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聽話
隨著交談深入,兩位警察愈發驚訝,這名小小的受害者回答時條理清楚,可以準確的描述嫌疑人的特征,並且能將所有的對話完整複述。
做完筆錄,兩位警察表示會盡力追查嫌疑人,任安歌還不忘禮貌道謝,頓時讓兩顆見慣了大風大浪的心都柔軟了一下。
這孩子,可太招人疼了。
從頭到尾羅君惠都緊緊握著女兒完好的那隻手,聽到任安歌用平靜的語氣重複那些過程,她恨不能以身相替。
她的女兒乖巧可愛,懂事又能幹,為什麽偏偏要遭遇這樣的事情?
送走警察和外公後,沒多久又有訪客到。
顧千帆與羅君義一起走進來。
恰好暖水瓶空了,羅君惠起身去倒熱水,羅君義強忍平靜麵色立刻陰沉如墨:“安安可知道是誰要害你?”
看了一眼顧千帆,她慢慢道:“顧二叔,錢國華,或者寧儒,三者之一吧。”
“不會是二叔。”顧千帆立刻道,“我一直派人盯著他。”
任安歌點點頭:“那就排除掉一個了。”
“他也是顧家人,你信他?”羅君義怒火中燒,說話也有些失去理智。
聞言顧千帆眉頭都沒皺一下,正要說什麽,便聽得任安歌淡淡道:“小舅,我相信千帆哥哥,你如果相信我,便不要再說這種話。”
被懷疑時心無波瀾,卻在被毫不猶豫的信任時微微一怔。
原本想說的話變得不合時宜,聰慧如顧千帆竟也有啞口無言的一刻。
定了定神,將心中莫名的感動壓回去,顧千帆淡淡道:“你的手傷了,比賽……”
他看得出任安歌對這場比賽的期待,因此要說的話才顯得額外殘忍,他罕見的猶豫了。
任安歌卻微笑:“不要緊,比賽,我誌在必得。”
房間裏一大一小兩位男士都微微睜大了眼睛,不知道她的自信從何而來。
神秘一笑,任安歌道:“我說到做到,不會浪費顧爺爺的推薦名額。”
想說“逞強並不是美德”,卻因為想起剛剛被無償信任而說不出口。
未來的顧總裁忽然生出憋屈的感覺來——人生十四年還沒嚐過欲言又止的滋味呢。
反倒是三人中最年長的羅君義,對自家外甥女有一種迷之自信,聞言立刻道:“既然安安說可以那就一定行,不過還是不能放過那幾個人,還有,顧小少爺,你說之後會不會還有人暗算安安?”
顧千帆抬頭看他,對此人每次自以為隱秘其實一眼就能看穿的暗示十分無語。
片刻後淡淡道:“我會帶安安妹妹去另一家醫院治療,之後一直到比賽結束也會留人保護她,你可以放心。”
沒想到還能免費混得保鏢,任安歌很不好意思:“我覺得沒有這個必要吧,明天就開學了,之後我會兩點一線生活,就算還有人使壞也沒有機會。”
羅君義當然要勸,卻聽到顧千帆搶先道:“安全重要,聽話。”
“咳咳咳咳咳——”一個十四歲的小屁孩跟一個十歲的小姑娘說“聽話”,怎麽聽怎麽別扭。
奇異的是任安歌果然不再拒絕,羅君義看著自家特別有主見的外甥女,不由感歎這大概就叫一物降一物吧。
殊不知任安歌認識十年後殺伐果斷的顧千帆,所以對他有種莫名的信任,既然顧總裁覺得有必要,那她自然信服。
之後又跟羅君惠報備了一番,顧千帆便幫任安歌辦了出院手續,直接將人接到了另一家私人醫院。
這年頭私人醫院還是個稀罕玩意,扶著女兒走下車時,羅君惠內心好一番感歎。
早就聽弟弟科普了顧家的有錢有勢,現在看來竟是比她想象得更甚。
扶著女兒的胳膊的手微微一緊,羅君惠難免擔心,女兒小小年紀就與這樣富貴的人家來往,究竟是好是壞。
不管結論是什麽,當下女兒的手是最重要的,羅君惠不會拒絕這樣的機會。
有顧千帆帶著,一行人暢通無阻的進到了醫生辦公室。
一進去任安歌就聽到顧千帆打招呼:“五叔,我們來了。”
原本低頭看書的白大褂抬起頭來,任安歌忍不住暗中一讚。
不同於顧千帆芝蘭玉樹冷玉冰山的俊秀,也不同於肖浩青火鍋傾城的絕色,眼前戴著金絲眼鏡的男人當得起謙謙公子溫潤如玉八個字,不論是誰一見之下都會恍神片刻。
原來這就是神秘的顧家老五,顧千帆最小的叔叔。
兩世以來還是第一次見到真人,任安歌已經對這位顧五叔心生好感。
因此顧千帆為雙方介紹的時候,她立刻甜甜的打招呼:“顧五叔你好,要辛苦您了。”
顧千帆側目,敏銳察覺到任安歌態度的不同。
不是全然的禮節,而是帶著真心喜歡。
真是奇了怪了,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眼緣?
顧五叔毫無大人的架子,也不因麵前是個小姑娘而慢待,帶著和熙的笑容蹲下身,與任安歌平行而視,輕聲道:“不辛苦,叔叔是醫生,這都是應該做的。”
末了又低聲歎道:“不過你大概是我最後一個病人了。”
任安歌一愣,忍不住問:“為什麽?”
顧五叔隻是笑笑不答話,反倒是顧千帆解釋:“五叔馬上就要去美國進修心理學了。”
心理學,任安歌心弦觸動,對顧五叔的好感再增加幾分。
此時羅君惠和羅君義都跟顧五叔寒暄了幾句,中心思想當然是關於任安歌的傷。
仔細看過片子後,顧五叔沒有直接談病情,而是摸了摸任安歌的頭問:“當時一定很痛吧?”
除了大拇指外,四根指頭盡數被生生折斷,這樣的傷怎會不痛?但任安歌隻是輕輕一笑:“當時是痛的,不過現在已經不會了。”
顧五叔笑笑,他是醫生,十分清楚這會不可能完全不痛,可看其說話之時偷看母親的動作,便知道這個孩子為什麽會這樣說了。
真是個好孩子。
他忍不住又摸了摸任安歌頭,低聲道:“放心,這點傷五叔很有把握,隻要安安肯配合,很快就會好的。”
任安歌用力點頭。
說來也怪,她對顧五叔總有種莫名的熟悉感,或許因為聽說他要去修心理學有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