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大山行
見此,我隻得與王莉莉和老北說:“這兒情況不妙,我們還是趕緊離開。”
王莉莉點了點頭,隨後一臉蒼白的看向我,問:“往……往哪兒走?”
恐懼,讓王莉莉聲音都不由開始打顫,隻是相比老北,王莉莉還是好些,畢竟她之前與我們在一起時,見過比類似還要還有恐怖諸多的事情。
反倒是老北,此時的他已經嚇的兩腳發軟,根本連走都不能。
於是我隻好將老北一把背在背上,沉聲說:“先離開這條河再說。”
人畢竟是人,哪怕修煉了道術,懂得法術,你要是在水裏麵呆久了跟普通人沒什麽兩樣,都會在窒息中死去。
王莉莉緊跟在我身後,而我也是忙裏忙慌走向了一條連自己都不知曉到底通向哪個地方的路。
走了大概半個小時,放眼望去我們身後已經沒有河水身影,故而緊繃的神情一下隻便鬆懈下來,靠在樹邊過了許久這才平靜一些。
老北笑說:“王總雖然是女兒身,但膽子比我可大多了,要不是小白背著,我恐怕嚇得走都不能走。”
聞言,王莉莉卻是臉帶苦笑,無奈說:“膽大什麽,那是我以前見過比這還要恐怖十倍的事,你親眼見過一個十來米高的巨型骷髏嗎?最關鍵這骷髏還會說話。”
老北搖了搖頭,又說:“我原本以為隻有晚上才能見鬼,那個曉得居然白天也能見到。”
我皺了皺眉,解釋說:“一般道行較深的鬼不畏懼白天,他們怕的不過是天上的太陽。”
老北抬頭看了看天,卻發現天依舊是自出來那刻的陰天,於是老北苦笑說:“本以為陰天舒服點,現在想想,看來有太陽的日子還是蠻幸福的。”
王莉莉打趣說:“美好的東西往往總是要失去以後才會懂得珍惜。”
說完,王莉莉自己“噗”的就笑出聲來,隻是不等她再笑,離我們不遠處的大樹旁忽然多出來一位打著紅色遮陽傘的姑娘。
姑娘臉色有些喲嘿,猜不出年紀,隻曉得穿著倒是一眼讓人看上去有些溫暖。
老北剛想開口問話,王莉莉便搖頭示意他莫問,並且小聲說:“你看她身上穿的衣服就應該知道,她並不簡單。”
老北一下隻腦子轉不過彎,略帶疑惑問:“這話怎麽說?”
王莉莉注視了遮陽傘下的姑娘一會,說:“現在這麽熱的天,有誰會穿的比冬天還多?而且……”
說到這裏,王莉莉長呼出一口濁氣,稍稍平複了一下自己的心情,方才繼續說:“而且她根本沒有腳。”
大概因為我在這兒,故而王莉莉並沒有放聲尖叫、亦或者狼狽逃跑。
老北卻不一樣,在聽到王莉莉話後,他蒼白的臉上勉強一笑,頓時將自己的腦袋移到另一邊,說:“我……我還是不看了。”
見王莉莉、老北兩人如此,我忙說:“沒事,她隻不過是一朵蘑菇精,估計是因為怕我們不小心踩壞了它的本體,所以出來警示我們。”
蘑菇精因為道行尚淺,不光沒有完整修出人身,更連話都不會講,她用手指了指樹旁邊的一朵蘑菇,然後又指了指自己,在聽到我的話後,便又衝我點了點頭,微微一笑。
王莉莉勉強一笑,說:“你別怕,我們並沒有惡意。”
蘑菇精點了點頭,表示知道,隨後在我們眾目睽睽下,慢慢變作虛幻。
在從我的口中得知蘑菇精走後,老北方才敢把頭移回來。我笑說:“其實這類的妖精都沒有害人的本領,至多也不過變化出人身來嚇嚇你們。”
老北擦了擦腦門上的冷汗,忙說:“光憑嚇嚇就可以了。”
說了些話,我們也不敢休息太久,畢竟要是天黑,這山裏的路將會更難走,在加上天黑後妖魔鬼怪要比白天更多,我們不得不強忍著疲倦、恐懼、饑餓繼續向前趕路。
期間,王莉莉苦笑說:“我是做夢也想不到居然會在老家迷路。”
老北也說:“自從來到這裏,我以前的世界觀都已經崩潰了。”
又是半個小時,我們三人在樹林中居然發現一間比較大的林中小屋,雖說此時小屋關著大門,但我們依舊能夠隔著兩扇大門聽見裏麵的說話或交談聲。
王莉莉看了看我,笑說:“能不能說柳暗花明又一村?”
