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婚禮
啞道婆不知從哪裏弄來了兩對紅燈籠和幾支紅蠟燭,將它們掛在自家院子門前和放在一個破舊有些黴味的桌子上。
就這樣,我和師傅的婚禮就在那個發黴桌子所在的小屋子舉行了。
天地作證,日月共鑒,桌子旁坐著年過半百的啞道婆,燭光閃爍,師傅那張好看的臉龐在燭光中漸漸顯現出來。
奇怪,我以前怎麽沒發現原來自己的師傅是這麽的好看,明亮的眸子神采奕奕,仿佛刀削出來的臉龐,還有那個肩寬腰細的身材,簡直是堪稱完美啊。
此時,我不在理會那些世俗倫理道德了,什麽和自己的結婚是大逆不道啊,簡直是跨出常理,把五千年的規矩理學全部拋擲腦外,我要嫁給這麽一個完美的男人了。
啞道婆嘶啞的聲音在潮濕的空氣中傳來:“天地作證,日月共鑒,你們二人同心同德,彼此心裏靈通,在此祈求上天作證,將你們二人化作夫妻,在天願做比翼鳥,在地願為連理枝,日後定當彼此相守一生,不得離棄,不得背叛,你們知道了嗎?”
時間好像瞬間停止了,隻停留在了某一時刻,那個時刻,燭光閃爍,蒼老的啞道婆為我們的婚禮做見證,“日後定當彼此相守一生。”
我突然覺得這個婚禮好像還不錯,至少在我心裏是這麽以為的,明知道它是假的,心裏卻還是撲通撲通的跳著,仿佛眼前這個貌美如花一般的男子,真的真的是我將來要廝守一生的丈夫。
假的就是假的吧,那我也心甘情願。
“一拜天地”。
我的心若止水。
“二拜高堂”
我的心裏裝進了一個小小的怪獸。
“夫妻對拜。”
我清楚的看清了師傅的神情,眸光閃爍,眼底閃爍出一絲溫柔,雖然我不清楚這世間的男子究竟是不是都這般模樣,但是,我知道唯有師傅可以把這溫柔之感表現的淋漓盡致,曆經世態炎涼卻依然溫若淨水,這是何等的意識。
“送入洞房……”
人生中第一次被一個男人這樣牽著手,他那隻手粗大有力,我的手仿佛不及他的一半,他把我緊緊握在手裏,心裏好像被一股暖流清晰,心神脾肺,好像都被那個拉著我手的人拽去,我想收也收不回來了。
他拉著我去了另一個房間,說是新房可一點新房的樣子都沒有,甚至連普通的房子都算不上,窗子還破了幾個洞口,冷風進來吱嘎作響,床上破舊落灰的帷幔飄動,倒是有幾分恐怖氣息。
“仙兒,你受苦了。”又是那一陣悅耳的聲音,宛若山間的清泉流水發出的響聲。
我微微搖頭,表裏如一,我不困,雖然之前還有些拒絕,但是現在我覺得我好像真的很幸福,嫁給了這麽一個完美的男子,雖然是短暫的,雖然稍縱即逝,但有些東西隻有短暫的擁有,才可以真的把它牢記在腦中不是嗎?
他眸光閃動,眼角閃爍淚光,我不知道他為什麽會這樣好,我們短暫的婚禮令他很感動。
我拭去他眼角的淚水,我不忍讓一個這麽完美溫柔的人兒哭泣。
他的皮膚細膩光滑,白若臻玉,我一個女孩子看著我自愧不如。
“仙兒。”
我不自覺的唇瓣微張,眼前一片昏暗,迷離中好像有一人在麵前與我同樣的姿勢,與我同樣的神情與我同樣的迷離,他的呼吸緊貼著我的呼吸,好像世界因此靜止。
等到我醒過來才發現,師傅吻了我。
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也不明白我到底要說些什麽,仿佛這是一見既熟悉又理所應當的事情,我與他自是夫妻,就應當接吻。
唇瓣仍有些他身上的味道和溫度,我不禁用舌頭舔了一下唇瓣,是甜的。如清晨草葉的第一滴晨露,撫平我幹燥而炙熱的內心。
眼前的這個男人,他吻了我,卻依然沒有流露出半點神情。
“現在可以去救馬寧了。”他淡淡地說。
我的心裏一直回味著剛才的晨露,雖是聽到了他的話,但沒緩和過來。
他又淡淡的說了一遍,這下我才反應過來。
“好……好,怎麽救?”
