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雞剛剛打鳴,姐妹倆就忙活起來,就算要談戀愛也不能耽誤工作不是,組織上交代的後勤保障必須要完成。
村裏村外的一通奔忙,一直忙到晌午。午飯就是一張餅子,姐妹二人匆忙吃完,姐姐還特意給妹妹張羅了一件幹淨點的花布衫套上。
算了一下剛好是八路軍午休的時間,二人手牽著手,一路上相互鼓勵打氣,興衝衝的又來到了李雲龍他們住的院子裏。
一進院子秀芹就看見往水缸裏倒水的和尚,腳上正穿著自己給李雲龍縫製的軍鞋,和尚不穿襪子也從來不洗腳,還不到一天,這雙鞋就變得髒乎乎、臭烘烘的了。秀芹的臉一下就黑了,氣不打一處來。
李雲龍和趙剛正在盤點部隊的物資報表,見秀芹和秀珍姐妹倆又來了,趙剛熱忱的打招呼“秀珍啊,昨天可嚇壞了吧?你的腳沒事了吧?”
秀珍紅著臉搖了搖頭,覺得自己真挺糗的,沒打死鬼子自己腳倒是崴了,最後任務還是交由別人傳達的。
“好啦!早好啦!王處長真是個大好人啊!不但救了秀珍,還叫大仙女去了俺家給妹妹治腳呢!救命大恩必須要謝!這不,俺今天特意帶著妹妹來感謝他的。”秀芹把一路上早就想好的詞兒搬了出來。
李雲龍和趙剛對視一眼,路見不平拔刀相助,很正常啊,不用這麽勞師動眾吧?
“哦,他在西屋打坐呢!和尚!和尚!”李雲龍扯著嗓子叫他的警衛員。
“咋的啦?”和尚一路小跑過來,殊不知自己腳上的軍鞋再一次刺傷了秀芹的心。
“你去把王處長叫來……”李雲龍的話才說了一半。
“不用!不用!讓和尚帶著我妹妹過去吧。”秀芹把手裏籃子往妹妹手裏一推,給了她一個鼓勵的眼神。
這話說的李雲龍和趙剛都莫名其妙,你倆不是來感謝救命之恩的嗎?你自己不去,讓別人陪著妹妹去?幾個意思?
雖然不明白這葫蘆裏賣的什麽藥,但知道婦女同誌惹不得!李雲龍隻得衝著和尚擺了擺手,令和尚領著秀珍出去了。
趙剛問道“秀芹同誌還有事嗎?”
秀芹臉上有點不高興“俺有幾句話要單獨和團長說。”
趙剛站起身來,疑惑地看了看李雲龍,臉上的表情明顯在問你把人家怎麽了?
李雲龍無奈的聳聳肩,表示自己毫不知情。
等趙剛出了屋子,秀芹一屁股坐在炕沿上,臉上的表情又生氣又委屈。
李雲龍左看右看,還是搞不清楚狀況,嬉皮笑臉的湊了過來“大妹子,你這是怎麽話說的?找我啥事啊?”
(以下出自《亮劍》原文)
秀芹突然抽泣起來,嚇了李雲龍一跳,他忙不迭地問“你咋啦?有人欺負你啦?”
秀芹抽抽噎噎地說“團長,你是不是看不起俺?”
“這是哪兒的話?從來沒有。”
“那俺給你做的軍鞋,咋穿在和尚的腳上去了?”
