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33章
密雲山上樹木繁茂，大片的叢林一望無際，縣城的百姓都對這座山心懷恐懼，因為之前有人不小心闖進去，卻從來就沒有出來過，所以當地熟知此山的百姓都稱密雲山叫“鬼山”，有沒有鬼沒人知道，但很大很大的猛獸卻被人看見過，所以此後從未有人敢踏足進去。
王大川一眾人來到密雲山下，望著茫茫叢林，仍然心有餘悸。
“大哥，怎麽辦，進，還是不進？”石頭問，王大川說：“為什麽不進？我王大川橫行江湖數十年，遇神殺神，遇佛殺佛，區區一座密雲山，豈能難得住我。”
烏天賜笑言道：“大哥，你說怎麽辦就怎麽辦，我們都聽你的。”
“那我可把話說到前麵，這一進去生死可就由天了，能不能活著出來可就不是我說了算了，還有，既然你們都叫我一聲大哥，一切行動必須聽我指揮。”王大川吩咐大家檢查彈藥，“都把家夥檢查一遍，隨時做好戰鬥準備。”
石頭邊檢查彈藥邊說：“天賜，還記得我們一起打死的那隻熊瞎子嗎？呆會兒遇到小鬼子，我們把狗日的當狗熊打……”
王大川突然問：“這樣說來，你們倆已經認識很久了？”
兩人對視了一眼，互相笑而不言。
王大川似笑非笑地說：“看來我似乎忽略了一些事，算了，看在大家都是為了找小鬼子報仇的份上，我就當什麽都沒發生過吧。”
“大當家，我……”烏天賜剛一開口便知自己說錯了話，王大川笑著責怪道：“還大當家？我說過我已經不是大當家了。”
“是，王大哥。”烏天賜馬上改口，“這件事以後我會慢慢跟你說清。”
“好，那就放在以後再說吧，從現在起，我們幾個人的命就捆在一起了，等找到小鬼子，我們必須齊心協力，殺他個片甲不留。”王大川話裏血性十足，石頭拍著胸脯道：“大哥，天賜，金珠，我們四個人同進同出，要死一起死，要活一起活，如果不能殺光小鬼子，反正我這條命是不打算再帶回來了。”
“說得好，每個小鬼子身上都背著一身的血債，那些活著回國的算是走了大運，但還在我們眼皮底下的，一個也不能放過。”王大川話音剛落，突然從叢林深處傳來一聲沉悶的槍響。
眾人再無異議，一起衝進了叢林。
槍聲越來越激烈，將安靜的叢林變成了一鍋粥。
他們循著槍聲找去，很快便看到一排錯落、低矮的房屋。
槍聲已經停了下來，房屋外也不見人影，但空氣中仍然夾雜著硝煙味。
“槍聲明明是從前麵傳過來的，怎麽一個人也沒有？”烏天賜疑惑不解，石頭也道：“是啊，我也聽見槍聲是從這邊傳過來的，難道人都死光了？”
“那些房子是幹什麽的？”左金珠又問，王大川說：“是很奇怪，密雲山中為什麽會有這麽多房子？看上去不像是普通民居，到底是做什麽用的？”
烏天賜說：“大哥，要不你們等著，我先摸過去看看情況。”
“再等等看。”王大川低聲說，“看看情況再說，那些房屋很怪異，不能輕易過去，以免遭埋伏。”
“你是說小鬼子很可能就在前麵的房屋裏？”烏天賜問。
“要真是這樣就太好了，也省得我們再去四處找尋，這兒就是狗日的葬身之地。”王大川道，“剛才有槍聲傳來，說明有兩股人馬在，就是不清楚另一股人馬到底是什麽人。”
“會不會就是二當家和另外的兄弟？”烏天賜擔心不已，正說著，左金珠突然喊道：“有人！”
“什麽人？”眾人都縮回了腦袋，以為被人襲擊。
左金珠說：“我剛剛看到房屋那邊閃過一個人影。”
“你是不是眼花了？”石頭質問，“我怎麽沒看到？”
“金珠，你看清楚了嗎？”烏天賜跟著問，左金珠信誓旦旦地說：“我真看到了，就在哪兒。”他指著中間那棟房屋，從這邊望過去，正好有個缺口，看上去好像是樓梯口。
王大川皺著眉頭說：“那我們更要上去看看是怎麽回事了，走，我們繞到另一邊去看看，也許會有辦法進去。”
從房屋右側望去，隻見從屋頂冒出來幾根低矮的煙囪，更加重了他們的疑慮，想弄清楚房屋裏到底隱藏著怎樣的秘密。
王大川突然心生一計，說：“你們三個呆會兒分開藏起來，我引他們出來，隻要看到人就開槍。”
“大哥，這樣做不是暴露了嗎？”烏天賜問，王大川說：“我就是要把所有人都引出來，你們誰的槍法最好？”
“我和石頭都行。”烏天賜說，左金珠道：“我也行。”
