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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承諾

  我的身體恢複的很快,能看到我身體明顯的變化。一天後,我已經能在鐵頭的扶持下小步行走。


  鐵頭有些吃驚,他一遍又一遍問我:“你是吃了什麽靈丹妙藥,難道是千年靈芝,還是回春草?”


  “你這家夥,能不能這麽煩人。是不是你想讓我躺一輩子?”


  他不再說話。


  少年的身體也在日漸康複,雖然沒有我恢複的那麽快,至少相比之前的氣若遊絲已經好了很多。他的臉色開始紅潤了起來,能睜開眼睛,手指尖還能微微動了。


  老班主入殮的日子,鐵頭扶著我站在人群的外圍。看著老班主黑色的壽棺入土,我的眼角竟有些濕潤。我不知道為什麽會哭,也許他是我的恩人,也許看到他入土的時候我想到了慈祥的祖父。


  那天,遊七羽帶著眾家人跪在老班主的墳前,他們哭的特別傷心。雖然老班主回魂的時候將一家人嚇得不輕,甚至有些恐懼。


  包括遊七羽和他老婆在內,他們落下的眼淚都是飽含最真摯的親情在裏麵的。


  老班主的墳塚一點點被壘砌了起來,人們在墳塚前圍成了一輪彎月。我在彎月的中間,四下望去的時候居然看到一個穿著紅衣的女人,她就站在離我不遠的地方。


  她的身上披著黑色披風,頭上蓋著披風的帽子。黑色披風裏麵卻是一件紅色的衣服。她的麵色很憔悴,嘴唇毫無血色,略微蒼白,嘴皮龜裂。


  在葬禮上穿紅衣是不適宜的。肯定是她將紅衣穿在裏麵,所以無人注意,也就沒人追究。這個女人是誰?要知道,在葬禮上穿著紅衣是忌諱,同樣是對死者的不尊敬。


  這規矩是沒人不知道的,除非他是故意的。


  當時我並沒有想那麽多,當人們散去,我和鐵頭準備回梨園的時候才恍然大悟。那個女人不是別人,正是那夜我在野戲班裏看到的那個女鬼。


  我的身後冷汗淋漓,她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可是她讓我變成了現在這副模樣。她會不會再來找我,害我?


  “你看見一個披著黑色披風的女人嘛?”


  鐵頭朝四周望了望,書:“哪裏有什麽黑色披風的女人,你是不是腦子給病糊塗了。我看你該回家休息了,我們得快點,不然馬車走了可就糟了。”


  我們跟隨著前來送葬的人,我行動不便,走在後麵。


  披著黑色披風的女人再一次出現在了我視野裏。遊七羽的女人被一個阿媽拉著,那個女人就在她的身後。


  她們之間是那麽近。


  她轉過頭來看著我,眼神淩厲,嘴角微微上翹。她冰冷的笑容裏陰氣實足。


  “快走啊!你杵在這裏幹什麽?”


  “那個女人在朝我微笑。”我抬起手,指著那個女孩。


  鐵頭的視線跟隨著我指的方向望去。


  “哪裏有什麽女人,那是遊班主的女兒,人家還是個小姑娘呢!你這就別自戀了,人家可是千金大小姐,我們就是窮鬼一枚。不過那個小姑娘長得可真的是標致可人,要是我將來能娶她當媳婦,該有多好。”


  鐵頭說話的時候眉毛跳動著,洋溢在自己的美好幻想裏。


  “你沒救了。”


  “想一想也不行嗎?”


  鐵頭扶著我繼續前行。那個女人消失在熙熙攘攘的人群裏。


  回到梨園的時候已經是晌午時分,剛回到房間裏,守門的老頭恭敬地推開了房門。他笑著說:“看來這位小爺恢複的不錯,遊班主吩咐小的來請二位小爺去他的房間裏,好像是有事要和二位小爺商量。”


  老班主剛下葬,他這又是鬧的哪出。


  鐵頭將老頭拉攏,讓他坐在凳子上。


  他問老頭:“是不是遊七羽又要耍什麽小伎倆,難道不怕老班主回魂來找他麻煩嗎?”


  老頭麵露為難,回複:“這個小的真不知道,遊班主可是孝子,小伎倆斷然不會。”


  “那好,我們去。”


  老頭和鐵頭扶著我,穿過小院,徑直來到遊班主的房間。他坐在一把太師椅上,身體微微傾斜,仰視著我們。


  見到我們進入房間裏,忙吩咐下人給我們端茶遞水。


  遊班主也算是耿直的人,他說話開門見山。


  “前些日子真的對不起,都是內人煽動,信了她的話才誤以為是兩位害了家父。如今隔閡解除了,還請二位能多擔待。家父回魂的那夜囑托我一定要好好照顧二位,如今家父已經入土為安。”


  他說話的時候很客氣。


  還沒等遊班主將話說完。鐵頭便插了話。


  “遊班主的意思是想趕我們走?”


