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韻雲番外130章 愛是奇跡
小周冕像個小大人，背起書包，跟媽媽道別。
甄玫送他上車，小周冕去的是慕清讓家的幼兒園，跟慕清讓的小兒子關係特別好。
慕清讓家的老幺跳下車，走到甄玫的麵前來，可愛的臉蛋似乎是繼承了太子爺清冷的氣質，板著臉，沒有多餘的表情。
“阿姨好。”
小家夥對她打了個招呼。
小周冕是個小話嘮，“媽媽，我去上學了，別太想我。晚上我會準時放學的。還有你告訴爸爸，我必須要去上學。不上學的話，我晚上就不能給他講故事書了。不能總是隻聽一個故事對不對？”
“對。媽媽會轉告爸爸的，他不會生氣的。”
慕家老幺靜靜等他說完，然後兩個人一起上車。
“你爸爸還沒有醒過來嗎？”
“嗯。他可能是還沒有睡夠。”小周冕像個小大人，“我爸爸很辛苦。以前照顧我小姑姑，後來照顧我媽媽。他現在終於可以休息了。我是個男孩，不用他照顧。我是來照顧他的。”
“嗯。我懂得。”慕家老幺話很少，“我爸爸和媽媽經常忙到很晚都沒有睡覺。”
前排負責接送的阿野差點把方向盤打飛。
看一眼後排小少爺，簡直就是縮小版的太子爺。
這孩子長得比大少爺還要像慕清讓。
阿野不是太懂，不愛說話的小少爺為什麽會和周家的小話嘮關係最好。
小周冕也是個可憐的孩子，周時穆到現在還沒有醒，三年的時間過去，年歲一天比一天飛逝，如果他再不醒過來，希望似乎越來越渺茫。
不止阿野一個人這樣想，就連甄玫的母親也這樣想。
“你還年輕，不要再等了。”
甄母站在一個母親的角度來勸女兒。
女人最美好的幾年，難道就要當一個保姆過上一輩子？
“我不是保姆。我照顧的男人，是我的丈夫，我照顧的孩子，也是我的孩子。我怎麽會是保姆？”甄玫漫不經心，“媽媽，我覺得我這樣的人生很快樂。”
“周時穆三年沒醒，誰知道還要多少個三年？你有幾個三年？媽媽是過來人！你這樣……跟我當初有什麽區別？”
甄母嫁給甄父之後才有多久的美好生活，從她懷上甄玫之後，甄父就開始在外麵尋花問柳。她的日子過得就跟甄玫現在一樣，都是在守活寡。
“怎麽會一樣？”甄玫苦笑，“你是煎熬的，可是我甘之如飴！”
她很喜歡這樣的生活！
甄母沒有再勸。
第二個三年，小周冕已經長到甄玫的齊腰高，小家夥撲過來，甄玫往後倒退了兩步，才站穩了身體。
周冕跟周時穆長得可真像，他一笑，甄玫的心都要融化在這樣的天真爛漫裏。
“冕冕。”
甄玫已經抱不動周冕，隻能蹲下身，視線跟他齊平。
“今天跟爸爸說早安了嗎？”
“說了。”
周冕眼裏流露出小心翼翼，“媽媽，爸爸到底還有多久才會醒過來？”
連寶貝都開始疑惑了嗎？
“快了。”
甄玫摸摸兒子的臉頰，鄭重得教育他，“不要再問我到底什麽時候醒過來。媽媽也不知道，但是媽媽保證，爸爸一定會醒過來。”
媽媽似乎有點生氣了呢。
周冕拉著甄玫衣服的下擺，“媽媽別生氣。”
甄玫沒有生氣，她把孩子送出門。
慕家老幺還是小周冕的好朋友，穿著西裝版型的校服。
甄玫其實已經習慣了小太子的冷淡，沒想到小太子會走過來，遞上他的手帕。
甄玫一愣，沒有接。
小太子薄唇微掀，“幹淨的。你哭吧，我不會告訴周冕的。”
哭？
甄玫下意識得摸上自己的臉。
她以為是自己流淚而不自知。
觸手，是一片溫熱，她沒有崩潰到哭出來。
小太子把手絹放到她的手裏，“阿姨，你不要哭。”
甄玫眼眸微動，“謝謝你。”
她確實在哭，隻是淚往心裏流。
因為她不能放棄，必須讓兒子相信爸爸會醒過來。
他們是周時穆最親近的人，如果他們都放棄了希望，周時穆怎麽辦？
“冕冕爸爸一定會醒的。”
小太子很肯定。
甄玫點頭，“我也是這樣想的。”
第七個年頭。
吃過年夜飯，霍蓮辰帶著妞妞和冕冕一起在院子裏麵放煙花。
周韻雲和甄玫在室內，準備著水果拚盤。
“嫂子。”周韻雲看上去有點猶豫，“你如果有合適的人……就嫁了吧。”
甄玫一刀子切在手指上，血立刻冒出來，但她沒有痛感，她驚訝得看向周韻雲。但周韻雲沒有看她，而是專注地盯著手裏的蘋果，仿佛能看出一朵花來。
