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求情
一夜過去,等到陳國華臨近中午的時候起來,被他煩的沒有辦法的我說:“那東西說你把她的家給刨了,你想想,是不是這麽做了?”
睡了這麽久,陳國華的精神明顯好了很多,他起初先是一愣,然後聲音有些微大,說:“怎麽可能,我隻是個商人,又不是惡霸,怎麽可能做出這樣的事來。”
陳國華此時的臉色並不很好,我想要不是我能幫他趕走惡鬼,說不定都有罵人的嫌疑。
我想了想,或許我說的“家”與他理解的家不同,於是撇了他一眼,說:“我說的家是死人
住的。”
陳國華一愣,立馬回了一個抱歉的微笑,然後繼續的想了想,有些不敢確定的說:“前個月我做了個工程,地下確實有個棺材,可是做我們這行遇見這樣的事情都已經見怪不怪,怎麽……怎麽這次我就出事了?”
我呼了口氣,說:“或許這次就來了報應。”
我的話讓陳國華臉色陰沉的可怕,但我還是繼續說:“這樣的事情最好少做,實在不行,你以後與他們陪個罪,然後幫他們找個新家,要不然以後撞見個更厲害的,喊救命都沒機會。”
沉默大概好久,陳國華長吐了口氣,頗為惜命的說:“以後這樣的事情我不會做了,錢再多沒命去花也是徒勞無用。”
又過去一會,他苦笑說:“我這事做得確實有些過分,有損陰德,現在想想被厲鬼索命也是應該。隻是俗話說浪子回頭金不換,如今我已經打算回頭,老弟就不能幫幫老哥我?”
我沒有說話,我本想沉默,甚至本想不去理會,陳國華有他的難處,我也有我的難處。隻是一想到他說過與我找一份安穩客觀的工作,我的心又不由自主的顫抖起來。
就在我思考的時候,陳國華紅著眼睛說:“螻蟻尚且貪生,莫不要讓老哥我跪下來求你?”
說罷,他還當真竟要跪下。
我一把將他扶住,想也不想,直接就開口答複了他,說:“莫要這樣,容我試試。”
於是陳國華笑了,那是一種重獲新生的笑容,比之前幾次笑的都要好看。
後來談妥以後,也不管我有沒有幫他驅趕走劉紅梅,已經是拿出手機聯係好了餘江縣的一家製藥公司。
我看如此,到弄得我有些不好意思,說:“那鬼還沒幫你趕走,你怎麽就幫我把工作找好了?”
陳國華笑著回我:“無論成不成老哥我都欠你一個天大的人情,所以兄弟間就不說兩家的事。”
自學校出來以後,為了尋工作我不知吃了多少白眼、冷語,期間更是有好多人用異樣的目光盯著我看,隨後的幾個星期裏,都讓我心裏留下了不可抹去的陰影,甚至都以為整個地球都開始“變冷”。
陳國的話,卻仿佛讓我再冬雪裏看見了觸手可及的太陽,心裏好溫暖。
那一晚我陪著陳國華在某條街道的路燈下一直坐到了淩晨兩點,原本這個點數按理說都是人們最犯困的時段,但我們二人誰也沒有去打瞌睡,相反,竟然還是精神抖擻。
等了很久,或許更久。
就在我以為今晚見不到劉紅梅的時候,一陣陰風忽然從遠方由遠而近的吹來,等到我感知到了熟悉的氣息時,劉紅梅已經臉色不好的坐在了我的身旁。
今晚的她沒有變成之前清純可人的模樣,而是依舊頂著一張腐爛的臉、血紅的衣裳和那泛白的眼睛。
似乎她今天的狀態並不好,就連作為厲鬼的身軀都有些虛幻,快要變作透明。
我沒有說話,劉紅梅卻率先開口,問我:“是不是替那個男人來求情來的?”
我點了點頭,回她:“浪子回頭金不換,他已經知道錯了。”
冷哼了一聲,劉紅梅說:“所以呢?所以我就得放過他?”