  遊七羽將原本端在手中的青瓷蓋碗茶杯放在了旁邊的桌子上。


  “這位小爺說的可讓在下為難了,我們遊家梨園在豐縣可是數一數二的大戶。二位想在我梨園裏住多久都可以,不過……”


  看來遊七羽真的有事,而且是難以啟齒的話。


  我問:“不過什麽,盡管說。”


  “這位小爺能不能回避一下。”


  鐵頭噘著嘴。


  “我不,有什麽不能當著我的麵說。難道你還想再害一凡一次嗎?我才不離開,有什麽事情必須當著我的麵說清楚,我們可是鐵哥們。”


  “你出去。”


  我厲聲說。


  “出去就出去,拽什麽。”


  鐵頭顯然有些不開心了,他拂袖離開,出門的時候還將大門摔得咯吱咯吱響。看著他的背影倒覺得鐵頭變了。雖然談不上他到底哪裏變了,但是總感覺和我先前認識的那個人有著本質上的區別。


  鐵頭走後,遊七羽從太師椅上走到了我的跟前,他就坐在我的旁邊。


  “有什麽就說吧!遊班主,我隻是一個孩子,用不著這麽客氣。”


  他坐在我的身邊,將那天晚上老班主吩咐的事情一一道來,當然了,這最重要的就是讓我接手遊家班的陰戲。


  原來遊家班能在豐縣一直屹立,不全靠陽戲,還有陰戲。幾百年的基業,撐起了他們一個家族的興榮。


  以前都是遊家人自己掌管陽戲和陰戲,現在老班主竟然讓一個外姓人來管理陰戲,這是有違祖訓的。


  遊七羽說話的時候滿麵愁容。壞了規矩,倒是能在父親那裏交代,可是等到自己百年之後,丟了家業,會無顏見自己的先祖。他也很納悶,為什麽父親會將陰戲交給一個根本就不懂唱戲的孩子。


  後來,遊七羽還是妥協了。他知道,老班主不是一個做事糊塗的人,既然他這樣決定肯定有他的理由。


  不過陰戲班是見不得光的,所以我和陰戲班之間的任何事情都需要保密。遊七羽讓我一定要信守承諾。


  我答應了他。


  老班主將自己來生三十年的壽命交給我,這就是鬼戲票。我得演上一百場陰戲,人家付了錢,該是我服務他們的時候了。


  “遊班主,就讓我拜你為師。你教我唱戲好嗎?”


  遊班主笑了笑。


  “雖然我是梨園班主,可是我卻不會唱戲。梨園的台柱子是汪心玉和陳秋雁,明日我就安排你拜師學藝。”


  我差點給遊七羽跪下了。沒想到他如今會如此和藹,和前幾日的那個遊七羽判若兩人。他可能真的是受了老婆的慫恿,對他的恨意頓時煙消雲散。


  “那個生病的少年也要唱陰戲。我的朋友鐵頭可以唱陽戲嗎?”我哀求。


  “可以,你現在是陰戲班的班主了,誰能唱陰戲,你說了算。至於那個鐵頭,我可以答應他留在梨園裏。”


  “謝謝。”


  沒想到我也步了祖父的後塵,我將來就是一個戲子。心裏多少有些忐忑,都言戲子無情,下九流裏最沒人情味的一個行業。至少現在看來,戲子是有情的。


  和遊班主臨別的時候,他再三囑咐我,陰戲班的秘密不能外露。


  我點了點頭。


  鐵頭回來的時候,我佯裝很開心的樣子對他說:“遊班主已經答應了我們,讓我們在梨園裏學戲,以後我們就可以留在豐縣了。”


  “誰要學戲。你自個在這裏學就是了。你可是名角張喜順的孫子,你唱戲是理所當然的,我算個鳥?”


  鐵頭對剛剛的事情還耿耿於懷。


  “好啦!別生氣了,遊班主隻是想要征求一下我的意見。”


  遊七羽似是聽懂了我的話。


  “對,征求意見,征求意見。”


  鐵頭滿臉狐疑,問:“真的嗎?”


  我和遊七羽會心一笑。


  “太好了,可以留在豐縣。我要寫信告訴我媽,我要在這遊家梨園裏學戲了。”鐵頭高興的差點沒跳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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