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5、安危全不顧,小院藏玄機
那個老大夫用手搭住了趙滿山在脈門,閉上眼睛,靜靜的摸了一會,這才慢慢的睜開眼睛,站起身來,對那個上了年紀的老管家說,
“這位少爺脈象紊亂,濕火上升,內氣渾濁,怕不是得了瘟疫了……”
聽他這麽一說,那個老管家大吃一驚,下意識的往後退了兩步,瘟災的厲害,他見識過,若是不小心被染上,怕是要死人的。這時候,趙滿山也慢慢的睜開了眼睛,聽他這麽一說心裏一沉。不過想想,這也是理所應當的,不論是家裏的張啞巴,還是秦府的秦李氏,他們都得了瘟疫,而她們染病的時候自己忙前忙後的都在身邊,想不被染上也難。不過現在的他也顧不得這些,他想起了與陳副官的約定,唯恐過了這個時辰無法拿到那治療瘟疫的藥。於是他掙紮著爬了起來,那個老管家,和那個大夫打算伸手去攙扶他,卻被他擺手拒絕,
“你們不要靠近我,若是我染了這個病當心傳染給你們,你們不用管我了,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去做,我現在必須得馬上走……”
聽他這麽一說,老管家和那個大夫對視了一眼,他們並不知道趙滿山有什麽事要去做,竟然比性命還要重要,不過看著他一臉堅毅的樣子,他們心裏都清楚,可能阻攔不住。那個老管家歎了一口氣,搖了搖頭。
趙滿山披上外衣,穿鞋下地,邁步走出了屋子,到門口的時候,他回頭對老管家說,
“老人家,這屋子暫時你就不要來了,小心染上病……”
說完,轉身離開了秦壽昌的這處宅院。
雖然現在也是白天,況且時近中午,可街麵上的人卻依舊稀少,現在,整個省城已人心慌慌,隻有那些膽大的,不怕死的人們,才敢出來閑逛。於是,趙滿山憑著記憶,沿著大街,一路來到陳副官的那座軍營,到了營門前的時候,看到那個熟悉的當兵的正抱著火槍在門前站崗。他遠遠的看見趙滿山來了,連忙往前迎了兩步,壓低聲音對趙滿山說,
“我們陳副官讓我告訴你,順著這條大街一直往西,走到盡頭,穿過兩個胡同,裏麵有個紅門樓的院子,他在那裏等你……”
趙滿山心裏清楚,這是軍營,閆大帥也住在院子裏,晚上的時候進來跟陳副官談些機密的事情,不會被輕易的發現,可現在是響晴白日,當然要去一些隱蔽的場所。於是他點了點頭,向那個當兵的道了謝,便順著他指引的路一直向西,很快便走到了街道的盡頭。
這幾十年來,省城裏一直平安無事,人們安居樂業,所以省城裏的人口稠密,街路兩旁的房屋林立,一間挨著一間。兩行房屋中間有一條細密的小巷,趙滿山向裏麵張望了一下,想必這就是那個當兵的指引的那條路,於是他邁步走進了小巷。
小巷兩側的家家戶戶,都關門閉戶,甚至可以清楚的聽到院子裏的雞鳴狗叫之聲,人們都躲在院子裏,不肯出來,麵對這樣嚇人的瘟疫那些普通的百姓也隻能如此,別無他法!
小巷彎曲,但卻並沒有岔路,東拐西拐的往前走了一陣,果然前麵不遠的地方,出現了一個,紅色門樓的院子。院子並不大,但看起來還算別致,圍牆雖然不高,但院門卻緊閉。門樓的兩旁掛著兩個紅色的燈籠,燈籠上去落滿了灰塵,想必是很久沒有清掃過了。門樓正中的橫梁上,拴著一塊紅布,那塊紅布就嶄新,一塵不染。
趙滿山一下子想起了,他剛回霧鎮的時候,跟著秦良玉曾去過錢寡婦的家,錢寡婦家大門的橫梁上就拴著這樣一塊紅布,不過與之不同的是,錢寡婦家那塊紅布已經很久沒有從橫梁上解下來過,經過風吹雨淋,都已褪了顏色。
趙滿山心裏清楚,這家的主人一定是個單身的女人,掛著這樣的紅布,是暗娼的標誌。若是有相好的男人來了,看見門梁上掛著紅布,並表示家裏的女人已經準備好了接客,隻需解下那塊紅布,裏麵包裹上銀錢,然後敲打大門,到時候,女人會把大門開了一個縫隙,男人把紅布包遞進去,女人會打開紅布包查看裏麵的銀錢,若是價錢還算劃算,便會開門,讓那男人進來,兩人行其好事。
可聽那當兵的說,陳副官會在這個院子裏等自己,但門梁上的紅布仍舊栓著,看來這院子裏隻有一個單身的女人在家,不曾有男人來過,這又是怎麽回事呢?難道陳副官並沒在這個院子裏?
