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觀之術

  像是為了印證他們倆的話,清幽的蝴蝶翅膀煽動,青蝶歇夠了,也該完成主人交付它的使命,繼續領路,


  翅膀上有淺淺的熒光流動,青蝶本身也帶上青色的靈光,以振翅而飛的姿態,朝著一個方向去了。


  早在青蝶有動作的時候,不用多說,鍾靈蕭父子兩個就已經很自覺的跟上,


  穿過幹枯了的池塘,錯亂的假山,目睹一片青藤爬滿了的土牆,青蝶飛舞的動作絲毫沒有停頓,就這樣“撞”了進去,帶起一圈圈波浪一樣的水紋,一下就消失在兩人麵前。


  身後趕來的父子倆對視一眼,以防萬一,鍾靈軒抽空還留了黑雲騎的專屬暗號。然後,

  兩個人默契十足地抬腳踩進了牆裏,被牆給“吞”了進去。


  天外有天,原來宅子外麵還可以有個宅子。


  嗯……,還是個一模一樣破破爛爛,亂七八糟的宅院,

  鍾靈蕭兩人找過去的時候,正好看見身著雪雲,靜若嶺蘭的女子坐在窗邊,一腦的青絲垂順,嘴角含笑逗弄著一隻青色的蝶兒,


  “娘子!”


  像是秋風過境,一聲莽夫咆哮,青蝶被嚇得搖搖晃晃地飛走,


  鍾靈軒預備的母親二字還沒從他嘴裏喊出來裏,就見著他那位大義凜然的父親已經在紅著眼抱著母親撒嬌訴委屈了。


  隔好遠都還能聽得到男人不依不饒,女人溫柔溢水的輕哄聲,對這情況,鍾靈軒仿佛極為的無可奈何,


  可心裏,這麽多天來的積壓,終於是如釋負重,就連這寸草不生的糟糕環境,看起來也賞心悅目了幾分。


  分神之際,青蝶盤旋落在他眼前,鍾靈軒淺笑著把它接在了掌心,小心護住,

  這次能找到母親,說到底,“它”才是功不可沒居功甚偉呢。


  漆黑一片,宅外的一顆大樹上站著兩個人,夜風呼呼,人影分明,


  “沒想到還真叫他們找到了”


  一身黑袍的月姬神色自若的收回目光,對著她身側的男人恭敬地俯了下身,

  “月姬可否問一句,神子叫「奴下」來這裏就是為了看這個?”


  眉眼低垂,月姬被神子從那古怪的毒霧裏抓出來,一路上話都不說,徑直把她帶到了這兒,


  在親眼目睹了丞相府的人圍了鏡於的“老巢”,一隻青蝶妖靈大搖大擺地破了她設的結界,帶著人找到了被囚的天羨長公主。


  布好的棋局被打亂的麵目全非,聖蓮心未得,從頭到尾她做了一場無用功。也或許,她該在更早的時候直接殺人奪蓮心,而不是因為一時的興起,參與到這種無聊的遊戲裏。


  “別妨礙她”


  黑夜裏,黑衣男人長身玉立,壓低了聲音,目光深邃,遙遙望著下麵的宅院,

  “她很聰明,不管你來這裏的任務是什麽,不要意圖傷害她”


  “否則,死”


  男人在回味“她”時,血眸裏是難抑的溫柔,可當他口中優雅地吐出死之一字時,伴隨著濃厚徹骨森涼的殺意縈繞在月姬頭頂,


  雖然一閃而逝,月姬身子僵硬地低頭,行禮相合的手不受控的顫抖,也讓她一下想起了被深埋在記憶裏,男人身邊血山屍海,白骨累累,而他,作為主人公喋血詭笑望過來的景象。


  “是……”


  月姬喉嚨如烈火灼燒,發燙的疼,刻在骨頭縫裏對這位的恐懼,讓她生不出絲毫反抗的心,應著一聲是已經是她努力許久才能作出的反應。


  夜裏無聲,樹上之前神子站的位置早已經沒了人,底下宅院也已經被清空,


  人走夜涼,四下皆寂,月姬飛身下了樹,癱坐在樹下,閉眼恢複心神,半晌了,才長長呼出口濁氣。


  鬥轉星移,兩年的時光不見了,他內裏殺戮荼血的本性,今日一見,可是一點兒沒少啊……


  不過,月姬唇角痛快地揚起,如果不是因為這樣,靈犀大陸那裏的人又怎會跟個過街老鼠一樣,一提起他就怕他怕的要死?


  說是“神子曆練”,以彰天德,本質也不過是變了法子的在壓製,畢竟,誰叫他們喪心病狂的製造出了一個徒手可覆風雲的“祭品”呢?


  要對付神子?月姬盤膝手法變幻,眉心顯露出花紋,是特殊的神識波動聯係的方式,


  “月神”


  “啟神觀之術,有何要事?”


  腦海裏有聲音回響,月姬眉心的花紋溢出光芒,忽明忽暗,如同迎合她呼吸一般一閃一閃,

  “祭師,尋找焱姬蓮心一事恐生變化”


  “神子出現了”


  神子二字一說被出來,就像打開了奇怪的禁忌開關,祭師那邊久久無聲,月姬收不到消息,仿佛斷了線,

  不過,她很明白自己說的這個消息對聖殿來說的意義,所以她很有耐心的在等,這並非是神觀之術被切斷,而是,


  “神子啊”


  接通了,不過聲音變了,那頭換了一個人,“他,還沒死啊?”


  輕佻魅惑的語氣,少不更事的情態,很容易讓人想到“風流不羈”這個詞,再一聯想,腦海裏不由得勾勒出一個男人紅衣妖豔容色邪魅,眸色狹長,神情嫵媚勾情,薄唇似水,


  月姬眼波一動,固守心神,不敢再多想,免得被神觀之術那頭的人誘惑了去,


  “小月兒怎麽不回答本神的話呢~?”


  “嗯?~~”


  尾音上揚,對麵的人每說一句話似乎都在勾人魂,

  “薄卿神主”月姬定了定神,

  念出這個稱號,也意在警醒自己,男人的危險程度不亞於神子。


  “半月不見,小月兒已經同本神生分了呀”


  低沉好聽的笑聲通過神識傳播,像玉石磋磨發出的,一聲聲滲入了人心底,


  遠在另一片大陸,華麗的府寓裏,白玉譚,青煙帳,暖泉的迷霧籠罩著,隱隱綽綽間顯露男人的身影,


  黑發如緞半邊鋪設半邊沒入水池,性感有力的雙臂張開背靠著暖池,僅露出一半的麵容則興致缺缺地望著一邊懸空閃爍銀光的玉盤,眼神半昧,鼻尖挺立,唇鋒勾起,僅那張側臉就優雅迷人到足以豔壓所有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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