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8 章
伏傳一念築基, 玄池初現,正處於亟需夯實玄池的境界。
他還等著解決了母家滅門之仇的問題, 再回師門等著師父教授指點呢, 哪裏想到跟著大師兄往伏蔚的記憶裏走了一趟,直接就跳了三道大關——該怎麽修煉, 他完全不懂,宛如一張白紙。
謝青鶴考慮了片刻,說:“我對一心道也隻是稍有涉獵, 指點你入門倒也足夠了。”
伏傳正在擔心這件事。
他如今玄池空虛,感覺非常不好,若要解決此時的困境, 隻怕是要立刻回師門求教。
可若是離開了這個記憶世界,再想進入伏蔚的記憶就不那麽容易了。
怎麽說伏蔚也是一國之君, 謝青鶴帶著他摸進未央宮, 純粹是趁其不備。
——伏蔚壓根兒就沒想過謝青鶴會摸進來。
這會兒直接出去了, 返回寒江劍派找上官時宜求教學藝,等他填滿了空虛的玄池,起碼也得十天半個月, 或是三五個月之後。那時候再央求大師兄帶他來伏蔚的記憶裏看娘親?
就算謝青鶴願意,不嫌棄他麻煩, 有了戒備的未央宮也不可能這麽好進了。
謝青鶴敢說指點他入門, 伏傳深信大師兄必然有十足把握, 馬上屈膝下拜:“謝大師兄指點。”
“如今你的玄池之中沒有一絲真元, 也沒有夯固玄池的真炁, 是否空虛難過?隱有躁意?”謝青鶴一邊問他,起身走到書案前,取了一支剛開封的墨條,舀水研墨。
伏傳連忙跟著他近前,點頭稱是:“好像沒吃飽飯,又有些不一樣。”
“坐下吧。”謝青鶴輕挽袖口,有條不紊地研出墨汁,示意伏傳拿筆,“你這樣的情況也是太特殊,玄池須得填上一絲真元才行,長久空置會虛耗你的命元。今夜是睡不成了。我先教你一心道的入門法訣,你自己抄錄下來,第一遍用今字,第二遍用古字,第三遍用秘字。”
伏傳拿起筆就有些緊張。
師父總說大師兄聰慧,樣樣都出類拔萃,他這還是第一次在大師兄麵前握筆寫字。
就怕字寫得不好看,會被大師兄嘲笑。
謝青鶴見他莫名緊張,放下墨條,說:“你來研墨。”
伏傳被他支使得莫名其妙,不是寫字麽?怎麽叫我研墨了?謝青鶴已經起身離開。他又放下筆,把硯台拖到麵前,磨墨時稍急了幾分,就有墨汁飛濺而出。伏傳馬上意識到自己心不靜。
大師兄使我親自研墨,是叫我先靜靜心。伏傳秒懂。
謝青鶴捧起琴案上的香爐,將下午采買的香粉點燃,挪到書案邊上。
伏傳已經安靜了下來,正在緩緩地研墨。
墨汁化開,纖濃圓融。
“能寫字了麽?”謝青鶴問。
伏傳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能寫字了。”
謝青鶴親自替他裁了紙,拿鎮紙壓了一角,說:“好了。”
爐中燃起冷香。
伏傳提筆舔磨,先在紙上寫了“寒江劍派謝師青鶴真人於客舍說《一心道》,弟子伏傳謹錄”兩行字,方才靜靜地等著謝青鶴開腔。
哪曉得謝青鶴開口就是極其深奧的秘語。
他隻說了四個字,伏傳額上的冷汗就下來了。
秘字是極其複雜的記錄方式,更像是一種總結的代號。
普通文字譯成秘字非常艱澀,極其耗費心力,要把秘字譯成今文通本,也是很耗費心力的事。
剛開始謝青鶴規定,叫伏傳先寫今字,再寫古字,最後寫秘字。
伏傳滿以為是個循序漸進的過程。
任何多麽深奧的功法,先抄一遍,再譯成古字,伏傳就自信能學得差不多了。錄成秘字無非是花費些心力罷了,不至於搞不懂。
哪曉得謝青鶴是倒著來的!他教的就不是今文,而是秘本!