李雲龍有些摸不著頭腦地問“哪雙是你做的鞋?我不知道呀。”
“鞋底上繡著字‘抗戰到底’,鞋墊上麵繡著牡丹花的那雙,俺特地從一捆鞋裏抽出來交到你手上的。”秀芹用袖子擦了把眼淚,跑到外間從和尚的炕下拿來那雙鞋,扔到李雲龍的炕桌上。
李雲龍想起來了,好像是有這麽一回事。
秀芹道“人家納鞋底把手都磨破了,你可好,隨手就給那臭和尚了,他那髒樣兒,也配穿這麽好的鞋。”
李雲龍隻是一味地道歉。
“俺山裏妹子沒文化,搞不懂這麽多彎彎繞,隻會直來直去,俺跟你明說吧,團長,俺喜歡你。”秀芹的臉上飛起兩片紅霞。
在秀芹火辣辣的目光下,李雲龍亂了陣腳。他臉紅得有些發紫,呼呼地喘著粗氣,結結巴巴地說:“秀芹,現在正在打仗,還不定哪天,我就……”
秀芹一把捂住他的嘴道:“別說不吉利的話。你是英雄,英雄身邊咋能沒婆娘呢?要是你看得上俺,俺就給你當婆娘。你累了餓了,俺侍候你,給你做飯洗衣。你受傷了,俺守著你,照顧你,心疼你。要是你真有個三長兩短……俺給你披麻戴孝,俺給你守一輩子寡,給你當婆娘,一輩子俺也心甘情願……”秀芹流著淚撲到李雲龍的懷裏。
李雲龍隻覺得“轟”的一聲,渾身上下像著了火,腦袋暈乎乎的像喝多了酒,沉睡多年的激情驟然爆發,他的手下意識地伸向秀芹的衣扣……
西屋裏,炕上的王大頂睡得跟死豬一樣。而在蒲團上打坐匯聚靈氣的王天風一聽到那姐妹倆的腳步聲就已經眉頭皺起,又聽到是特意來道謝的就是一陣頭疼,最後聽到讓和尚陪著來道謝實在是淡定不起來了。
王天風急忙起身走出房間,卻發現東屋的白羽正站在門口,雙手揣在口袋裏,似笑非笑的看著他,看的他心裏一陣陣地發毛。
二人正對視著,和尚就領著秀珍出來了。
秀珍低著腦袋走到王天風身邊,幾乎不敢正眼看他,羞答答地道“俺有話想和你找個沒人的地方單獨說。”這聲音小到就算挨這麽近,一般人也是聽不清的,好在王天風是修真者不是一般人。
自幼習武的和尚耳聰目明也聽到了,他摸了摸光溜溜的腦袋走了。
“這……”王天風可不敢隨便答應,抬眼向白羽望去。
門簾被挑開,是剛剛被秀芹攆出來的趙剛。
“趙剛!”白羽迎了上去,淺笑悱然。
“宮上校。”
“這麽見外?叫我白羽唄!”白羽圓圓的大眼睛眨巴著,小嘴抿著,樣子可愛極了。
“白羽姑娘。”趙剛被她看的有點窘,順從的改了稱呼。
“趙剛,今天已經是第三天了,我們找個沒人的地方去把你肚子裏的地魔珠取出來啊?”白羽彎起清透的圓眼,依舊興趣頗濃的打量著他,嘴角勾起甜甜的笑容,那笑容比午後的陽光還要絢爛迷人。
“呃……”趙剛隻覺得一陣炫目,臉不由自主的又紅了,紅的滾燙。
什麽意思?直呼其名?你們有這麽熟嗎?取個地魔珠而已,犯得著背著人嗎?還笑的這麽開心!王天風落在白羽如花笑靨上的視線變得犀利如鷹隼一般。
“王,王處長……”細細的,好像蚊子哼的聲音再一次響起。
“好!就找個沒人的地方,我們慢慢談!”王天風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白羽,忽然拔高了聲調,聲音朗朗如玉。
被蒙在鼓裏的秀珍心中竊喜,亦步亦趨的跟在王天風身後向著後山走去,迷迷糊糊看著他的後背。隻覺得他的襯衣好白,比雪還要白上三分,兩扇若隱若現的蝴蝶骨,在絕對禁欲的仙風道骨中偏偏帶著致命的性感,讓人不禁想要摸一摸,卻又不敢褻瀆了如此出塵逸致的謫仙。
男神真的不會嫌棄自己?秀珍心裏惴惴不安。
不,他心裏是有我的!白羽姐姐說的對,喜歡就大膽的去追。這一路上秀珍在心裏反反複複的背著台詞,完全沒有注意到王天風的臉色早已因為吃醋而變得鐵青。
一直走到沒人的山澗邊,王天風才停下了腳步,壓根兒就沒看她,眺望著遠處的山巒,背對著她隨口問道“你的腳好了吧?有什麽話要跟我說嗎?”
