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2）跟爺爺告別
從偏門進來後，我一路低著頭走進別墅。
還來不及為沒有在客廳裏看見爺爺而鬆一口氣，我就猝不及防地在自己房間門口碰到了他。
他似乎剛從我房間裏出來，此刻正自己拄著拐棍給我關門，也不知道他的輪椅哪裏去了。
“爺爺？你怎麽在這裏？”
我看著他詫異道。
聽見我的聲音後傳過頭來的他臉上的神色也滿是驚奇，“煦兒你昨天不是才回來過嗎？今天怎麽又回來了？”
他雖然疑惑，但臉上卻掛著欣慰的笑，讓我頓時有些恍惚。
回過神來後，我隨便找了個借口，說自己忘了拿東西，敷衍過去。
“哦，忘了拿東西啊？那你自己進去找吧，爺爺先下去了。”
他笑著點點頭，拄著拐棍步履蹣跚地準備離開。
我連忙快步上前一把扶住了他，攙扶著他一步一步走下樓梯，來到客廳沙發上坐著。
打開電視機，給爺爺調到他平時最愛看的頻道後，我才忍著心頭的酸澀，獨自回到房間。
一關上房間門，我就忍不住掉下了眼淚。
爺爺真的已經老了啊，這次分別過後，也不知道萊朗還給不給我機會回來看望他們。
也不知道我以後還有沒有可能，在爺爺麵前盡孝，為他送終。
最後我在房間裏留戀地逡巡了一圈，隻收起來我從小留到大的那個玉墜，還有當初顧天澤送我的那條項鏈。
其餘的一切，我什麽都沒有帶。
包括我和顧天澤當年那唯一一張婚紗照的底片，包括在一起之後他送我的其他東西。
因為我害怕一看到那些，我就控製不住自己對他的感情，想要不顧一切地回到他身邊，而那顯然，不是被萊朗所允許的。
甚至連我手上的戒指，結婚的鑽戒，我都取了下來，放在床頭的相框上。
不過我帶走了一張安安小時候的照片，打算用它來讓我宣泄對兒子思念。
我充滿眷戀和不舍地深深凝視了這個房間許久，最後毅然決然地轉身，關上門。
“怎麽兩手空空就下來了？不是說要找東西嗎？”
下樓後，爺爺看著我，疑惑地問道。
我輕笑著拍了拍自己挎在肩上的包，回答說：“找到了，在包裏呢。”
走過去，我依偎著爺爺坐下，摟著他的手臂，將頭輕輕靠在他肩上。
“爺爺，我要走了喔，你一個人在家裏記得照顧好自己。”
他笑著摸摸我的頭，“知道啦，傻丫頭，都多大個人了，還摟著爺爺撒嬌。”
“人家不舍得你嘛。”我撅著嘴。
“哈哈，你這丫頭。”
他聞言欣慰得大笑，卻不知道，我心裏的悲傷，已經滿得快要溢出來。
和爺爺道完別，我行走在晦暗的天空下，在寂靜無人的角落，終於蹲下來哭出聲。
轟隆！
原本湛藍色的天空不知道何時飄來一片巨大的烏雲，隨著一聲雷響，開始漸漸有雨滴自天空落下。
嗒……嗒……
一滴滴雨，一點點累積，逐漸演變成瓢潑大雨。
空氣冷冷的，很窒息，像是有什麽東西堵在我的心口一般，讓我差點無法呼吸。
我的淚水混合著雨水，鑽進我的衣服裏，讓心也隨著肌膚降下去的溫度漸漸變得冰冷。
不知道我是用了多長時間回到醫院的，隻知道我像個行屍走肉般，在雨裏走了很久很久……
久到我甚至想要讓時間就這麽下去，也好過讓我去麵對和顧天澤分離的痛苦。
最後，我渾身上下濕漉漉地出現在顧天澤病房，然後在推開門的刹那，在他瞬間睜大的瞳孔中，看到自己暈倒的身影。
失去了意識的我不知道自己昏倒後發生了什麽，隻知道自己醒來的時候正躺在顧天澤旁邊的床上，手上打著點滴。
我的包則還好好地放在我身邊。
“怎麽又淋雨了？”
見我醒來後，正一臉探究地盯著我的顧天澤皺眉問道。
我咬了咬嘴唇，看著自己身上已經換好了的幹燥衣服，不知道該作何解釋。
好在很快，姚醫生帶著一眾護士進來，解了我的圍。
“顧先生，林夫人，我們要開始做手術之前的準備了，你們準備好了嗎？”
他輕笑著說道。
我一骨碌從床上爬起來，連忙招呼和他一起的護士給我拔掉點滴，順便回答他，我們當然已經準備好了。
對於我的要求，除了顧天澤擰了擰英俊的眉之外，沒有一個人表示反對。
畢竟我隻是淋了個雨而已，但他的手術卻是件大事。
大家或許都以為，我是要陪在手術室外，等著他做完手術的。
在一切都準備好，顧天澤也已經躺在平車上以後，我趁他們不注意給那個操盤手發了消息，讓他開始拋售股票。
同時我也給萊朗發了消息，告訴他我這邊的情況。
反正我早在昨天見麵的時候，就已經告訴過他，我這邊會讓他看到的誠意就是在這個時刻。
他很快回複我一個字，“好。”
見到這個字，我心裏的滋味突然變得有些複雜，像鬆了口氣，又像更壓抑得難受了一般。
顧天澤被推入手術室後不久，手術室門上的指示燈就亮了起來。
我沉浸在一種奇怪的煎熬中，隻頹然地坐在走廊的長椅上，呆呆地盯著那不停閃爍著的指示燈，和門上那手術中的字樣。
篤篤篤……
遠處突然傳來一群人的腳步聲，在這寂靜的空間裏格外明顯。
我回過神來，擰眉看向那邊。
爸爸和戴維他們一行人不約而同地出現在我眼前，就連昨天才知道顧天澤要動手術消息的小玥也來了。
“怎麽樣？手術開始多久了？”
爸爸一過來就關心地問道，其他人也都一臉疑惑地盯著我。
我告訴他們，顧天澤才被推進手術室沒多久，手術應該至少要進行三四個小時，這還是順利的情況。
幾人都點點頭表示理解。
隨後戴維告訴我，既然這樣的話，那他就先帶著奈莉去檢查一下。
他們倆離開以後，爸爸好奇地問了一句：“奈莉怎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