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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線索【求追書,求推薦票!】

  光著身子被幾個阿媽看這個笑話在遊家梨園裏被人嘲笑了好久,素不相識的雜役見到我們的時候還會捂著嘴巴笑好一陣子。


  我和馮嶽麓隻能低著頭走路。


  馮嶽麓的身體還是要差一些,他身體恢複的速度很慢。不過遊冷雨每天都往他的房間裏跑,給他端一些養身體的湯,偶爾我也能分一杯羹。不過我喝湯的時候卻怎麽也開心不起來。


  除了那天靈魂出竅,我私底下又向馮嶽麓求證了一番。他的答案依舊,對遊冷雨談不上喜歡,頂多也就是像小妹妹一樣看待。


  而我的心裏依然放心不下。


  很長一段時間沒有鐵頭的消息,他和李小雨仿佛在不大的豐縣人間蒸發了。遊七羽吩咐了手下四處尋找,依然音訊全無。


  他去了什麽地方?

  在鐵頭消失的那段時間裏,我托人給家裏寄了一封信。信裏沒有告訴鐵頭已經失蹤,隻是說我們在梨園裏學戲。沒多久捎信的人帶來了回信。信裏父親和鐵頭的家人很欣慰,還讓我們在豐縣好好學戲,有時間回家看看。


  信閱畢,心裏有倒不出來的苦水。


  找不到鐵頭,我隻能隨遇而安,和馮嶽麓在梨園裏學戲。我第一次看見師父陳秋雁畫花臉。那天李賢宰為四姨太所生的兒子舉辦滿月酒宴,酒宴結束一行人就來到了梨園裏看戲。


  李賢宰點了楚漢爭。師父在後台對著鏡子化妝,我有些膽怯,畢竟上次看到戲子在梳妝鏡前化妝時將自己的臉給撕了下來。我站在一旁不敢看師父的臉,便一屁股坐在了旁邊的一個木箱上麵。


  師父在旁邊看到我隨意坐了下來。


  “這裝行頭的箱子是能亂坐的嗎?”他的臉剛剛畫了一般,說話的時候臉上的花紋皺在一起,像個演滑稽戲的小醜。


  我趕緊坐了起來。


  他一邊化妝,一邊語重心長對我說:“梨園裏有梨園的規矩,這放行頭的箱子是不能坐的。箱子裏麵裝著戲子的心肝寶貝,那些東西都是有靈魂的,所以不能坐。記住了嗎?學戲不僅僅是學藝,還要學德。”


  他的臉差不多已經畫好了。


  楚霸王的臉被稱為無雙臉,為楚霸王專用。大白的底色,這種色調表示狡詐和殘忍,雙眼出向下斜下兩大塊黑影,明顯是副哭喪的臉。楚霸王是個悲情的角色,他雖然殺人無數,性情暴戾,可卻逃不過宿命。


  汪心玉就坐在師父離師父不遠的地方,馮嶽麓已經能給師父化妝描眉了。他站在梳妝台邊,汪心玉正對著他,他低著頭拿著眉筆細細勾勒。他很細心,學東西也快多了。


  汪心玉顯然對他畫的妝並不是很滿意,畫錯的地方還會親自糾正。


  汪心玉頭頂古裝頭套,頂插如意冠,黃帔,金項圈,白色繡馬馬麵的裙子。圓領半肥明黃上身,下係裙子,外傳魚鱗甲,腰係箍,縹帶,上披珠串改良雲肩,黃色繡花鬥篷,彩鞋和彩襪。


  馮嶽麓在旁邊由衷讚歎一聲:“師父,你太美了。”


  汪心玉摸了摸他的頭,並不作聲。


  師父也開始裝扮。


  戴上霸王盔,垂大黑千斤,掛忠孝帶。搭白護領,紮霸王靠,黃靠綢,著箭衣黃彩褲,黑厚底靴,挎寶劍。


  妝已完畢。


  汪心玉上場了,八侍女隨虞姬上。


  樂曲響起,虞姬唱,自從我,隨大王東征西戰,受風霜勞碌,年複年年。恨隻恨無道琴把生靈塗炭,隻害得眾百姓困苦顛連。


  師父登場了,幾個熊步走上舞台。


  他唱,槍挑了漢營中數員上將,縱英勇怎提防十麵埋伏,傳將令休出兵各歸營帳。


  師父的聲音雄渾有力,他的聲音一出,台下嘩然,掌聲此起彼伏。


  霸王和虞姬分別這段我已經爛熟於心。不過師父和汪心玉的對角還是第一次正兒八經看,師父從骨子裏就透出了一副英勇的氣息,挑花槍的時候花槍利落而迅速落在手上。


  汪心玉身體瘦小,柔弱無比,活脫脫一個柔弱的女子。他的聲音尖銳且悠揚,聲音回蕩在耳邊讓人全身酥癢難耐。


  我和馮嶽麓站在戲台旁邊看得竟有些入身了,很多時候甚至都忘記鼓掌喝彩。


  馮嶽麓在我的耳邊說:“以後我們能演這楚漢爭嗎?你演霸王,我演虞姬。我現在都在幻想自己自刎後倒在你的懷裏,你用滿含深情的眼睛望著我。”