我沒有說話,反而是皺起了眉,說:“似乎……有些古怪。”
老北卻說:“哪裏來的這麽多古怪,我就不信我們幾個今天的運氣就有這麽差。”
說罷,老北已經一把將小屋的大門推開,他這一推,方才裏麵說話的人全都鴉雀無聲,紛紛朝我們看來。
老北尷尬一笑,說:“對不住,打擾了!”
屋裏一人說:“還愣著做什麽,進來唄!”
隨後那人又叫來一人拿來水和麵包,說:“這裏也沒什麽好東西,將就一點。”
老北說:“您客氣了。”
說著就要走進小屋拿起桌子上的杯子喝水,我連忙拉住了老北的衣服,笑說:“真是客氣了,我們不餓。”
那人極其好客,在聽到我的話後,又說:“不餓也進來喝杯水吧!”
老北卻是不管三七二十一,從我的手上掙紮而出,終於走進了小屋,說:“麵包可以不吃,但喝杯水不過分吧!”
我皺了皺眉,一臉厭惡的說:“別碰那杯子,髒!”
我這話令才將杯子從桌子上拿起遞給老北的那人有些尷尬,隻見那人擦了擦手,不好意思說:“沒有,我手挺幹淨。”
我眼中與老北和王莉莉所看到不同,在他們眼裏,屋子裏幾個都是活生生的人,而在我的眼裏,他們全都是不知腐朽了多少年的屍體,或許……連他們自己都不曾知曉,原來自己早已死了這麽多年。
老北仰起頭剛想喝,卻見王莉莉衝他使了個眼神,見此老北隻得忍住喝水的欲望,重新把手裏的杯子放回桌上,訕訕說:“等會再喝,現在不怎麽渴。”
我歎了口氣,說:“走吧!我們還得趕路呢!”
屋內一人聞言,頓時好心說:“我看這時間也不早了,天黑後山路難走,不如先在這兒住下,明天一早我們幾個送送你們。”
我忙說不必,見我如此堅持,神經有些大條的老北也發覺事情似乎不像自己想的這般簡單,故而提前一步跑出小屋,站在屋內喘著粗氣,說:“現在……現在可以告訴我為什麽不能喝哪兒的水,吃哪兒的麵包,和……和住在哪兒嗎?”
我說:“那幾個都不是人!他們給你的麵包和水其實隻是泥巴和……和一些渾濁不堪的東西。”
老北聽我這麽一說,再聯想自己倘若把這些東西吃下肚子的場景,頓時再也忍不住捂著嘴幹嘔起來。
見此,我半開玩笑說:“老北,你可別吐,再吐可就真的餓了。”
老北衝我擺了擺手,說:“先別說話,讓我吐會先。”
王莉莉問我:“那幾個人都是鬼魂?”
我點了點頭,回她:“或許連他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已經死了。”
覺得自己舒服一點後,老北一臉苦笑對我說:“我們幾個人遇見的事情,加起來都能寫一部靈異小說。”
我沒有接話。王莉莉拿出口袋裏的手機,原本想打給外麵求救的她卻發現手機根本沒有信號。老北說:“您別試了,其實剛才在樹邊休息的時候,我就試了,根本沒有信號,真是活見了鬼。”
天色越來越黑,我尚且還好,畢竟是修行之路,但王莉莉與老北可不行,他們兩人到底隻不過是普通凡人,幾乎一天沒進水食的他們走到如今,已經有些脫力。
“還能走嗎?”我這話問的有些多此一舉。
於是我隻好搖了搖頭,說:“算了,我們還是先在這休息一會。”
一聽說可以休息,老北二話不說便一屁股坐在髒兮兮的地上,王莉莉還好,這時還勉強保持著淑女身份。
我在這兒的不遠處走了一圈,在確保沒有什麽危險後,這才放下心來。
回來後,我說:“這兒還好,我剛才出去檢查過,暫時沒有什麽危險。”
老北有些不放心,小心的問了一句:“檢查清楚了?”
