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
走過了她救他的巷子,使勁地抱著頭回憶啊回憶,怎麽回家呢?
當他看著那間屋子真實的出現在麵前,五味雜陳。敲門,他告訴自己隻要看她一眼,然後完成告別。他不能做一個言而無信的人。
那麽一次,她說你走吧,我不伺候你了,比今曉還鬧心。他說他要走一定會和她告別。
可是這個告別一直延遲了6年。直到最後兩個人重逢都沒有說出。
敲啊敲啊,那麽久那麽久都沒有人開門。這個時候至少今曉應該在的不是嗎?可是一直一直都沒有人。鄰居大媽聽著動靜了,探出頭來說了一句:敲什麽敲,他們早就搬走啦!
那天,他離開了,有關自由和今涵的一切記憶塵封。那間屋子也沒有再去過。
從記憶的漩渦裏脫身而出。她漸漸睡著了,那麽安靜,呼吸均勻。
他推開門,慢慢地走進去,蹲在她的床邊,看著她的睡顏,輕輕開口:“小涵,你一定要幸福啊——沒有臭小子的存在,你也可以找到幸福的,對不對?”
他跪著,那麽莊嚴的一種儀式,隻有月亮曉得——
他在心裏靜靜地說:天地為證,我願意用一切來守她一生;可是現在,我隻求她可以忘記我,然後找到另一個,隻屬於她,的臭小子…
這是他第二次做出的特別莊嚴的承諾。願意用他的一切來換取她的幸福——
那個夜,他要開始學會放手。
第二天,他醒來的時候,今涵已經做好了早餐——
“我看到你這裏隻有紅薯,所以做了紅薯粥,你就湊合著喝吧”她說,順便從廚房端出一碗濃濃的黃色紅薯粥。
“嗯,”他低頭喝粥,想著出了這扇門她就再也不是屬於他的小涵了,不禁傷感。
“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鬼嚎完,繼續低頭扒拉扒拉~~~
今涵看著這位少爺不知道又在發什麽癲癇,一天一個樣,也挺鬱卒的。
“臭小子,吃完還是你收拾哈!”
…
他看著她那樣幹淨的明眸,想起她以前的遭遇:“小涵,你為什麽會在孤兒院一段時間呐?”
“嗯?”多久了,她也沒想過自己的過去。
倆人小時候住了一個多月,那麽開心。可是她對自己的過卻總是一筆帶過,沒怎麽解釋。所以易銘晨對今涵的過去也沒很清楚。隻知道她在孤兒院住了幾年。
“嗯,那個啊。也沒什麽啊——媽媽那時候是未婚先育的,我沒被家裏接受,剛生下來就被丟在孤兒院門口…”她突然抬起頭了,似乎這個“丟”的字眼總是纏著她,像夢魘一樣。她眼睛空空的,什麽情緒都沒有。
“後來7歲,媽媽就接回去了。挺圓滿的不是嗎?嗬嗬…”
“孤兒院的事呢?你為什麽從來都不說的?”
“孤兒院能有什麽啊。一群被拋棄的孩子聚在一起互相安撫啊”她鏡片下的眸子閃了閃。
“…”
“誒——那個真沒什麽的”
“…”
“那時候啊,挺羨慕其他有爸爸媽媽的孩子的。真的——”她看著他一言不發,忐忑不安。仿佛不說就惹著這位少爺了,決定還是說說吧。雖然現在覺得也沒什麽。就是孩子小嘛,也沒得到什麽父母之愛,空虛^_^
“然後呢?”少爺眼睛一狹,等待她的下文。
“孤兒院的阿姨剛開始教會寫爸爸媽媽,父母,愛這些字的時候,我才知道有些人注定得不到爸爸媽媽的愛,而我呢,就是這些人。
有一次啊,被小朋友推下樓梯,頭縫了好多針,我都沒哭。為什麽要哭呢?我沒有爸爸媽媽可以被允許去撒嬌啊…我都沒有見過他們的…
我就時常想著,然後畫一下他們想象中的樣子,可是啊,後來見到媽媽,才知道自己當初畫的到底有多傻”
她說自己傻,那他的小涵到底有多傻呢?
