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
我知道他從英國回來之後就一直沒有調整過來,我不甘心,憑什麽她支配了他所有的感情,最終卻不屑一顧?每當阿姨說他的耳朵和腿病發時多麽恐怖,我甚至有些竊喜,終於遭報應了對不對?
可為什麽本該高興,現在卻那麽想哭?
2003年1月20號威尼斯天氣陰
他的耳朵被迫戴上助聽器,聽不見我的責罵聲和哭鬧聲。我打他,拚命地,他始終沒有說一句話。
如果有一種愛情會這麽折磨人,我情願從來沒有清醒過來。
2003年2月1號威尼斯天氣陰
又看不見太陽了,我心情低落到極點。今天我把他的助聽器丟到垃圾堆裏,我不喜歡他一直不說話。可他張了張嘴,以為我沒有看懂唇形,他說,沒關係。
我恨他,從未有過的怨恨,於是我要報複他!為什麽我做了那麽多,一直陪著他治療,還是抵不過一個虛幻的影子?
2003年3月14號威尼斯天氣晴
我讓他昨天把威尼斯小城裏所有的蛋糕店都去一次,要最好最貴的蛋糕。他做了——我吃著吃著哭了
不知道他怎麽和別人交流的?
…
2003年4月14號威尼斯天氣晴
煙灰缸是不小心打碎的,我看見他呆呆地望著窗外的太陽,很生氣。讓他給我清理碎片。
我故意拿了一塊玻璃直接朝著他的頭丟過去,他根本沒有閃躲!
為什麽?我問他。
他還是在沉默…
我最後記得的就是滿地逐漸增多的殷虹血跡…
2003年6月7號威尼斯天氣風
今天他的耳朵被手術了,我真的為他高興!醫生說,這樣大概能好的比較徹底。他昏迷的時候我聽到了對於他來說,幾個艱難的字,因為他很久沒有說話了。我甚至懷疑他還能不能開口?
他說,對不起。我一直以為是對自己說的。也這麽理所應當地認為。
根本不會想後麵的那三個字:我想你。
2003年7月9號威尼斯天氣晴
他耳朵似乎有些好轉,我從來沒有想到過他會提出那麽一個要求。
“我想你差不多好了,我也該走了”他說這句話的時候,我沒有一點思想準備,走?去哪裏?
“為什麽?”可是我問的是這麽一個問題。
“一場大火,一雙腿,兩年的時間,還有我的學業,夠還給你人情了吧?”他看著雲朵,回答。
“怎麽?後悔來這裏了?”我的語氣有令人討厭的刻薄,但是為了他,我無所謂。
“沒有…”他冷淡的口吻。
“如果你想我放過你,那麽和我結婚!”我擺出一副討債者高高在上的樣子,“或者說,我要你一輩子的生活裏都離不開我!”
“不可能!”他回絕的太過無情,沒有一點猶豫。
“既然你想不可能的話,我大概也不確定你的女孩會接下來遇到什麽事情!”我的手絞在一起,冒冷汗,這句話明顯底氣不足,但願他沒有發現。
“你威脅我?”他有些難以置信。
“拭目以待嗎?”我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這個能力去做,嚇唬他而已。
“…”他沒有說話。
過了很長時間,“一輩子不可能,我要一個期限!”他的要求這麽脫口而出,我甚至都嚇了一跳。
“我想我得好好想想你的條件!因為現在畢竟我是主動者對麽?”他離開的時候,我閉上眼睛思考,照顧我的醫生護士來了又走了,隻是我的表情和姿勢一直沒有變過。
2003年7月10號威尼斯天氣晴
他走進病房隻跟我說了一句話,“我答應你,但是請你遵守約定,保她周全!”
“當然!”我說一不二的性格還是有說服力的!
始終堅信。我說的時間是10年。
如果我還有精力去往上調,大概或許他還是得答應,但是這時我自信滿滿!10年的時間,我有足夠的耐心把一個倔的不能再倔的男人征服!
2003年10月10號威尼斯天氣陰
過去三個月的變化很大,我居高臨下的要求他每天衝我笑,他做到了,我很開心。
我嫌他走得慢,去百貨都堅持不了多長時間,低估了那場火對他的腿的影響,忘記了他還在複健中——“你是瘸子嗎?怎麽走的這麽慢!”他沒有介意我的話,隻是我看到背後的男人拎著各種紙袋包包,加快了速度,身子沒有辦法保持平衡時,他吃痛,依舊低著頭從我旁邊超過,這時候好像有些意識到自己或許哪裏出了問題?
他晚上需要服用三片安眠藥才能勉強入睡,美女醫生告訴我,這樣下去他會加重胃病,並且有抑鬱的傾向。我拍著胸脯保證監督他以後的作息時間。
他的話更少了,我憤怒的時候他都不理我!我把他的東西丟到地上,“你以後睡地板,有助於脊椎和腰椎!”他哦。我知道水城到底晚上有多麽潮濕,但就是看不慣他平靜地可怕的表情。
我做了很多事,我讓他把流浪狗洗幹淨,我讓他用流浪狗的食槽吃飯,我讓他把醫院的草都鋤整齊,我讓他出門給我買東西,因為我知道他回來的時候會遇上大雨,可是卻沒有給他傘…
他發燒,哆嗦,抽搐,疼痛,嘶叫,隻在我折磨他的時候可以忍得了,不知道這是為什麽?