  我知道他說的是戲劇,可是一個男兒對我說這樣的話總感覺有些別扭。


  台下都是豐縣駐防部隊的人,樓上正對的那個大房間裏坐著的是李賢宰和他的家人,以及親信。拉著簾子,沒人能看到簾子裏麵的人長什麽樣子。遠遠望去,隻能看見裏麵黑影重重,來來回回。


  戲到尾聲,師父抱著已經倒下的虞姬,他愣愣地望著虞姬。有人說汪心玉和陳秋雁讓人感動的不是他們的唱腔有多麽優美,而是這最後深情一望。我站在側麵,仿佛能看到師父的眼眶紅潤。


  也許他此刻已經入戲了,他就是那久經沙場的霸王,懷裏抱著的就是他深愛的虞姬。現在陰陽兩隔,陌路兩個世界。


  也許師父看汪心玉的時候就該是這個眼神,隻是融情於戲。


  台下的看客都瞪大了眼睛,梨園裏的人安靜靜的,隻剩下那在旁邊燒得滾燙的茶水在發出噓噓的聲音。


  眾侍女將虞姬扶下去的時候台下響起了轟轟烈烈的掌聲,和旁邊燒得滾燙的茶水一起沸騰了。


  一場戲結束,台下的看客就要離去。散戲後的堂子裏滿是淩亂的茶杯,座椅也都橫七豎八。幾個雜役忙去收拾。


  我一個縱身跳下了戲台,在堂子裏幫那些雜役收拾東西。馮嶽麓就站在堂子外麵望著我們,他絲毫沒有要過來幫我們的意思。


  閣樓上的人也即將散去,李賢宰帶的侍女將簾子輕輕拉開。抬頭望去的時候能看到一群衣著華麗的女人的背影,走在前麵的是一個穿著軍綠色軍裝的人,他頭戴軍帽,身子筆直。


  走在最前麵的那個人就是李賢宰。很遺憾沒有看見他的真容。不過我也沒興趣看到他長什麽樣子,因為梨花橋下說書人的嘴裏見過李賢宰的人都死了。是不是很可怕,我斷然沒那個膽子。


  圍在李賢宰身後的眾多女人裏我看到了一個異樣的身影,別的女人都穿著繡花旗袍,而那個女人竟然穿著大紅的衣服,頭上挽著發髻。那一抹紅在眾人的眼裏特別刺眼。看見紅色我的心裏總有些不安。


  旁邊的一個雜役見我看的入神,用擦桌子的毛巾拍了拍我的肩膀,說:“你小子想被挖雙眼,李長官的太太們也是我等這些小人能看的,埋著頭做事。”


  我狐疑了片刻。


  “你看那個女人穿著紅色的衣服?”


  那個雜役低著頭,忽而用餘光瞅了一樣。


  “那位太太應該是李賢宰最近新納的七姨太。我也隻是聽說李長官最近新納了一位姨太太,具體是什麽情況,我也不知道,我猜猜的,瞎說。你可別把我說的給傳出去,妄議長官是要蹲號子的。”


  雜役還算人為和善,對我並沒有戒心。


  我將手中已經整理好的茶杯放在桌子上,朝著馮嶽麓跑去,拉起他就往外麵跑。他跟在後麵似乎還沒搞清楚是怎麽回事,身體有些拒絕。


  “快跟我來。”


  我們衝到門口的時候李賢宰一行人已經上了汽車,雖然梨園和他的府邸隻有幾步那麽遠,可人家是一縣之主。車子兩邊排了兩隊士兵,將圍觀的人群擋在外麵,根本不準靠近。


  車子已經啟動,旁邊的李府已經大門敞開。


  我們站在人群裏麵翹首張望,前麵擋著一些人,我們根本就看不清楚車內的情景。我在人群後麵跳了起來,不過時間很短,沒有看清楚。我又跳了幾次,終於從透明的窗戶裏看到了車內的人。


  車子裏麵的確坐著一個穿著紅衣的女人,他轉過來的時候我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個女人竟然和我們在荷香苑裏看到的那個女人,她在車內正襟危坐,凝視前方。她的身邊坐著戴著軍帽的人,帽簷遮住了臉,根本看不清那人長什麽樣子。


  馮嶽麓也學著我的樣子跳起來看。


  我問他:“你看見車子裏有一個穿著紅色衣服的女人嗎”


  “哪裏,我沒看到。車子裏是有很多女人,不過沒有穿紅色衣服的。”


  我有些生氣,他估計是看到後麵那輛車子上去了。


  我又跳了一次,車子已經背對著我們,根本看不清楚了。


  “你這是幹什麽,那可是李賢宰的女人,你就別打什麽小算盤了。遊冷雨挺不錯的,你應該專一。”他在我的身邊嘮叨了半天。


  “你想什麽呢?你知道我剛剛看到了什麽嗎?”


  他看著我的眼睛,有些疑惑。


  “看到了什麽?”


  “荷香苑裏的女人,她就在李賢宰的身邊。這麽久了,她終於出現了,隻要找到了他還不愁找不到鐵頭嗎?”


  馮嶽麓聽完我的話,用手摸了摸自己身上,估計還有些忌諱那些曾鑽入身體的屍蟲吧!

  “我去找遊班主,把我知道的告訴他。沒準他能幫我們想想辦法。”


  我朝著內院走去,馮嶽麓在身後跟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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