她說孤兒院有人欺負她,因為小時候不太愛說話,長得也小。後來呢,被欺負多了,也會還手。再後來就成了一代孤兒頭領,她也不會讓其他人欺負別的小朋友。所以長大了為今曉和他打抱不平純粹就是正義之心暴漲啊,
“然後到了7歲,媽媽就來接我了。那時候就想著吧,活了這麽些年居然還可以叫一個人媽媽,是不是比別人更幸運呢?很滿足了。
媽媽是我的第一個救贖,她說我和今曉注定沒有爸爸。所以啊,她要和我們一起堅強的生活…媽媽去世後,我遇到現在的爸爸,第二個救贖…”
她講述她的過去,平平靜靜的聲音…
兩個受過傷,知道疼痛的人那麽堅強,她說現在特別想念爸爸,還有…今曉。不知道他們好不好?
那天離開了房子兩個人就回基地了。一周過去,他沒怎麽和她聯係。到了管理學教授讓他們去山上過夜的那天了。
其實野外生活也不是什麽難事。她和今曉被送到鄉下的那時候,就經常跟著村裏的孩子撒開伢子往外竄掇。表舅還住在北方的一個很窮的村子裏。剛開始她並不能適應一個沒有電沒有水,隻能每天挑著水桶去千米外的水井那裏打水的地方。可是後來也漸漸的習慣了。
晚上,布穀鳥會“姑姑~姑姑~”地叫著。想去方便隻能摸黑,提個手電筒,趁著月亮還明著,以最快的速度跑到廁所解決完,再跑回來。
那時候,村裏雖然沒有城市的繁華和喧囂。可是有一種無與倫比的寧靜,沉澱了浮躁和悲傷。
跟著表舅去山上的田裏除草施肥,要不就是打獵,野生的動物雖然被禁止捕殺了,可是野豬之類的特別多,有時候它們也會跑到村子裏。為了人身安全,捕殺也是必須的了。
還記得有一次,她和鄰居家的二丫一起跑到山上,準備采點草喂家裏畜養的豬豬們。可是就是那麽地不幸。到了傍晚,準備往回趕,突然發現一隻山豬離著她們那麽近,兩個人嚇得往後退。看著山豬的獠牙,凶殘無比,二丫腿發軟,一下子就癱到地上。
山豬以為麵前的二丫有襲擊的準備動作,慢慢地一步一步向著她們方向移近。今涵那時候心提到嗓子眼兒了。千萬要淡定,不能輕舉妄動!她一直提醒自己。
怎麽辦呢?山豬越來越近,她兩條腿也不敢動了,萬一驚了它然後攻擊就真的完了。想著兩人背簍裏的小鋤頭,她用低低的聲音讓二丫閉氣,千萬不要呼吸。
自己摸索地很小心地拿出小鋤頭,攥在手裏。山豬走到還有5米左右的時候不動了。
毛爺爺說過:敵進我退,敵退我進,敵駐我擾,敵疲我打。
她想想也沒有那麽大的本事去進攻,就那樣一個人和一頭豬對持著,誰也不讓誰。最後也不知道是怎麽了,可能山豬被咱今涵姑娘的氣場鎮住了。開始有了撤退的跡象。就這樣兩個丫頭最後安然無恙的回去了。
一行人背著登山包,準備了足夠的幹糧和水,坐上了校車準備出發。
那座山離著基地很近,不很高但是由於常年沒有人管理的緣故,植被生長茂盛,遠遠看著像是一片叢林。偶爾可以看到鬆鼠、山貓什麽的。現在正值嚴冬臘月的,基本上也沒有什麽小動物出沒。剛剛下過雪的緣故,深一腳淺一腳地行進。
教授帶著大家找到一塊空地準備休息。一些同學去撿柴火,樹枝什麽的。另外一些開始準備野炊的食物。
一晚上火光照著大家的麵孔,教授講述著小時候諸如為了躲大狼狗的追殺爬樹失敗的一些慘痛經曆。笑聲傳遞著所有人的快樂,同伴們將故事接力下去,不同的經曆,不同的故事…
“我啊,小時候蕩秋千結果一蕩就把自己給蕩出去,被甩到地上時的第一反應就是,完了完了鼻子也被甩掉了,都沒來得及哭,先摸摸我的鼻子在不在,後來突然發現鼻子雖然還在,可事實上已經塌掉了!鬱悶了幾年呢!”