“你連槍都沒有，怎麽殺人？”王大川笑道，但馬上給了他一把槍，還教會他簡單使用，左金珠異常興奮，摩拳擦掌，準備大幹一場。
石頭譏諷道：“記住槍口一定要對著前麵，別傷了自己。”
“好了，別開玩笑了，辦正事要緊。呆會兒我想辦法引屋裏的人出來，你們隻要看到人就開槍，能打死更好，要是打不死人就跑，我們在出山的路口會合。”王大川分配了任務，三人各自散開尋找隱蔽點躲藏好，槍口瞄準了房屋的方向，等待目標出現。
王大川把手指放在嘴裏，吹出了鳥兒一樣的口哨聲，但過了很久仍然沒有絲毫動靜。他看向烏天賜藏身的地方，隻見烏天賜正趴在那兒聚精會神的瞄準，隻好又吹了兩聲口哨。
口哨聲還未完全消停的時候，前方突然傳來一聲淒厲的慘叫，但慘叫聲瞬間止息。
王大川被嚇得出了一身冷汗，趕緊埋下頭去。
烏天賜也按下了左金珠的頭，然後看向石頭，隻見石頭還在仰頭張望。
“砰、砰砰……”一串子突然向石頭射過來，石頭就地一滾躲了過去，但緊接著又射來無數子彈，石頭被迫緊貼在地，全身都被裹在了泥土裏。
烏天賜聽見槍聲的時候便已知不妙，此時聽見槍聲越來越激烈，忍不住鬥膽起身，瞄準屋裏的槍手連發兩聲，一個黑影滾落下去。
另外的槍手見此情景，這才收斂了些，石頭借著這個機會快步跳出坑外，然後沿著小道奔跑。
“天賜，快跑！”王大川說話之間也開了兩槍，然後狂奔起來。
此時，幾個人影從屋裏衝了出來，一路跑一邊放槍，而且目標全是烏天賜和左金珠的藏身之地。
“等我開槍的時候你先跑，記住，千萬不能回頭！”烏天賜對左金珠說，左金珠喊著：“哥，一起走呀。”
“來不及了，你先走，我馬上跟過來！”烏天賜往空中放了兩槍，然後把左金珠推了出去，又是一串子彈射進了他周圍的泥土，揚起一陣塵土。
烏天賜已經能非常清晰地聽見腳步聲，他在心底默念著，審準機會，突然起身開了兩槍，一個目標被擊中時正跳過麵前的一道溝坎，然後重重地跌進了溝裏。
烏天賜聽見腳步聲消失之後，慢慢抬起了頭，槍口在眼前晃來晃去，等待目標出現。
他已經殺了兩個人，但一直沒看清楚對方到底是什麽身份，心想正好可以趁著這個空隙看看對方是人還是鬼。
王大川和石頭，左金珠跑遠之後，又等了好一陣都沒見烏天賜的身影，正好槍聲又越發激烈，所以殺了個回馬槍。
烏天賜聽見身後也響槍了，便知道是王大川他們支援自己來了。
“什麽的幹活，快快出來，不殺的幹活。”前麵傳來喊話聲，烏天賜一聽便明白這肯定是日本兵沒錯，明明有機會逃跑，卻幹脆蹲了下來，他想多殺幾個鬼子，至於自己的安危，早就拋到了一邊。
王大川跳到坑裏，趴在烏天賜身邊吼道：“你瘋了，還不趕緊走！”
“我不走，還有好幾個鬼子過來了，我要殺光他們！”烏天賜非常倔強，眼睛始終放在槍口後麵，手指也放在扳機上。
王大川看了半天連半個鬼影都沒見，於是問：“我怎麽覺得有點不對勁，人呢？”
“被我打死了兩個，你看那兒，全都躲在那後麵去了。”烏天賜槍口左右慢慢移動，他相信自己的槍法，隻要有人出現必死無疑。
王大川咽了口唾沫，使勁瞪了蹬腳下鬆軟的泥土，沉聲問：“看清楚是什麽人了嗎？”
“小鬼子，我聽見他們說話了。”
“他大爺的，還真是小鬼子，天賜，我們先撤吧，等天黑了再殺回來。”
烏天賜沉聲說：“小鬼子已經殺過來了，為啥還要等天黑，等我殺了這幾個就走。”
“走，這是命令！”王大川強迫之下，烏天賜仍然無動於衷，呼吸急促地說：“再等等，小鬼子馬上就出來了！”
王大川一把按下他的手臂，抓著他的胳膊躍上了溝，打算帶他離去。
“等等，出來了！”烏天賜話音剛落，可是對方的槍響了，“小心……”可是他的“心”字還沒喊出口，王大川便鬆開了他的胳膊，整個人重重地倒在了溝裏。
“大哥，你怎麽了！”烏天賜伸手沒能抓住王大川，王大川努力爬起來，邊向敵人開火邊喊：“我的腿中槍了，估計走不了了，我掩護你，你先走。”
“一起走！”烏天賜還想帶他走，但眼見鬼子快要殺到近前，王大川拿槍逼著他吼道：“再不走老子先斃了你！”
烏天賜的眼淚都快掉出來，隻好說：“我會回來救你的！”
王大川又抵抗了一會兒，估摸著烏天賜已經跑遠，這才停止射擊。