我有時候就在想,如果他沒有遇到我是不是就免了這麽多災難?不過也就是想想而已。
2003年11月7號北京天氣晴
我們回來已經快一個月了,我要求辦婚禮他沒有拒絕!隻是最後他說了一句:“我可以娶你,可是我不會愛你,這樣你也嫁嗎?”然後不等我的答案就走了。
看著他的背影我說不出的委屈…
十年呐,還很久…
2003年12月9號北京天氣雪
這天易爺爺生病了,他去了易家,這也是回來之後第一次去。晚上他告訴我:“有人想動易家”,我不知道這句話的征兆是好還是壞,總之有些不安。
我打電話給爸爸,他說會力保易家。我稍微安心了,告訴他這個消息時,並沒有想象中的感激,他隻是輕描淡寫般說了句:“此事已經與我無關”。
“那你為什麽還要留在我身邊?”我打了他一耳光,“你就為了那個人,這麽折磨自己嗎?”我不知道徹骨的恨意是這樣的感覺。
好討厭!他對易家,從來沒有虧欠,他所有的忍讓,所有的妥協,隻是因為一個人!
2004年1月19號北京天氣雨
外公生宴,我們一起出席,很開心!
2004年2月7號北京天氣晴
我發現自從他除了車禍,已經好久沒有動筆了。至於那天是怎麽發生的,現在都沒有徹底想明白。我們吵了很久,我動他的方向盤,他阻止——經過很長時間的糾纏,最後的印象就是被一輛很大的汽車撞飛,他抱著我的身子,很緊,“夏夏,不怕!”
我才恍然意識到,這是我恢複記憶以來他第一次叫我的名字,我很安心地閉著眼睛。
他本來就身體不好,因為保護我,腿部插了一根座椅裏掉出的彈簧,流了一地的血…
我睜開眼睛的時候,爸爸哭了,胡子紮的我的臉生疼。
2004年3月10號北京天氣多雲
我今天從醫院回來,才知道原來真的結束了!
他沒了眼睛,沒了腿,沒了蹤影…是誰帶他走的,我現在都不想關心了。彼此間糾葛了這麽多年,如果要說放手還是有那麽點點不舍得…
我為了當年的一個噩夢般的晚上,執念著煎熬了他,上天還是公平的對不對?我這樣一個心地很辣的女子,終究還是把他丟了…
其實那場大火說來說去,我想的隻不過是一口氣罷了。那兩年的折磨,現在都記不起來到底傷害了他有多深。
今天唐家羿和祁少騫把我堵到路口,我一度以為他們要替兄弟報仇,卻不想最後是冷冷得拋下一些話,“如果銘晨沒了命,我一定會找你陪葬!”
我那時候才恍然大悟,過錯的源頭一直是自己——
嗬嗬。真的太可笑了。我放了你,誰能放過我?
2004年4月9號倫敦天氣多雲轉晴
他們很配…
祝:幸福。”
一篇日記都很長,字跡深深地劃過紙張,有些甚至劃爛了頁麵,今涵合上最後一頁,那裏淡淡一句:對不起…
說盡的歉意,好像多少年隻歸於這麽一句話。
她看著麵前正在沙發上大口喘氣的男子,如果上天要把你帶走,我拚勁全力也要把你拉回來!
今涵抱著他,“銘晨——”
他猛地一抬頭,頭磕到了她的下巴,“嘶嘶~~~~”然後揉揉自己的頭,“你的下巴是鋼鐵做的嗎?”他問她。
今涵沒有答話,抬起手細細的撫著他的臉,“我一輩子養你好不好?像個小狗一樣~”
他悶悶的,很認真地考慮了半天,“如果你答應每天給我炸紅薯的話,本少勉為其難答應你好了==”
在一起,就是最大的幸福。
一輩子嗎?
聽起來不錯…
如果跟隨著時空的影子,點亮每一盞光影,描繪出屬於我們的軌跡。那麽,現在,我要你!好好生活,好好在這裏等我!
今涵和他回去的時候,今曉都睡覺了。
“噓——小聲點!”他拉著她的手不放,顯然較上勁了。今涵抬手想打他,然後還是舍不得,“你要幹嘛!”怒氣衝天。
“不幹嘛啊,我今天不想一個人睡~~~”被遺棄的小狗模樣,“今天從舊房子回來,我發現那裏陰氣真的很重,有點後怕~”他的解釋這般無理。
今涵被他撓手心撓的相當無語,“今曉還在呢!”她始終沒忘記那個閃著強光的小東西。
易銘晨那個恨天恨地啊,這個白熾燈泡,少幾百瓦會死啊!“沒事,我睡地上就好~”這一句睡地上可就把今涵的理智瓦解ok了,她想起當初怎樣被虐待的臭小子,怎樣在潮濕的水城地板上睡幾個月——
心軟,“那好吧,你不許說話!今曉會被吵醒!明天還要上課~”
“保證!”
“…”
今涵離著他遠遠兒的,易銘晨火了,怎麽現在就不待見自己了?湊過去,穿著海綿寶寶的睡衣蹭到今涵懷裏,她嚇了一跳——
臉紅,“你幹嘛非得這樣啊~”被某人的頭壓住自己的前麵,尷尬了。
他沒反應過來,隻是碰著一個軟綿綿的東西,圓圓的,像達令的毛毛一樣舒服,臉貼著,“你怎麽這麽軟啊~?”
她的胸部雖然不是傲人的吧,好歹也是比他大好多是不?他側著身體,把手搭在今涵的腰上,靠著不動,今涵倒吸氣,暗自告誡自己冷靜冷靜,“你能換個姿勢嗎?”
“為毛?”他得寸進尺,兩條腿也大大咧咧地掛在今涵身上,她的提醒宣布告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