“唉~那不算什麽啦,我才叫倒黴呢——小時候一個人走在路上,從天而降一塊磚頭,就那麽不偏不倚地砸中我的頭。當時覺得有個沙包一樣的東西掉下來,用手摸摸頭,粘乎乎沾滿了血,開始以為是西紅柿汁什麽的,真的啊。當時頭皮都麻了,哪能想得到是磚啊。回到家,我媽嚇著了,那時候才知道一個人頂著血淋淋的頭走了一路。”
眾人汗…
今涵抱著腿坐在地上聽大家說,綻著笑容,那麽幹淨。
這一天,苦難離她好遙遠。她可以盡情享受著別人的快樂,自己的快樂…
第二天一行人下山回基地。她不知道就在自己離開的那天,發生了很多事。比如橋櫟和家羿被教導主任以偷窺名義訓了一頓;比如銘晨開始了第一則桃色新聞,女主角是工美的大美女,她不認識;比如少騫和世倫打的昏天黑地,最後以平局宣告結束。
具體情況也不是很清楚,等到她野外體驗回來的時候,家羿和橋櫟成了仇人相見分外眼紅的狀態;易銘晨開始和大美女出雙入對;那次吃飯她就看出少騫和世倫兩個人一定舊識,見麵很尷尬,而打完架,關係緩和了好多。
先就拿花少和駱家小姐來說吧。今涵問橋櫟,孩子支支吾吾啥事也不說;轉過頭問唐花少,這小子悶聲不吭。今涵覺得要氣炸了,撂下狠話:“你倆就繼續鬧騰吧,我也管不了了”甩甩袖子就走。
橋櫟孩子心善,拉著她說:“姐姐,我告訴您還不成嗎?”
然後就開始一把鼻涕一把淚地講述唐花少的霸權主義。事情的經過是醬紫的——
橋櫟在基地小樹林裏看書,眼睛澀了就開始做眼保健操,揉揉揉揉,再看看看看。這一揉一看就出了問題了,遠處傳來哼哼卿卿的聲音。孩子估摸著好奇就去瞅瞅,結果一看,兩個大老爺們兒抱在一起在草地上滾來滾去。以前沒見過這種情景,尋思著是打架呢。正想著怎麽勸架,就看到咱們的唐花少和一漂亮女生在遠處甜蜜著。也沒多想就直奔花少那裏。花少正向人女孩海說自己的風流韻史,就被橋櫟打斷了。
“家羿,你,快過去看看。有人打架…”
家羿很生氣,被打斷和人姑娘聊人生的美好時光:“他們打架幹老子屁事?”
“可是…”橋櫟還不等說完,家羿身旁的姑娘張嘴了,
“小羿——你去看看嘛…你剛剛說身手矯健啊,人家想見識見識麽…”完了還眨巴眨巴貌似不大的眼睛。
媽呀,這哪家的姑娘,這個樣子還能進淩遠啊。橋櫟當場吐血。心裏還嘀咕:唐花少,您正常點行不?怎麽饑不擇食啊,雞皮疙瘩掉了一地。鬥啊鬥啊鬥…
家羿同學當場飄飄然,琢磨琢磨要不就讓她們見識見識自己身手?別總門縫裏敲人,怎麽著,世界上除了一個長得好看特能打架的祁少騫還有一個長得也好看打架也可以的易銘晨就沒人了怎麽滴。想當初他唐花少也是長街打出來的苗子。
於是三個人,雄赳赳氣昂昂地去找橋櫟剛才說的鬧事者去了。
淩遠住宿條律4規定:不得出現任何以鬥毆、打架的情況出現。
仨人想象著自己是正義的化身。可以代表太陽消滅一切!
結果,家羿可是花天酒地裏摸牌滾打混出來的,一看抱在一起滾草地的那倆人就知道,事實,是多麽,慘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