽昌曾經跟他講述過,當年陳豔春家破人亡,含冤帶屈的尋死覓活,後來發現懷了孕,便正是那在他們家門前擺攤配鑰匙的趙鎖匠,將她帶到了鎮北的土地廟,一直照顧她生下了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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