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等一顆心

  誤會解開了嗎？他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麽聽著這麽簡單的事情，他心裏卻是那麽煩亂。像個剛剛降臨人世的嬰兒，對世界上的任何風吹草動充滿了疑惑和警惕。他仿佛又回到剛出道那年，厭世，恨世。


  殷仲辰深深抽了一口，吐出濃濃的煙霧：“你明天回學校？”愛情對他來說沒有太大吸引力，該有的忐忑他都不會了。


  “嗯，明天早上開始考試。”


  “期末考？什麽時候放假？”韓廣廈問。


  “期中考，估計還得一個半月才能放寒假。”


  “現在九點多了，你在這兒睡吧，明天直接回學校。”


  “在這兒睡？”下午那衝動之舉又翻上寂夏的腦海，說不出是喜是悲……可她現在還不想，尤其不想在鬧別扭時跟他發生關係。若殷仲辰還是當年的殷仲辰，他一定會因為自責，繼續跟她在一起的。這算什麽？栓住他嗎？讓他內疚，讓他負責？寂夏不想勉強他，更不想逼迫他什麽，若他不愛了，她接受……自始至終她追逐的都是一顆真心，不是嗎？

  “房間多的是，你隨便挑。”韓廣廈一邊幫襯，也希望寂夏留下來。


  思忖幾秒鍾，寂夏點點頭，還是在剛才兩個人吵架的房間。


  寂夏洗完澡，從浴室出來時，殷仲辰正坐在沙發上抽煙，電視在一邊哇啦哇啦響，他的思緒卻分明在幾十萬裏的遠方……


  “你想一直跟著我？”看著寂夏走過時，殷仲辰突然出聲。


  寂夏轉身看著殷仲辰，堅定不移地點點頭：“是。一直在一起。”不明白是不是他已經接受這些事實……


  四目相對，殷仲辰歎口氣：“我們的結局不一定會怎樣。”以前他從未覺得未來有多坎坷，他隻貪戀那份充實與安靜。可是現在，經曆這麽多之後，他沒有方向。或許趙剛的話真的很對……


  “為什麽？”她不那麽覺得，除非殷仲辰不想。


  “我要是有一天出事，被抓進去了，你怎麽辦？”殷仲辰抽煙，煙霧籠著他的臉若隱若現。


  “我去看你。”她回答的那麽天真。她去看他，可他問的不是這個。若是有一天他進去了，她還會像現在這樣堅定不移地等他嗎？還會嗎？


  “判上幾年呢？”她的回答多麽天真可笑。


  “我等你。”忘記了是下了多大的決心，她竟那麽堅定的給了答案。寂夏以為這樣就可以留住殷仲辰，哪怕隻是一時。對未來她何曾不感到迷茫，可殷仲辰給過她無比肯定的方向。她怕他臨時脫逃，讓她自己去麵對未來的艱辛，對殷仲辰的依賴已經超越她對自己的相信，她的真的不想失去。


  殷仲辰淡然地勾勾嘴角，似乎不相信她的承諾：“你現在說的這麽簡單，到時候真不容易做到。”他不再相信愛情，更不會相信諾言。


  “我等的是一顆心，不是一個人，隻要心不變，等多久都值。”


  隻要心不變。殷仲辰回味著她的話，心不變……腦海裏閃過那些不堪的畫麵，他閉了閉雙眼，沉默一會兒：“這兩個月你是怎麽過來的，就沒找男朋友嗎？”他身邊早已妻妾成群了，他就不信歐陽寂夏獨守閨房這麽久。


  “沒有，為了忘記一段感情去開始新的戀愛有意思嗎？對誰都是一種傷害，我又何苦，每個開始都是一個結束。如果隻是為了忘了你，我覺得一點不值。把愛情轉移，把孤獨轉移，轉轉轉，還不是轉給了自己。”


  “這兩個月你怎麽過的？”他抽著煙，目光沒有焦點，瞳孔折射著一種落寞。寂夏看不見，因為她再也不敢直視殷仲辰，她怕他喊停。


  “你的離開，我想了兩個理由。第一個，你為了我好，不想耽誤我就走了。每次想到這裏，我都恨自己怎麽沒有好好對你。第二個，玩夠了，就走了，義無反顧。”她噙不住眼淚，卻輕鬆了，壓抑這麽久的心事終於說開了。


  殷仲辰深深地抽了一口煙，眉心緊擰，掐死煙頭：“如果我們分手了，你怎麽辦？”他不敢也不想看寂夏，怕她臉上的痛苦會擾亂自己。今天，所有這些話，他消化不了。殷仲辰心底那道防線，快要被她攻克。他怕一不小心再次信她，怕她的坦白背後是陰謀詭計。他怕再次被最相信的人害了……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他殷仲辰也有軟肋。


  “這些事我都想過了。”寂夏看看殷仲辰，他又點上一支煙，臉上靜如深水。“要是以後分手了……”


  殷仲辰看著她的眸子，裏麵的情緒以及臉上哭澀的微笑。他很想知道，口口聲聲說愛自己的女人，被甩後會怎麽辦？

  “我會對你不聽，不去，不看，不想。”寂夏頓頓，看著殷仲辰的淡漠，心底又騰又緊，“前段時間我一直都在努力做，雖然很慢，總有一天我會做到的。”


  “嗯。”殷仲辰點點頭，好久沒再說話。


  這就是他出神的結果？他在想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