然後她情緒很不穩定的大聲說:“你知不知道,他白天挖開我家,那時候我正在修煉,當第一縷陽光照在我的臉上,就成了這樣!這樣!”
說著劉紅梅指著她腐爛的臉與我看。
陳國華的舉止說實話讓我忽然有種很作死的感覺,像我這個年紀都已經知道萬不得已下千萬不能惹女人,他怎麽能不知?再說,劉紅梅這種彪悍的女人是他這種凡夫俗子能夠招惹起的?
這簡直是那生命在開玩笑,我敢斷定,要不是劉紅梅修為不夠,陳國華根本不可能蹦躂到現在。
我想了好久,再加上我嘴又比較笨,於是根本沒什麽好話可說,隻得勉強的一笑,露出兩排甚是白潔的牙齒。
“我一見你笑就來氣,你們男人啊,都沒個好東西。”劉紅梅說。
劉紅梅的話讓我一陣鬱悶,我說:“我就不明白了,我境界明明比你高出好多,你怎麽就不怕我?”
我的話讓劉紅梅一愣,回過神來的她說:“那我還不明白了,你的境界明明比我高出好多,你怎麽就不收了我?直接收了我多好,還省得費那麽大的力氣說話求情。”
我沒有回劉紅梅的話,而是直接站起身來,說:“看你今天狀態不好,要不然我們改日再談?”
劉紅梅腐爛的臉色苦苦一笑,說:“你這人,讓我說你什麽才好?既然都看出來我狀態不好,也不知道問問我怎樣。”
劉紅梅的話讓我有一種很莫名其妙的感覺,似乎知道,可偏偏就是卡在喉嚨裏說不出來。
“這裏是龍虎山的地盤,你還是小心些吧,要是實在不行……就跑……”我轉過身不再看劉紅梅,我想走,可這時劉紅梅偏偏又開始說話。
“要是跑不掉我能來找你嗎?”劉紅梅傻傻的問我。
這是一個很傻的問題,而我的回答,也與這個回答一樣,同樣是很傻。
我說:“你要是能跑掉再說。”
我的話讓劉紅梅笑了,我不知道她為什麽笑;或許……是因為我的話好笑。
看著我的背影,月光下,她的臉色露出了一抹不曾有過的溫柔,然後笑著對我說:“看在你的份上,我放過他了,你得告誡這個人多做些好事,多積些陰德,要是碰到不是我這麽好說話的鬼,他就完了。”
劉紅梅笑了好久,等我走後,她笑了罵了一句:“傻瓜,真是笨死了。”
一種莫名的情愫就在初見和告別之間悄然無聲的展開,而我卻是絲毫不知。
劉紅梅答應放過陳國華的事情我跟陳國華說了幾遍,隻是起初他還是不肯相信,畢竟我沒有和電影裏那些道士一樣擺壇做法,隻是傻乎乎的陪著他坐了一夜,然後自言自語說了一段時間的話。
可後來和我在網吧時間待久了,他就有些受不了了,大概五六天沒做過噩夢的他在離我網吧不遠處尋了一個旅館,等到一個人又住了一個星期後,這才敢相信我之前對他說過的話。
隻是如此一來,卻是樂的他翻來覆去睡不著。於是在大概兩點的時候,陳國華急衝衝的跑到網吧找我,說他要回撫州,讓我順便和他坐車一起去。
我倒是沒什麽意見,隻是先讓陳國華坐會,然後從口袋裏拿出手機給陸欣打了過去。
陸欣那會是在上夜班,也沒多說什麽,隻是說做完這個月就要去東鄉,到時候去我上班的地方來看我。
恩愛了一會,這才把手機放回口袋,拿好東西後與陳國華出了網吧大門。
在路上走了一會,陳國華開始抱怨:“今晚怎麽回事?怎麽一輛車也沒有?”
我倒是認為正常,如今正是淩晨,除了馬路上偶爾來往的貨車,要是有什麽可坐的車才是見了鬼。
可就在我這麽認為的時候,遠處一輛車的燈光卻照在了我的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