我點了點頭,也一屁股坐下,說:“嗯!還好,就是我們不遠處有一座孤墳,不過你們放心,我已經與墳裏的主人打好了招呼,告訴他,我們隻在這兒待會,明天一早就走。”
一聽有座孤墳,再聽孤墳裏還住著一位主人,王莉莉與老北二人頓時有些不寒而栗。
隨後還是王莉莉開口,說:“沒事,有小白在。”
在這個夜晚,我似乎成了王莉莉和老北的一盞明燈,一根救命稻草;他們盡管很困,但因為恐懼,哪怕眼皮沉重的猶如泰山,還是一張一合,一張一合。
最終還是困意戰勝了恐懼,不大一會的功夫,他們全都已經各自進入到了各自的夢裏。
將近淩晨,自我耳邊依稀傳來聲聲腳步,這個時候敢來這兒的人,想必不是凡人,亦或者……根本就不是人。
我想跟上去看看,卻又怕熟睡著的王莉莉與老北唯恐遭遇不測,隨後想了想,隻得是選擇放棄。
隻是在我選擇放棄後沒多久,卻發現那腳步聲居然越來越重,很明顯,竟然是衝我這個方向走來。
隨即出現的是一個人影,那人影在看見我後並沒有說話,而是從包裏的布袋裏掏出幾根柴火,當著我的麵烤起火來。
好不容睡下的王莉莉與老北被來人點火的聲音吵醒,隻見王莉莉揉了揉眼,說:“真是奇怪,好端端的居然感覺有些冷。”
老北點了點頭,也說:“被您這麽一說,我似乎也有些冷了。”
火光下,來人本隱藏在黑暗中的一張臉被照了出來,落在我們眼中的是一張好似跟樹皮一樣的臉,仿佛曆經了諸多滄桑。
沉默許久,那男人說:“冷的話可以過來烤烤火!”
男人的聲音並不好聽,好像是一把鋸子,正在鋸樹。
王莉莉能管理偌大的一個公司,頭腦當然不會和老北一樣簡單,就說:“見過奇怪的,卻沒見過像您這樣奇怪的,大半夜不睡覺,反而來這樹林烤火。”
聞言,剛想起身烤火的老北忽然止住了腳步,一臉驚恐的望向不遠處的男人。
男人咳嗽了一聲後,不再說話,而是繼續從布袋裏拿出柴火往火堆裏放。
夜就這麽安靜,除了偶爾幾次“啪啪”的火聲外再無其它,到底是詭異了一些。
看了一會,我忽然笑了,我起身向男人走去,說:“你這火越考越冷,看樣子不夠大啊!不如我把你再添一把?”
男人搖了搖頭,冷聲說:“不用!”
我沒有理會,而是自顧自的念起了三昧真火的咒語,說:“九天九陽九紫氣,灌我頭頂淨我身。內證光明超日月,三昧真火萬萬裏。五髒六腑永清淨,千竅百脈盡純陽。金光金罩護我身,陽火陽氣作法衣。身內三屍與九蟲,身外妖魔與鬼怪,神火燃燒再燃燒,燃燒諸邪化灰燼。慧日放光再放光,速破無明成佛道。”
等到咒語念完,男人手下的火堆猛地突然暴漲,倘若不是他躲閃較快,此時已是被火焰完全吞噬。
“你做什麽?”男人大聲問我。
我冷冷一笑,說:“你要烤火,我沒意見,但我這兩個朋友都是普通凡人,受不了你這鬼火,還請你走向別處。”
聞言,男人臉色頓時大變,抓起地上的布袋二話不說便轉身離去。
老北張了張口,有些不可思議問我:“又是鬼?”