幾個鬼子衝上來包圍了受傷的王大川，當他們看到王大川的麵孔時，全都麵麵相覷，然後把他帶到了長穀川麵前，長穀川看到是王大川時也愣住了，滿眼的詫異，但立即狂笑道：“王大當家，我可是做夢都沒想到你會來呀，我們之間是不是有些誤會？”
王大川的腿還在流血，鑽心的痛。
長穀川假裝才看到，吃驚地問：“大當家怎麽受傷了，是什麽人幹的？我一定要嚴懲他！”
王大川輕蔑地笑道：“長穀川，現在我落到你手裏，想怎麽處置我，看在我曾收留你的份上，痛快點。”
“大當家此話怎講，我為什麽要處置你？你可是我的大恩人，我們大日本帝國不是忘恩負義的民族，既然大當家遇到了麻煩，就該是我報恩的時候了。”長穀川眯縫著眼睛，又問，“大當家不是一直想要得到那批黃金嗎？實不相瞞，這兒就是藏黃金的地方，我本想帶著黃金回山的，沒想到你來了！”
王大川狂笑道：“長穀川，你說的是人話還是鬼話，如果你還承認自己是人的話，請告訴我，我的二弟雷豹現在何處？”
“雷豹？”長穀川冷笑道，“二當家他真是個好人，你不在山上的時候，他對我們太好了，可惜玩火自焚，一不小心燒了你的山寨，還有很多人在救火的過程中被火燒死，當然，我的人也參與了救火，可惜死者無數啊，二當家死後，我隻能帶著剩下的人離開山寨，然後來到了這裏。”
王大川明白了，這是在說雷豹已經死了，痛苦的怒罵道：“長穀川，你這個忘恩負義的東西，你這個不講信用的狗雜種，你趁著老子不在山寨的時候，殺了我的兄弟，放火燒了我的山寨，好，今日老子栽在你手裏，隨你處置吧。”
“別這麽說，我帶你去見幾個老朋友吧。”長穀川臉上擠出一絲陰冷詭異的笑，這讓王大川忐忑不安，他被人拖著進入一條狹長的走道，走道漆黑陰森，突然傳來一聲令人毛骨悚然的慘叫，長穀川停下腳步盯著他的眼睛，開心的笑道：“聽到這個聲音，有什麽想法呀？”
王大川冷冷地說：“老子連鬼門關都闖過了，但是閻王爺不收老子，說老子陽壽未盡，所以把老子放回來，就是為了收你們這些小鬼，你等著吧，老子會演一場好戲讓你好好瞧瞧。”
“你們支那人最擅長的就是打嘴仗，那我倒想看看你的嘴到底有多硬。”長穀川一揮手，王大川便被帶到了一個房間前，一股刺鼻的味道瞬間讓他有些惡心，房門上有一扇小玻璃窗，透過玻璃窗，他看到了一張熟悉的麵孔，那張麵孔上流著漆黑的血。
王大川認出了自己的兄弟，喉嚨被一股酸澀的味道堵住，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長穀川冷笑道：“還能認出你的兄弟嗎？太可惜了，本來我非常不想做這種事，但他們實在太不友好了，如果我不殺他們，他們就會殺了我。”
“你他媽就不是人。”
“對，我不是人，我是魔鬼，我是吃人的魔鬼。”長穀川狂笑起來，“我手上沾滿了支那人的血，我骨子裏流著大和民族的血液，我忘了自己曾經殺害了多少支那人，你知道嗎？當我殺人的時候，那種感覺實在是太美妙了，幾乎讓我瘋狂，讓我迷醉。”
王大川又聽見了慘烈的嚎叫，多想堵住耳朵，可是雙手被緊抓住。
“別著急，我知道你急於想看看後麵的好戲，接下來我將讓你一飽眼福。”長穀川把王大川帶到了另外一扇大鐵門前，然後進入了黑屋子，黑屋子裏有一扇大玻璃窗，透過窗戶，可以看到另外房間裏的一切，房間裏的鐵架上吊著一個人，由於耷拉著腦袋，所以看不清正臉。
王大川不清楚這兒是幹什麽的，他想知道房間裏的男人是誰，長穀川看穿了他的心思，奸笑著說：“你很想知道房裏到底關著什麽人吧？放心，很快你就會知道了。”
長穀川一聲令下，隻見一股濃濃的氣體從房間角落裏噴了出來，緊接著房間裏的男子開始抽搐，隨著氣體越來越多，時間越來越久，男子終於發出了陣陣嚎叫，脖子上的青筋全部突兀了起來。
王大川認出了男子，那也是自己的兄弟，所以不敢再看，想閉上眼，卻被長穀川抓住了下巴。
黑色的血從男子眼裏、鼻子、嘴巴裏流出來，最後吐出了許多白沫，翻著白眼停止了呼吸。
王大川差點沒吐出來，但最終卻咆哮了幾聲，撕心裂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