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0章 東風壓倒西風
香菱冷笑了一聲後,眼神冷冷從薛蟠和薛姨媽還有那地上跪著的寶蟾,當然也沒有放過那床上躺著,自以為有了孩子就得到了護身符的夏金桂的身上掃過。
如果眼神可以是刮骨的刀,那香菱的刀應該是最鋒利的那一把,因為僅僅是看了過去,都能看到這些人不斷回避的眼神,和有些心虛的後退。
原來他們也不過如此,以前真的是高看了呀。香菱在心裏默默的說道。
方才說道:“當日是因為大爺對於她們都在興頭上,喜歡的不知道如何才好,所以就算是她們要殺了我的孩子,大爺也是覺得無所謂,隻要是能夠討了這兩個女人的歡心,犧牲我一個人的孩子算的了什麽,要不是我命大,隻怕我也是會死的,對不對,大爺?”
“你在胡說一些什麽?”
薛蟠無力狂怒的說道。
“我胡說,我倒是想要胡說,可是事情還曆曆在目,我怎麽會胡說,大爺想要效仿漢朝的皇帝獨寵趙飛燕的故事嗎?看著自己的還在死在她的手上也是甘之如飴,是不是?”
看到薛蟠越來越蒼白的臉色,香菱卻是難得的快活了起來,她繼續說道:“可惜大爺不是漢室的皇帝,而她們也不是趙飛燕和趙合德兩姐妹,不過都是一些尋常女子,卻是要做的都是過於惡毒的事情,你們一定會又報應的,如果老天爺不給,我來給。”
說完了這話,香菱扯下來了頭上的銀簪子,舉著這銀簪子就要不顧一切的衝向夏金桂。
隻是陳平抱的她很緊,讓她果然是寸步都不能動,隻能是在陳平的懷裏左衝右突,呼喊著讓她鬆開手,放開自己,她今日是必須要為自己的兒子報仇。
薛姨媽驚慌失措於香菱的再次暴起,一心先要保護著虛弱的兒子,又惦記著床上有了身孕的媳婦,不知道在這連番的驚嚇中,這孩子還能不能保住。
想要讓寶蟾去護住的她的主子,卻是不料這女子,害怕香菱竟然是猶甚過於猛虎,此時就隻是縮成一團,瑟瑟發抖而已。
全然沒有聽到薛姨媽讓她去護著金桂的吩咐。
在這一片慌亂又不堪的時候,隻有林黛玉款款的站了起來,說道:“一個家裏無論是東風壓住了西風,還是西風壓住了東風,都是不太好的。畢竟家和方能萬事興,現在姨媽這家裏哪裏有半點興旺發達的意思,隻怕和字都做不到的。”
“林姑娘,那你說如何辦才好,眼前這事情要如何辦才好?”
“這是姨媽的家事,我一個外人如何好插嘴的,隻是如今看來這兩位早就是勢同水火,若是一定要為了麵子麵前湊在一個屋裏住著,隻怕是要出大事情的。”
林黛玉很是坦然的看著金桂說道。
“是,是,林姑娘說的對,太太,我是有了孩子的人,你看我如今就這樣被她欺負的死死的,就算是我受的了這個氣,可是孩子嬌弱,卻是受不了的。這個家裏要是有她,就沒有了這個孩子呀,太太,大爺。”
夏金桂果然是不負眾望,在領會了林黛玉的意思後,立刻就哭鬧了起來,還完美的加入了自己的看法。讓林黛玉對於這個女人在小聰明上的敏銳都有些吃驚。
這樣的能夠立刻抓住機會就順著杆子往上爬的主兒,香菱如何是對手。
因而就任由著她不斷的大聲哭鬧,卻是看向了薛姨媽說道:“母體如此不安,那還沒有出世的嬰孩是如何受得了,真是一個可憐的孩子,還未曾出世,就遭到如此的傷心的事情,真讓人看了都覺得很是傷心。”
說著還接過了紫鵑遞過來的手帕,在眼角處擦拭了一下,這淡然的傷心屬實是要比金桂聲嘶力竭的表演更能打動人心,讓人印象深刻。
薛蟠是第一個受不了的,他用僅有的力氣拉住了薛姨媽的說道:“這個家,也是要讓她走了。”
“誰,那說誰?”
薛姨媽一時間會意不過來,就扭頭看著薛蟠問道。
“香菱,讓她走吧,單獨一個人就好,這個家裏沒有屬於她的東西,她也不配拿走這個家裏任何的東西。”
薛蟠喘著粗氣對薛姨媽說道。
語氣竟然是沒有半點不舍之意,好像趕走的不是一個人,而是一隻小貓小狗一般。
“這大雪的天氣裏,你讓她去什麽地方?”
薛姨媽到底還是有些不忍心,今日隻顧著吵架,這什麽時候下了鋪天蓋地的鵝毛大雪也是不知道。
“她既然是要害死的我的孩子,那這個家對於她來說也是沒有什麽留戀的,媽,你還可憐她做什麽?你要可憐的是我的孩子。”
薛蟠看著被陳平緊緊拉著的香菱,惡狠狠的說道。
隻要香菱這個時候服軟,薛蟠想著也許她還會容的下她的,給她一個吃飯的地方也是可以的,至少不會讓她流落街頭,凍餓而死。
然而香菱迎著薛蟠的目光,絲毫不懼怕的問道:“大爺要趕我走嗎?”
“不是我趕你走,是這個家裏容不得你了。那要是不改,那什麽地方都是容不下你的。”
薛蟠聽她搭話,心內一喜,中氣都足了幾分。話裏也是給香菱留夠了餘地。
然而香菱根本就不在乎這個餘地,她譏誚的笑了一聲後,將手上緊緊握著的發簪重新插回了頭上,還將剛才因為用力晃動,而有些散亂的頭發都拿手一一的理順之後,方才對陳平說道:“陳大夫,放開你的手,我想我是沒有辦法在這人多勢眾的時候傷害那個賤人分毫,所以你也沒有必要一直拉著我不放。”
陳平聞言,就立刻鬆開了攬住了香菱腰的手,小聲的道歉說道:“得罪了,香菱姑娘。”
“事出從權,我又如何是會怪你,你也是不必自責。”
香菱回頭淡淡的笑著安慰了陳平後,方才慢慢的轉身一步步的往薛蟠的方向走來,不亢不卑,不喜也無憤怒,隻有臉上掛著的譏諷的笑容,才能說明她此刻的心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