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0、山前必有路,但訪高人來
但凡什麽想不明白的事兒,一旦在心裏設定了結果,再按照這個結果相回推理的時候,就會覺得越來越有道理,也會一下子想起原本在當初並沒有注意到的每一個細節,正如趙滿山回想起來,梁慧秋被那些所謂的土匪劫走的時候的情景,再對照一下,他們在離開閆大帥軍營的時候,在陳副官的營帳後麵聽到那幾個人所說的話,雖然這並不能直接的證明這幾個人就是假扮土匪劫走了梁慧秋!但趙滿山的直覺告訴他,他們至少跟梁慧秋被劫這件事是有關係的。
不過這是僅僅是猜測,卻不能直接的聲張,於是趙滿山閉著眼睛,緊皺著眉頭,仔細的往前思索,尋找著梁慧秋與那些當兵的,之間有什麽交集。而最終他想到了,當初陳副官駐紮在霧鎮的時候,曾一直垂涎梁慧秋的美色,有一次,已將梁慧秋裝進麻袋,試圖連夜的劫走,而那次他們就是假扮的土匪。不過幸虧那個時候,發生了詭異的事情,才嚇得他們屁滾尿流!梁慧秋也就得救,難道他們賊心不死,這次仍舊是他們幹的?
越想,也有道理,越想越覺得就是他們。假如真的是他們,把這事情倒是難辦了,單憑趙滿山的一己之力,哪怕是拉上霧鎮的那些保安隊員,也無法跟陳副官手下那幾個荷槍實彈的當兵的抗衡,所以這事兒要辦成,就必須要找閆大帥,要找閆大帥收到的話,也要有確鑿的證據才行。於是,這一切又陷入了死循環之中,趙滿山一時之間,仍舊想不出合適的辦法。
不過若真是陳副官假扮土匪把梁慧秋劫走的話,那看來他隻是垂涎他的美色而已,想據為己有,並不會傷害他的性命,但事情已經過去兩天兩夜,此刻的梁慧秋,身陷魔窟之中,恐怕那陳副官也已得手了……
……
到了下午的時候,外麵的天氣依舊寒冷,路麵上那層薄薄的冰,仍舊沒有融化的跡象,於是整個霧鎮,便變成了一片巨大的溜冰場,這成了那些孩子們的樂園,他們在街上嬉戲打鬧,來回打著出溜滑。
不過這倒給那些上了年紀的人增添了煩惱,原本他們走路便腿腳不利索,有些人出門的時候便不小心摔倒,甚至摔斷了胳膊腿兒。於是大夫李詩文又開始忙碌了起來,無論是治療脫臼,還是接骨正骨,對他來說都是拿手的事情,他的藥鋪裏,便人滿為患。
趙滿山脖子後麵,那天被那土匪打了一棍子的地方,原本已經好了,可卻不知怎的又紅腫了起來,甚至連轉頭都覺得疼痛,於是他小心翼翼的,貼著牆根兒,盡量避免踩著那光滑的地麵,來到了李詩文大夫的家。
一進屋的時候便看見,屋子裏的靠牆的那張床上,臉朝下著一個人,衣服撩了起來,後背上拔著一排火罐。邊上圍著幾個下人。
那個人看到了,趙滿山進屋,便顫顫巍巍的對他說道,
“是滿山啊,我這上了年紀的走路摔了跟頭,你這年紀輕輕的咋也到這兒來了?”
趙本山看著看著才發現跟他說話的是秦伯,原來秦伯也是出門的時候一不小心閃了腰,動彈不得這才被下人抬著來到這兒,李詩文剛剛用銀針給他封住了穴道,並在他的背上拔了火罐。
出於禮貌,趙滿山連忙湊到跟前去看了看,跟秦伯聊了兩句,李詩文讓他坐在椅子上,給他看了看脖子後麵的傷說,
“你這裏本來有傷,可心中有火,抑鬱所致,內火上行,從這裏表了出來”
說完,他從藥箱裏拿出一排銀針,讓趙滿山坐穩別動,在他的後脖頸上紮了幾針,讓他靜靜的坐著,過一會才能取針。
秦伯看著趙滿山,竟然笑了,說道,
“還是你們年輕人,心裏裝的事多,火便容易上竄,像我這樣上了年紀的,能多活一天才是我們最大的奢望,俗世間的那些事情,跟這種事相比,都算不了什麽,所以也不會因此勞心費神”
趙滿山聽秦伯這麽一說,覺得特別有道理,在他的印象中,陳伯隻是一個老邁不堪迂腐的家夥,卻沒想到,能說出這樣的話來。
他忽然想到了在省城,見到的那個宋先生,他記得之前秦伯他們商量要在省城請一位高人的時候,便提到過他,反正同在藥鋪裏看病,坐著也是無聊,便順便提的起來問秦伯道,
“秦博,我記得您說過省城有一位風水卜卦的高人!您可熟悉他?跟我說說他唄……”
秦伯趴在病床上,若想仰起頭來跟他聊天兒,自然十分的費勁,索性就那樣趴著,頭也不回的,對趙滿山說,
“周易風水這些東西,我原本以為隻有我們這些上了年紀的人才信,更何況聽說你和良玉一樣,都是在省城讀過大書的人,學的是洋人的教育,難道你也信這個?”