秀珍斂下的眼瞼,羞羞答答的回答了一句“好了。”之後就沒聲了。
半晌沒動靜,就在王天風不耐煩的回過頭來時,一個竹籃舉到了他麵前,“送你吃的。”
嗯?王天風垂眸望籃子裏一瞧,籃子裏擺放著一層幹淨的藍花布,布上是一把麥芽糖和一摞沾滿白色糖霜的柿餅。
王天風失聲笑道“送我的?”這是拿我當小孩子啦。
他笑起來的樣子很暖,有午後的陽光的味道,純淨而溫潤,還帶著少許醉人。高大而挺拔的身子渾身上下透出成熟男人的魅力,這讓秀珍緊張的快跳出胸腔的心總算平靜了一點點。
雖然有點哭笑不得,但想到他們這種幾乎不與外界交通的村子實在太窮,尤其在這兵荒馬亂的年代,這些村民的生活都極為艱苦,還要全力支援部隊抗戰。別說是肉,她們平時連白麵都吃不上,買甜食報答恩情,看似幼稚可笑,其實辛酸之極。
民生多艱,何其不易!曆盡滄桑的王天風是很能理解的。他臉上帶著溫柔的笑意,用手捏起一枚麥芽糖放入口中,邊吃邊說“很甜,謝謝你的禮物。現在買些甜食也不容易,你的心意我已經收到了,剩下的這些你就帶回去吃吧。”
“不,不,不!這都是送您吃的!”秀珍急忙搖頭,依舊倔強的舉著籃子。
看來不接過來她是不會罷休的,王天風棱角分明的沉穩臉上露出了幾分無可奈何。他明白大山裏的人淳樸,滴水之恩,湧泉相報,如果自己執意不收隻怕反而傷了人心。無奈之下隻好接過籃子,很認真的道了一聲,“謝謝。”
見王天風收了禮物,秀珍總算鬆了一口氣。
就在王天風一邊嚼著麥芽糖,一邊饒有興致的瞅籃子裏東西傻樂的時候,突然對麵幽幽的傳來一句“王處長,你救了俺,以後俺就是你的人了。俺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不愧是親姊妹,表白都是這麽硬核!
“轟”的一聲——
晴天霹靂啊!
王天風確定自己被雷劈了,當日沐浴在天劫的雷海之中也沒好似今天這般被劈的外焦裏嫩,外脆裏軟!
跟李雲龍的精/蟲上腦不同,王天風整個人原地懵逼,目瞪狗呆。
“你……你說什麽?”精密的好似儀器般的腦子,連“死間計劃”那麽滴水不漏的計劃都想得出來,這次居然卡殼了,徹底宕機了。
說都說了,無所謂了,豁出去啦!秀珍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睜開眉下眼,咬碎口中牙“俺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
什麽就成了我的人我的鬼?王天風錯愕的瞪大了眼,一臉懵逼的看著她,傻乎乎的問道“為什麽呀?”聲音流露出幾分垂死掙紮的傻氣。
這一次秀珍鼓足了勇氣,目光堅定,一字一句的道“你救了俺的命,俺就是你的女人。打今兒起,俺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
“你救了我的命,你就是我的兄弟。”
“你救了俺的命,俺就是你的女人。”
有木有覺得這個邏輯似曾相識??
有木有?
王天風真要瘋了!(你瘋什麽呀,這明明就是你的邏輯啊。)
我這是造了什麽孽?信了什麽邪?