我麵無表情的點了點頭,說:“這是凍死鬼,從前最喜歡在冬天路邊烤火,然後哄騙普通人過來把他們身上的熱氣一點點吸盡。”
“吸盡後會怎麽樣?”王莉莉問。
我想了會,在腦子尋到答案後,說:“變成一具白骨,或者變成與他們一樣。”
盡此一事,王莉莉和老北也沒有了困意,閑聊了一會故事,也勉強熬到了夜色將明。
當天邊第一縷亮光劃破天際,那份美,當真已是有好些年不曾見過。
我們三人路過孤墳,王莉莉與老北都學著我的模樣,笨拙的對孤墳行了一禮。
幾人朝前走去,卻發現詭異的又來到了河邊,隻是與上次不同,這次的河邊到底是平靜了許多,而河麵上也不見昨日那個女子。
老北估計渴的不行,便問我:“小白,你說我喝幾口河裏的水應該沒多大問題吧?”
說完後,老北還舔了舔有些脫皮的嘴唇。
王莉莉也咽了口口水,但與老北相比,王莉莉的意誌力明顯強了不少,隻聽她說:“這水你也敢喝?”
老北一臉苦澀中夾雜著絲絲無奈,說:“我實在渴的難受。”
我說:“這事我不曾遇見過,所以沒法回答你,不過……你要是實在渴的難受,我倒是可以試試。”
猶豫了片刻,老北咬了咬牙,說:“成,咱們試試。”
於是我讓老北在此等我,我一人下去幫他裝水,還好老北喝完礦泉水後並沒有將瓶子扔掉,而是放在包中,故而我手裏拿著一個瓶子便向河邊走去。
河邊依舊如昨天一樣陰氣嚇人,隱約中,我竟還能聽到女子、嬰兒、男人……各色各樣的哭聲。
我呼了一口氣,右手提前捏了一個雷決,就在我彎腰裝水時,意外果然發生,隻見一隻腐爛了的鬼手忽然抓住了我的瓶子,然後從水裏浮出一張血肉模糊的鬼臉,那鬼臉對我笑了笑,說:“咱們又見麵了!”
我皺眉說:“我隻想裝瓶水,別無它意。”
誰知女鬼卻說:“那可不行,這條河都是我的,不問自取是為賊也,先生不可能不知道。”
沉默了一會,我問:“你到底什麽意思?”
女鬼說:“幫我超度,我要離開這。”
我搖頭說:“你是水鬼,要是沒有替身,我可辦不到。”
女鬼說:“其實這件事我何嚐不懂,隻是……日夜呆在這河裏實在難受。”
言罷,女鬼的手已經鬆開了我的瓶子,又說:“既然如此,你們還是走吧!不過這大山邪性的很,你們回去的路上務必要多加小心。”
我道了聲謝謝,想了想,便又問女鬼:“我朋友喝了你河裏的水應該沒什麽大問題吧?”
聞言,女鬼血糊糊的臉上微微一笑,說:“我雖然是鬼,但身上又沒有毒,能有什麽事?隻是這水應該要比一般的水涼些,恐怕會拉肚子罷了。”
話雖如此,但女鬼的話我也不敢全信,於是在拿到水後,我先用三位真火將瓶內的水燒熱,待涼了以後,方才將其遞到老北的手上。
老北明顯等候多時,見此,連忙從我手上接了過去,看也不看,擰開瓶蓋後直接往自己嘴裏倒了半瓶,然後嘴裏發出一聲甚是舒服的呻吟聲。
老北說:“以前還真沒有發現水是如此重要。”
王莉莉也咽了咽口水,小聲說:“老北,倒些給我吧!”
老北拍了拍自己的頭,忙說:“哎呀,真對不住,居然忘記您了。”
說完老北還看了看我,問:“小白,您要不要也來點?”
我說:“把我的那份給莉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