“哥哥也希望你能夠幸福。”周韻雲輕輕歎息，有兩滴淚水悄無聲息得落在案板上，“這樣……對你不公平。”
“連你也放棄了嗎？”甄玫受不了這個打擊。
“沒有！”周韻雲苦笑，“我不會放棄。我可以用一輩子的時間去等。但是你不一樣……在南城，沒有舉行婚禮，都算不得上是真正的夫妻。所以你也別想太多。”
甄玫看著手裏不斷冒出來的血，她為什麽一點感覺都沒。
“韻雲，你知道嗎？我一點都不覺得我在蹉跎時間。因為……這是我偷來的時間。上天給了我一次重新來過的機會。這是報應，這是懲罰，讓我這個一門心思踐踏別人愛情的壞人贖罪。現在我受得苦，都是我活該。”
這些話她憋了太久，真的想說出來。
周韻雲抬頭，不解得看向甄玫。
甄玫苦笑，你知道你哥哥在羅馬有一個秘密的情人吧？
周韻雲沒說話，但是她臉上的神情，甄玫瞬間明白，周韻雲其實是知道的。
“那個女人為了錢和你哥哥在一起。在完成任務之後，又毫不猶豫得甩了他，一句話都沒有留給他。讓你哥哥起碼在羅馬尋找了一年的時間。”
甄玫握緊拳頭，手上的傷更深，她卻覺得暢快，“你哥哥出事前的那封信就是那個女人派人送過來的。”
“那個女人在哪兒？”周韻雲皺眉，“你怎麽知道這麽清楚？”
有些事情，連慕清讓都說的含糊。
“那個女人很自私，要攪得你哥哥生活不安寧，大概以為自己魅力無邊，托了朋友，隻要周時穆的婚訊傳出來，就把那封信寄給你哥哥。”
周韻雲冷笑，“不要提她。在我眼裏，她就是個死人。”
哥哥出事這麽久，她從來沒有出現過，可見是個薄情的女人！
甄玫苦笑，“是，她確實是死了。”
周韻雲一點都不意外，活也好，死也好，都跟他們沒有關係。
“她死在九年前。”甄玫補上一句。
周韻雲眉心微動，“死了？”
在哥哥離開羅馬前就死了？
“怎麽連哥哥都不知道的事情，你卻知道了？”周韻雲盯著甄玫，沒想到甄玫這樣能藏事情，一定是暗中去查過。“連小舅舅都查不到的事情，怎麽你會知道呢？”
甄玫盯著周韻雲的眼睛，一字一句道，“因為……我就是那個女人，黛西。”
周韻雲的瞳仁放大，估計覺得甄玫在說天方夜譚。
甄玫苦笑，“你相信嗎？我是黛西，我也是甄玫。我重生了……”
周韻雲眼裏波瀾起伏，始終都沒有辦法平靜下來，“嫂子……”
“所以我是在贖罪，求你……求你不要趕我走。”
甄玫眼裏濕潤破碎，“我在贖罪，我愛他。”
周韻雲沉默良久，顯然是在消化這個難以接受的事實。
跨年的那一刻，外麵煙花燦爛，夜晚比白天還要亮。
新的一年又到了。
坐在房間裏看著周時穆的甄玫收到周韻雲發來的短信。
“知道錯了努力去改的人，都應該有被原諒的機會。”
甄玫淚流滿麵，伏在周時穆的身邊，緊緊摟著他。
她沒有為黛西辯白，錯了就是錯了，就算是黛西有很多的情非得已，也不值得拿出來說。
這一世，她是甄玫，死之前唯一想起來的溫暖隻有周時穆給她那短暫又黑暗的生命帶來的一點暖光。
有時候，我們願意原諒一個人，並不是我們真的願意原諒他，而是我們不想失去他．不想失去他，唯有假裝原諒他．
周韻雲一開始是假裝原諒了甄玫。
可是當第八年到來，周韻雲真的原諒了甄玫。
誰都有做錯事情時候。
就算是要責備她，也不是周韻雲有資格責備的。
唯一有資格責備和原諒甄玫的人，隻有周時穆。
是誰來自山川湖海，卻囿於晝夜、廚房與愛，甄玫放棄了滿世界亂跑的雄心壯誌，甘心在家陪伴著周時穆。
照顧他的生活，學著去看他喜歡看的財務報表，每天都在念叨冕冕如何話嘮，也不知道是遺傳了誰。
直到第九年。
周時穆突然間心率不穩。
醫生來看，說是腎髒開始衰竭。
甄玫心慌到不行，跪下去求醫生，一定要救回來周時穆。
她跪在佛前禱告，願意用命來換周時穆的命。
那是最漫長的一個夜。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周冕蹬蹬跑進來，踢踢踏踏，打亂了佛堂裏的安寧。
門推開，冕冕帶來唯一的一束光，他像個小天使，對甄玫露出燦爛瑰麗的笑臉。
“爸爸……在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