他依舊沒有說話,眼眸深處昏暗一片,拉著我走出了房間
啞道婆顯然在外麵已經等了很久了,該準備的東西都準備好了,隻有一碗清水和幾個黃色的符咒,往往不需要器械輔助的術法才是真正威力強大的術法,啞道婆與我說過,雖然眼前隻有一碗清水和幾個符咒,但我知道,這個術法可能消耗他們幾年,或者是十幾年的修煉成果。
師傅看來了眼前的東西,蹙著眉毛說:“把血放進去幾滴。”
即使耐不住心中的好奇,但是我還是沒有多問,就照著他說的去做了,我知道現在的形勢已經刻不容緩,不容我有片刻的猶豫。
斯嘎一聲,我拿起刀子刮破了我的皮膚,豆大的血珠露出,我用力擠了幾滴放在了那個碗裏,師傅也用刀子劃破了皮膚,滴了幾滴血放在了碗裏,我看著有些好笑,這有點像古代的滴血認清。
奇怪的是,在師傅的血滴到了碗裏的瞬間,我們的血竟然融合到了一起。
我看的吃驚,在古代不都是有血緣關係的人的鮮血才可以融合到一起的嗎,我於師傅雖說是剛剛結婚也算是有點親緣,但是,這不是屬於親人的血緣啊,怎麽會融合到一塊呢。
而且我在周圍觀察,啞道婆並沒有施法讓兩滴血融合到一起,這就讓人感到非常的奇怪了。
師傅把血放到碗裏後,又拿起來桌子上的符咒,嘴巴微微一動,那條符咒就燃燒了起來。他把燃燒的符咒放在碗裏,又念動了幾聲咒語。
“把這碗水讓馬寧喝下去。”
我不敢怠慢,緊忙拿起碗到馬寧所在的屋子。
馬寧還躺在床上,氣息更加微弱了,身上的蟲子也黑了將近一半,我看的發愣,不敢耽誤,連忙把他扶起,然後喂他碗中的水。
他好像渴壞了,我剛把水放到他的嘴邊,他就張大了嘴巴,然後咕嘟咕嘟的喝著碗裏麵的水。
我怕他嗆到,所以不敢讓他喝太多,隻是微微的向前傾著碗邊,讓水一點點的流到他的口中,可沒想到,他喝水的力氣越來越大,到後來硬是把水全部吸到口中了。
想不到他恢複的這麽快,竟然在一瞬間就可以恢複到這麽大力氣,我還是有些欣慰的。
可是,為什麽他身上的蟲子還沒有消失,照理說師傅的任務應該是先把他身上蟲子消滅啊,難道是打算在接下來的步驟裏,把蟲子消滅?我在心裏這麽想著。
很顯然眼前的這一幕,和我想象的還是有些出入的,他一下恢複了力氣是沒錯,但是卻好像變了一個人,不,他變得不是人,而是一個怪物。
他身上的蟲子很明顯的增大增長了,而且數目再以數不清的速度生長著,然後密密麻麻,密布全身,臉上,身子上,甚至頭發上,都是活蹦亂跳的蟲子,簡直是沒了人的模樣。
我嚇的手一滑,把手裏的碗都摔碎了,發出清脆的響聲,那個怪物聽到了這個響聲,連朝向了我這邊。
我猜他是看不到東西的,因為他的眼睛上也長滿了蟲子,隻有耳朵露出來一點。
我嚇的捂住了嘴巴,不讓自己發出一丁點的聲音。
那個怪物聽不到聲音好像也矗立在原地,沒有走過來,用鼻子狠狠的吸著周圍的空氣,我知道他是在聞我身上的味道。
可我有什麽辦法,隻能傻傻的待在原地,我感覺自己的心都快要跳出來了。
怪物發出一聲低吼,身上的蟲子似乎更加活躍,不停地蠕動著,我胃裏一直翻騰,馬上就要吐出來了。
他好像沒有聞到我站在哪裏,起初是不知道聞到了什麽味道,跑到一個桌子的旁邊,又把耳朵湊過去聽了聽聲音,然後啪嗒一聲,桌子被敲碎了,他身上的蟲子也散落下幾隻。
這時從桌子裏跑出來一個很小的老鼠,應該是出來覓食的,剛準備逃竄,不料遇到了那幾隻散落下來的蟲子,那蟲子雖小,但速度極快,它們發現老鼠後刺溜的一聲就鑽到了老鼠的體內,我根本就看不清它們的運動軌跡。
老鼠最開始沒有什麽反應,灰溜溜的跑掉了,不知跑到哪裏去了,然後就聽到吱嘎的一聲,仿佛是骨頭斷裂的聲音,那老鼠又跑了回來。
它身上竟也長出了許多的蟲子,和馬寧的狀況一模一樣,而且它身上全部都是鮮血,眼神也比之前凶狠了。
看來這個東西還會傳染,重要的是那隻老鼠好像是能看到我,眼神直勾勾的盯著我,我寒毛聳立,不自覺的吞了一下口水。
這……這沒辦法了,我隻能喊出聲音讓師傅他們來救我了。
“救命啊。”’我大叫一聲,同時那個怪物和老鼠朝我這邊飛快的跑了過來。
我心裏暗叫不好,緊閉雙眼,雙手不自覺的合十,上天啊,救保佑我這一次吧,僅僅一次就好,我也不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