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色搖曳,迷霧動心
始料未及的人突然靠近自己,讓柳千夜頓時分神,他當時坐在樹下,
抬眼間沒入視野裏的是那清澈如天空般的湛藍的裙擺,還伴隨著絲絲翻飛的幅度,就此調皮的拂過他膝前,像是潺潺清澗流入心間,平和了內心肉.體承受的傷痛。
“歌兒……”
柳千夜躊躇著,舉眼看著人,她不說,他就更不可能忍心打破現在這樣“親近”的氛圍,
隻是像這樣一直保持緘默,依他們兩個人明顯是不可能的,柳千夜心裏很清楚,隻是沒想到,一隻白淨的瓷瓶從他眼前掉落,砸進他懷裏,
“傷藥”
玲薇看著他表情錯愕盯著自己,好興致的解釋了這麽一句,
毒仙出品,必屬精良,這世上可不是所有人都有這榮幸,能得她贈藥,
這瓶藥跟上次給血殤的一樣,藥性中穩,療效可見,雖無靈氣,卻是她為數不多興起煉製的“藥”,而非是是“毒”。
倒是便宜他了,玲薇自己心裏還有點舍不得。
柳千夜這些年來少有的神色變化最後都應在了她身上,對她突然的“關心”,令他桃花眼裏情緒泛濫,情愫生衍變化的太快,太難以琢磨了,以至於看得玲薇都皺起了眉。
隻是,好在眾多變化後來很快歸於平靜,柳千夜看起來還是那個驕矜自持的夜王殿下,身子斜倚樹幹,半眯著桃花眼,額前黑發傾頹擋住了眼色,十分的漫不經心,不會輕易為任何人所動,
袖口裏,白皙細膩的手把握著白色的瓷瓶,冰涼的觸感,有幾分,像極了她。
看他願意收了她給的藥,玲薇心裏也能默默鬆了口氣,而後神情淡漠慢吞吞地收回手去,
如果可以,她並不喜歡欠人人情,當然,這個人,並不特意局限地指代某一個人而是所有。
從世俗的汙泥裏掙紮著爬出來的玲薇最是明白。欠情,是囚籠,也是死獄;
不為緣之一字囚困,深陷因果,是她行事原則與風格,也是她身為靈主,還能活到現在的主要原因。
“主人”
魂衛辦事的速度很快,沒讓玲薇久等,就這麽一會兒的時間,傀儡那裏已經處理好了,這還是第一次,他們魂衛對上傀儡這種非人範疇的敵人,
自從上一次見識了主人屠戮行屍的手段,那堅定果決又帶著超出她這個年齡的狠厲殺伐之意,出手就是一片倒的場景,多多少少還是刺激了這些“沒見過世麵”的魂衛們,導致他們這次殺傀儡跟打了雞血似的,越殺越高興,比玲薇預估的更早完成了任務。
“嗯”
“那邊可有消息傳來”
玲薇點了點下頜,無視魂悟身上隱藏的血腥味,年輕人嘛,受點傷鍛煉鍛煉也是種血性。
眉眼舒展,臉上也盈著淡淡的笑容,像是一朵盛開的清新茉莉,看起來對他們這次的表現還是比較滿意的,
“主人放心,魂爾應該很快就會有消息傳來”
魂衛五人,隻有魂悟和魂翊跟隨主人來了這思埠林,其他三個依照主人的吩咐保護丞相和公子去了城南大宅救人,救真正的丞相夫人。
“知道了”
“是,那這位如何處置?”
魂悟請示玲薇的意思,在場的這位“長公主殿下”,既是魚目,也就沒有繼續留著礙眼的必要,不是嗎?
“帶去城門外,交給哥哥,他會解決”
玲薇看了眼“仿品”,木頭似的表情,跟刻好了設定了定型的杵那兒。看來看去,除了臉哪裏都不像那一位,
“把他們兩位也一同帶走吧”
玲薇指了指柳千夜還有正處在昏迷中的常隱,再怎麽說,這兩個人多少也是因為丞相府的原因才在這兒,
有這層緣由在,送佛送到西,玲薇不介意幸苦下自己手下,把他們送到安全的地界兒去。
“不用”
好不容易大發慈悲做點好事,卻被柳千夜一口回絕,
“我在這邊還有事,王師牽涉書院好幾司命案,是刑部抓捕的要犯”話說著,柳千夜拄著樹幹搖搖晃晃站了起來,
“所以,人還沒抓到,我不能走”
這樣的態度可謂是很堅決了,玲薇也沒有強迫別人的意思,點了點頭,就當同意了。
魂悟跟暗處的魂翊帶著多餘的人走了,林子裏安靜下來,萬籟俱寂,
在柳千夜注意到的時候,玲薇手裏已經多了一盞發著幽幽青色光芒的宮燈,詭謐中又透出一絲雅香,
“這是……”
玲薇手執燈盞,目光望著他來,身體靜靜站在林子薄霧裏,身影錯落迷離,
“走吧,帶你去尋那位王師”
一直等著,她耐性不足,也該要去找找人了,湛藍轉身,衣袂自腳腕處翻飛,從她唇間吐出的音色輕柔婉轉,許是周遭環境使然,落在聽的人耳朵裏,還夾雜著飄渺空靈的感覺。
柳千夜不過稍微愣神,兩人的距離已經遠了許多,隻好連忙邁步跟上前麵的身影。
青色的熒光飄蕩在迷霧裏,卻看不見執燈人的身影,硬生生出如鬼似魅的森冷,若是這林間有人,麵對這樣異景,想來,會被嚇得魂兒都不剩才是。
循著青芒的方向,走的越近時,血腥氣也越濃。
沒有預想中的戰鬥場景,也沒有見到血殤,玲薇到的時候,能看到的,隻有空曠的幽林、濃烈的腥味以及一個人的屍首。
“王師死了?”
柳千夜攢眉,探過鏡於的脈搏,靜止不動,身體冰涼,死了有好一會兒了,
頸部的血液濃稠噴濺在他身邊的土地上,是被人割喉而亡的,死相也是……
“呀!死不瞑目的表情?”
調皮的聲調響起,剛好打破柳千夜心口鬱結,素手拈燈探來,青芒微微晃動,積蓄的迷霧一下就散了開,
宮燈照著鏡於的死相,瞪大凸出的眼睛,血液盈滿,寬大的袖口裏還死死抱著那個黑匣,是亡者最珍貴最割舍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