不過既然來了,也隻好伸手敲了敲大門。大門是由鬆木板做成,發出咚咚的沉悶的聲響。不一會兒的功夫一陣腳步聲從院子裏傳來,嘩啦啦的門栓響動,吱呀的一聲,大門打開了一個縫隙。裏麵露出了一張女人的臉,趙滿山探頭看去,這女人看起來年紀不大,化著淡淡的妝與趙滿山之前想象的大不相同。
在趙滿山的想象中,這樣做暗娼的女人就是稍微上了一些年紀,但多少有些姿色,肯定會打扮得濃妝豔抹,說起話來嗡聲嗲氣。可眼前的這個女人,無論怎麽看起來,都顯得十分的清秀,眉眼之間透露著一股從裏往外的平靜,若不是在這樣的院子門口,怎麽看上去都是一個,小家碧玉一樣的良家女人。
這樣的女人,為何做了暗娼呢,趙滿山心裏不禁暗暗的嘀咕。不過這些都與自己無關,他著急要做的是抓緊聯係上陳副官,與他一手錢一手貨的做了交易,連忙拿著這些藥趕回霧鎮去救命,至於這個女人到底是幹什麽的,是不是一個暗娼又為什麽做了暗娼、他與陳副官有什麽樣的關係,這些趙滿山並沒有閑情逸致去關心。
於是趙滿山輕聲的問了一句,
“陳副官在這兒嗎?”
聽他這麽一問,那個女人猶豫了一下,趙滿山清楚的看到他的眼神裏有些躲閃,很快,那個女人對趙滿山說,
“哦……他……他不在這……”
他這樣的回答,令趙滿山感到十分的意外,明明是陳副官指引著自己,讓他來到這裏相會,可為什麽開門的是這個女人,並且他會說陳副官不在這兒。既然這樣陳副官讓自己來這幹什麽呢?
想到這些,趙滿山不禁警覺起來,雖然他想不明白這到底是為什麽?但直覺告訴他,裏麵一定有一些隱情。他看著那個女人的眼睛,那個女人的目光仍在躲閃,支支吾吾的對著趙滿山說,
“陳副官……陳副官他……他不在這兒,你有什麽事兒去他的軍營找他吧……”
說完那個女人咣當的一聲關上了門。這突如其來的變故,令趙滿山一時間無所適從。於是他站在門前並沒有走,他想了想,還是伸出手來,又敲了敲門。但他並沒有聽到那女人的腳步聲,想必是她還在大門裏沒有離開。
不過他還是沒有開門,趙滿山索性隔著大門對裏麵說道,
“開門哪,是陳副官讓我來的,我有重要的事情要找陳副官,他應該就在裏麵,麻煩你讓我進去……”
大門吱呀的一聲又開了一道縫隙,開門的仍是那個女人,他有些不耐煩的衝著趙滿山說道,
“說了,陳副官他不在這兒,你快點走啊快走吧……”
說完他又打算關上門,可趙滿山手疾眼快一把拉住了門環,那女人試圖用力的關門,但不管怎樣,她隻是個柔弱的女子,並沒有趙滿山的力氣大。她用力的推門,卻怎麽也關不上,臉上露出焦急的神情,趙滿山清楚的看到,她的眼睛裏含著淚水,好像是剛剛哭過。這讓趙滿山感到更加的納悶,於是他稍微再用力,門被她推開,那個女人一下子失去重心,身體向後的踉蹌了兩步,趙滿山一個箭步衝到院子裏,一伸手拉住了她。
那個女人見趙滿山闖了進來,一時間不知所措,臉上露出焦急的神情!趙滿山回手關上了大門,連忙勸慰那個女子,
“你不要害怕,我隻是來找陳副官的,跟他說幾句話就走,趕緊帶我去見他……”
聽他這麽一說,那個女人抬頭看了看他,但人卻站在原地不動。這樣趙滿山感到更加納悶。他抬頭看了看院子裏,院子並不大,再往前走幾步,就是那間正房。
房子也不大,隻有兩扇窗子,窗子上拉著布簾兒,裏麵什麽都看不見。趙滿山回過頭,看了看那個女子,那個女子緊咬著嘴唇,神情依舊慌張,雙手在下麵無助的揉搓著,一副不知所措的樣子。
趙滿山顧不得許多,邁步便往屋子裏走去,那個女人試圖伸手拉住他,卻沒來得及。趙滿山幾步就來到了屋門口,推門就要進去……
可趙滿山卻警覺的停住了腳,皺著眉頭思索了一陣,轉回身看那個女子,此刻那個女子也已跟了上來就站在他的身後,而她的手裏,卻拿著一把明晃晃的匕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