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愛番外 001 章 遊園驚夢
方南第一次見到時愛，剛好17歲。
那一天他跟著母親來時家做客，參加時老爺子的七十大壽。
他家剛搬來港城，跟時家四出四進的大院毗鄰。
時家是港城有名的人物，尤其是時老爺子，港城星龍的話事人，不論是哪一條道上的人都要給他點薄麵。
門口一條古色古香的長街，豪車排到看不到頭，那些隻在雜誌上見過的好車，從街頭到街尾。全是來拜壽的人開的車。
一輛、兩輛、三輛，少年心裏默數著勞斯萊斯限量版，漫不經心得聽著母親的嘮叨。
她似乎是有點緊張，一番話顛三倒四得說來說去，叮囑他，“今天是老爺子的壽辰，你要好好得表現，進退有禮。等會記得說吉祥話，老爺子喜歡男孩，喜歡有禮貌的男孩。你一定要是有禮貌。時家規矩重，不像普通人家，老爺子那是幫派裏出來的人，講究規矩。所以你等會千萬不要沒了規矩，不能像在家裏一樣。”
“媽，幫派是什麽？”
當媽的人一哽，沒想到兒子會抓著這個詞來發問。
“媽媽說得話你都聽清楚了嗎？不該你問的就不要多問。幫派就是公司的意思。”方南媽媽扯了一個理由，胡亂得掩蓋過去。
方南嘴角噙著笑，“媽媽，我知道了。”
一副好少年的模樣。
幫派，幫派，拉幫結派，方南眼眸裏含了譏誚，但掩藏在還沒有完全張開就已經顯露出驚人顏色的稚嫩臉龐之下。
一路進去，幾進幾出，直接被領到內院。
亭台樓閣，假山嶙峋，方南記得進園子的時候上麵刻著遊園二字。
龍星話事人即使年到七十，仍舊精神矍鑠，那雙眼睛洞察世事，銳利得仿佛能將人看透。在方南行過禮，擺過壽之後，並沒有什麽表情變化，到是打賞了一個紅包給他。
方南拿在手裏，下意識得摸了一下，硬度咯人，他眸光掃向其他幾個來拜壽的少年，有沉不住氣的，好奇拿出紅包裏麵的東西來看，是金瓜子。
時家好大的手筆。
打賞紅包都是金瓜子，數量不少。
滿台的人都靜悄悄的，都在看時老爺子的臉色，沒有人說話，安靜到能聽見風吹過的聲音。就連過往的傭人一個個都是走路寂靜無聲。每一個人都訓練有素。
時家的規矩名不虛傳。
方南對這樣的壽宴一點兒興趣都沒有。
大概因為家裏剛搬來港城，所以母親帶著他上門，來拜訪這個陌生的老爺子。
時老爺子不愛笑，大概是因為他已經七十，人的壽命，不就是過一個生日，少一年嗎？偏偏滿堂子孫非要大張旗鼓慶祝他離死亡又近了一步。
少年低著頭，為這樣浪費時間在這裏做背景感到煩躁，但他極力隱藏著，因為背負著母親的期望。
戲台子終於開場。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了過去，卻隻見鑼鼓聲，不見人出來。
婉轉悠揚的聲音遠遠得傳來，像是有人伸出調皮的手，撓在心頭上，把方南飄忽的心思全部都攏緊。
方南沒聽過戲，隻覺得那聲音異常得纏綿悱惻，一唱三歎，幽情細訴。
他被抓住的心思又跟著嫋嫋娜娜的聲音飄遠。
“原來姹紫嫣紅開遍，
似這般都付與斷井頹垣。
良辰美景奈何天
賞心樂事誰家院？
朝飛暮卷，雲霞翠軒
雨絲風片，煙波畫船。
錦屏人忒看得這韶光賤！”
方南的眼前恍如如置身在煙波畫船，雨絲風片，不知今夕何夕。
有一美人，身段窈窕，分花扶葉而來，如同仙子一樣飄近。
是的，仙子，方南不知道該用什麽詞來形容，盯著她纏綿哀婉的詠歎，粉色的水袖輕擺，一舉一動都說不出來的好看，透著嬌媚和曼妙。
水袖半掩之下，一雙美目巧盼倩兮，那一雙眼能把全世界的美好都吸引過去。
17歲的少年，看得呆了。
等到美人近到跟前，他才回過神，自己不是生了幻覺。
身量嬌小的美人步步生蓮，從一隻小船上下來，碎布輕移，到了老爺子的跟前，乖乖巧巧得蹲身一福。
“祝爺爺福如東海，壽比南山，年年有今日，歲歲有今朝！”
她的聲音也如戲曲裏那樣好聽，黃鶯鳥的聲音有她的聲音好聽嗎？方南覺得未必。
旁邊有人嗬斥，“小愛，你唱的這是什麽曲兒？胡鬧！爺爺的壽辰，你怎麽能唱這種歌！”
唱曲兒的姑娘眉目嬌滴滴得轉了一圈，沒有搭理，小下巴輕抬，抹了胭脂嫣紅得賽過櫻桃的小嘴引人生了品嚐的想法，沒說話，先漾出一串笑，像是風吹鈴鐺響，“爺爺喜歡的吧？”
嗬斥她的人方南知道，是龍星的太子爺，老爺子唯一的兒子，那架勢擺的老爺子還足。
可是這個小姑娘卻一點都不怕他。
一直都繃著臉，方南還以為他壞了笑神經的時老爺子卻笑了，“哈哈哈……唱得好！”
小姑娘的笑意更深，當即甩了水袖，一揚一擺，像是展示給爺爺看自己的學習成果，沒想到力度卻沒有掌控好，直接朝著方南的臉上過來了。
“疼不疼？”
小姑娘跑過來。
方南沒說話，隻覺得那甩過來的袖子裏帶過一陣清甜的香氣，迷惑了他的心神。
他愣愣得看著眼前作花旦打扮的姑娘，巴掌大小的臉，一雙丹鳳眼流轉，讓人有春風拂麵的感覺。
真是生的漂亮，遠看美，近看更美。
“沒事。”
怎麽會有事呢？
“真的嗎？可是……你的眼睛都紅了。”小姑娘伸出手，微涼的指尖輕快劃過他的眼角。
方南的心裏沒有感覺，可是眼睛卻疼地流了淚。
他後知後覺得捂住，啊，真有水澤。
丟臉。
小姑娘垂著手，水袖垂落下去，層層疊疊。
“我帶你去看看吧。”
小姑娘不好意思得吐舌頭，一閃而過的粉色，讓方南喉頭輕滾。
旁邊傳來母親的聲音，“沒事的，時小姐。”
方南忽然間開口，“是有點疼。”
“那我帶去看醫生。”
小姑娘一聽，臉上表情變得緊張。
不顧母親意外的眼神，方南跟著小姑娘去看醫生。
這個小姑娘有點傻。方南跟在她後麵，看著她急匆匆的背影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