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
醫院,被夜的死寂團團圍攏,白色的恐怖懸著內心的不安,走廊盡頭的男人低著頭雙眼緊閉,“呼~”一圈圈煙草霧緩緩上升,可能混著濃重的消毒水的味道,男人的鼻子頓感不適,“咳咳咳~”一連串的咳嗽震聲響起。似乎走廊長到沒有盡頭,回聲陣蕩。 男人看著已經保持了3個小時亮燈狀態的手術室,心煩意亂,焦躁不安。隨手掐了煙頭丟進已經有十幾個煙頭的垃圾桶。撐起兩手抵著牆,額上的汗順著臉頰匯成一流,麵無血色,世界在眼前仿佛混沌了,喃喃自語但確實在掩飾強大的恐懼:“遲涵,勇敢一點,再堅持一下就好…堅持一下就好…千萬不要…” “離開”兩個字始終像陰霾一樣沒有破聲而出。聲音低低的,顫抖的雙手漸漸彎曲,指甲嵌到肉裏,疼痛渾然不知,鮮血一滴,兩滴…順著手紋落到地麵化為鮮紅。 “啪”!手術燈滅了,走廊更顯得幽寂,昏暗的光隱著男人的影子。“吱~”手術門開了,首先出來的是一位戴著的口罩還沒來得及脫,雙眼充著血絲,那是裏麵病人的主治醫生。男人馬上抓著醫生的手臂,沉沉開口:“許大夫,遲涵她…”。醫生看著眼前這個頭發揪成一團,呼吸急喘,言語哽咽的男人,完全顛覆了之前沉穩溫厚的男人形象,緩緩說:“我們盡力了,請節哀…” 嘩——那是一種世界崩塌的感覺,苦還是痛,說不上來。男人撐著最後的力量揪著醫生的衣領怒吼:“你——說——什——麽?”聲音帶著狂躁,積壓了幾個月的怒氣傾瀉一時。許大夫自然見慣了這種在生命麵前無能而為的脆弱,他靜靜地看著男人發飆。 自古男兒有淚不輕彈,這時眼前這位高大健碩的男人淚決堤般滾滾流瀉,聲音隻是顫顫的,祈求著上蒼哪怕一分鍾把生命延長的憐憫:“為什麽?她受了那麽多苦,病痛,折磨…” 是的,那個已經安逝的生命用一生把愛情和責任過渡到時間終點的女人,帶著寬容和饒恕離開,無論世界怎樣驚天離泣,怎樣悲憫傷心,已脫離我的掌控。她的離開是一種解脫,一種釋放。雖然留下了那個還在不知道怎樣生存的孩子,但她確已沒有多餘的一分力量來嗬護用自己人生換來的小天使。 男人愴愴,看著被白色纖布掩住的身體,那是他的終愛,契合了一生的守候都沒有留住的女人,泣聲:“遲涵,你放心——小晨,我一定會用生命守候” 那是一個需要芥蒂門庭地位的年代,那是一個愛情不被原諒和寬恕的年代,那確實也是一個要用隱忍和放手來成就盛譽的年代。在那時,灰姑娘的愛情是被街頭巷議的反麵教材。無論你們有多轟轟烈烈,最終幻化成的不過就是一段隨歲月遺忘的年少輕狂。被拋棄的結局似乎也是預得見的結果,可是,確實也有一種緣分——有人稱為孽緣,情債難贖,親債不允。而今,崇尚了自由,如果演變成兩個糾糾纏纏,痛徹心扉,那麽這樣一段愛情誰又能說出它的對錯,誰又能料想它的結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