趙滿山笑了笑,裝作漫不經心的說,
“沒有就是覺得好奇,想了解了解……”
秦伯咳嗽了兩聲,下人趕緊遞過痰桶,他吐了一口痰慢慢悠悠的說,
“要說這宋先生,他與那省城那位老道,或者是咱們霧鎮的黃半仙卻不同,他不是什麽神仙,據說他年輕的時候,偶遇了一位高人,跟他去上山學藝,學了十來年的周易八卦,又會看陰陽風水,學成之後,很快,便在省城裏名聲大噪,當年他可是風光的很,小到平頭百姓,大到那些有錢的買賣鋪戶,甚至連省城的土皇帝閆大帥,有什麽大事,都希望能得到他的指點。據說閆大帥有今天,就是因為當年受到他的點撥,無論是他家祖墳上的陰宅風水,還是閆大帥自己住的府上的裝扮擺設,都和的大富大貴,成大事者的風水行運……”
聽秦伯這麽一說,趙滿山便更加的感興趣,他心裏知道自己曾見過那個年邁的老者,沒想到他竟有如此高的本事,秦伯繼續說道,
“可後來,閆大帥終於成了事,占據了整個省城一帶,自封為大帥之後,這個宋先生,便從此隱居起來,不再給任何人看風水批八字了,一直到現在,很多人拿著重金去求他,他看都不看一眼……”
趙滿山聽了點了點頭,其實他也的確承認,乍一看上去那個宋先生的確精神矍鑠,有些仙風道骨,說起話來,也十分深奧,給趙滿山的直覺就是他能輕易的看穿一切!在他的眼裏,萬物仿佛都是透明的。再聽秦伯這麽一講,他的經曆,心裏不禁也升起敬佩之情,看來這世上的確有高人。
“那咱們霧鎮,請這位先生的事兒,辦的怎麽樣了?”
聽趙滿山這麽一問,秦伯歎了一口氣,搖了搖頭說,
“想請那位宋先生來,哪有那麽容易啊?不過已經派人去辦了,這兩天就能有結果……”
說話間,趙滿山脖子上插著的銀針,時候到了!李詩文幫他把銀針一一取下,又用了一塊頭濕的熱毛巾敷在她的破布上,讓他按了一會兒。李大夫的手藝的確高超,就這麽會兒功夫,趙滿山就明顯的覺得後麵的腫已經消了,脖子也輕便了許多。
趙本山轉身跟李詩文大夫以及秦伯告辭,離開了他的藥鋪。走出藥鋪以後,他的腦子裏便一直思索著剛才,秦伯所說的話。既然閆大帥能有今天,全仗著那個宋先生的點撥,那麽若是把他請出來,去找閆大帥,跟陳副官要人,豈不是輕而易舉?
不過道理倒是通,若辦起來還有兩大難事,第一,要再次找到那個宋先生,並說服他願意出山,幫這個忙。第二,要找到絕對的證據,證明梁慧秋,就是被陳副官假扮土匪劫走的。這兩點缺一不可。
不過也正是這兩點,才是最大的難題。
路麵仍舊特別的光滑,趙滿山並沒有急著回家,而是小心翼翼的順著牆根,踩著那些露出沙土的地方,一直向南走去,來到了秦良玉的家。
進了院子之後,才發現又像往常一樣,請你吃!仍在佛堂裏叮叮當當的敲著木魚,院子裏飄著一陣陣燒香的味道。趙滿山心裏清楚,燒香磕頭拜佛,這是像秦李氏這樣這女人,遇見事情之後唯一能做的,隔著佛堂的木門,看見秦李氏跪在蒲團上,虔誠的樣子,心裏不禁有些酸楚。
在後院臥房裏休息的秦良玉,其實昨天一晚夜沒有睡好,他的心情一直是十分複雜的,看見趙滿山來了,便趕緊招呼他坐下,他的右腿翹著,傷口包裹的厚厚的,但趙滿山可以看到,仍有殷紅的血跡隱約的滲透出來,的確,秦良玉的確傷得不輕。
趙滿山還是猶豫了一陣,最終仍舊把他的想法說給了秦良玉聽,秦良玉聽了之後,果然勃然大怒,
“他媽的,那個姓陳的,當初我就看他不是個好東西,卻沒想到他有如此下作的手段,竟然幹出如此卑鄙的事情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