我好心救了你,你卻一門心思要把我置於死地?!他張開口,卻一時不知說什麽是好,再加上麥芽糖黏在他的牙上,讓他更是難受的要命。等等,她為什麽會送甜食?她怎麽知道我喜歡吃甜食?一瞬間,他冷靜了下來。
“秀珍,你老實回答我,是誰叫你送這些過來,你是怎麽知道我愛吃什麽的?”王天風緩緩的聲音陡然寒厲,肅穆的神色頓顯。
秀珍隻覺得有一股子迫人的冷氣襲來,嚇得臉色發白,一直攥著衣角的小手又緊了緊,半晌才道“俺姐問了白羽姐姐你喜歡什麽,白羽姐姐說你喜歡甜食,喜歡抽煙,喜歡毒舌,喜歡拐帶,喜歡算計,喜歡給人下套,喜歡一本正經的訓人,尤其喜歡坑自己學生……”
她每多說一分,王天風的臉色就難看一分,最後已經完全黑的跟鍋底一樣了。
看不到他的臉色,秀珍隻能望著他的背脊小聲討好道“王處長,你喜好真廣,懂得真多。”
喜好真廣……懂得真多……真多……真多……
一時之間,四野無聲,兩人都格外的沉默,氣氛壓抑得讓人透不過氣來。
秀珍斂下的眼瞼處有幾絲水汽,王天風挺拔偉岸的背影怎麽就突然變得那樣的冰冷而陰森?讓人打心底裏害怕。
此時王天風不但心中有一群草泥馬奔過,頭頂上也有一票烏鴉飛過,好像還頑皮的嘎嘎叫了兩聲……打破了這種可怕的沉默。
死丫頭!你要玩,我就陪你玩!
王天風收了怒氣,轉過身來,看著忐忑垂淚的秀珍,一雙深邃的眼睛如波瀾不驚的古井,不辨悲喜,深不可測。
“王……王處長……”她緊咬著唇的嘴裏發出低低的嗚咽聲。
“我比你大,以後就叫我天風哥吧。”王天風的薄唇勾起一個好看的弧度,可定眼看去卻無半分笑意。
天風哥?他這是肯要俺了?天真的秀珍,顧不得眼裏噙著的淚水,臉上頓時揚起了笑容,柔柔地叫了一聲“天風哥!”
縱然不夠漂亮,但青澀少女這種含淚帶笑的楚楚可憐樣倒也有幾分動人之處。
憐香惜玉向來是男人的通病,可王天風的神色依然淡泊疏離“你我還不熟,先了解一下吧。”說著隨手放下籃子,從懷裏掏出一盒煙,隨意抽出一根。
有門兒!秀珍心頭一陣狂喜,臉上因為興奮泛出一抹嫣紅。
“簌!”指尖竄起的火苗點燃了香煙。
哇!果然是神仙啊!見證到奇跡的秀珍激動的雙膝發軟,瞬間有了要膜拜的衝動。
王天風淡淡的瞥了她一眼問道“你讀過書嗎?會寫字嗎?”
這可問到死穴了,“不,不會,家裏沒錢……上不起學。”秀芹羞愧的低下了頭,飯都吃不飽,哪裏還能讀書識字?她突然抬起頭,急切的道“俺會洗衣漿衫,刷鍋做飯,挑水撿柴……俺都會。俺發誓,一定能伺候好你的!”
王天風沒有說話,隻是不住的吞雲吐霧,青煙嫋嫋,星點的火光微微亮起又熄滅下去,他的眼神也隨著火光忽明忽暗,不知在醞釀著什麽……
臨山而立,白衣飄袂,青白色的煙霧繚繞在他的周身,氤氳出了幾分孤傲出塵的風情。
真是迷人!連抽煙都帶著神仙的氣勢。秀珍滿心崇拜的看著他,可俺不識字他會嫌棄俺,不要俺嗎?秀珍心裏焦灼不安,好像一個在等待審判的囚犯。
王天風回眸一笑,目光灼灼的望著她“不會我可以教你啊,你今天有空嗎?想學嗎?”
天呐!這是真的嗎?俺不是在做夢吧?秀珍拚命地點著頭,臉上沁出喜悅的光暈,她覺得自己已經徹底被融化在這灼灼的目光之中。
冊啦,就知道儂個老色批架不住考驗,見一個愛一個,連村婦都不放過!幹得漂亮,我告訴白羽去!嘿嘿嘿……
一道暗影悄然而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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氣溫突變感冒了,這次蠻嚴重的,已經三天沒寫了,緩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