謝青鶴知道此事不易,也不催促,念了四個字之後,就坐回了琴案邊上,偶爾撥弄一根琴弦。
伏傳從旁拉出一張新紙,隨手寫到:“古之神仙傳道三千餘,天地日月山石草木,皆可成道。五行流轉,清濁升降,也可成道。”寫完思索片刻,又刷刷用濃墨劃去。
重新寫下一句:“篤於行者,誌其本心。神仙父母,皆不可易。”
這一句寫完,還是覺得不得要領,又拿筆把這幾個字也拖黑。
到後來幹脆連字也不寫了,拿著筆在紙上畫圈,幾圈大幾圈小,幾圈虛,幾圈實,又是小人兒又是花草樹木,連日月星辰與光芒都畫了出來。
謝青鶴“錚”地摳了一下琴弦,沉迷在畫圖中的伏傳如夢初醒,已經畫了兩張紙了。
“同道同法不同修。你與師父皆修一心道,道心截然不同,修法自然也不一樣。你隻要抄錄下自己的修法就行了。若要求全完備,三千大道是你這個小腦袋瓜能一一寫明白的?狂妄。”謝青鶴說。
伏傳才醒悟過來。
入道之後,修法就和從前學的功夫不一樣了。
世上沒有兩片相同的樹葉,自然也不會有兩個修法相同的修士。所以謝青鶴才會直接念秘本。因為謝青鶴也不確定他的道具體是什麽,更不會用自己的體悟左右他的思想,這需要他自己判斷尋找。
同樣的,伏傳也不可能寫出普適大眾的法訣。他隻能錄下自己的體悟。
被謝青鶴指點之後,伏傳如醍醐灌頂。
他將畫得亂七八糟的兩張圖掀開,在最初的紙上一蹴而就:“三千大道,吾擇其一。不易者,神仙父母,皆大師兄。惟此一心,是道也。”
謝青鶴坐在琴案邊,也不知道他寫了什麽,隻知道他奮筆疾書,好像是寫完了。
於是,謝青鶴又念了四個秘字。
伏傳思索了片刻,又開始低頭刷刷刷。
入門的法訣類似於總綱,古奧深邃,且不涉及太多具體操作,總共也隻有二十五個秘字。
謝青鶴一句一句地念,伏傳想一會兒再抄錄,也花費了大半個時辰。這時候香爐裏的香粉已經差不多燃盡了,謝青鶴重新添了一點香,順勢坐在書案邊上,拿起伏傳抄錄的今文細看。
第一句沒什麽問題。看到第二句,謝青鶴就很受驚了!
神仙父母,皆大師兄?!
但凡讀過易經的都知道,日升月落,寒來暑往,世上的一切都在變化,稱之為“易”。
對於修士而言,也有些東西是不易的。那就是伏傳所寫的“神仙父母”。時移世易,神仙不易,又如為人子女,從出生的那一刻開始,父母也是絕不可能更改的。這就是“不易”。
伏傳寫“不易者,神仙父母”,不過是複述了一句修士皆知的真理。
文眼是在下一句。
“皆大師兄。”
——對於我來說,這個世界上一切都在變化,惟大師兄永恒!
“惟此一心,是道也。”
——堅信以上這句話,就是我的道!
……
受驚歸受驚,謝青鶴連半點異色都不敢表露出來。
這就是小師弟的道心。
道心又不能敲掉,重新來一次。
伏傳道心堅定,不得半點猶豫迷惑,他身為“偶像”怎麽敢露出異色?這個時候掉鏈子,萬一被小師弟誤會了呢?萬一小師弟覺得他不滿意呢?萬一小師弟因為他不滿意就懷疑、搖動、頹廢了呢?
謝青鶴勉強按捺住心中的震驚,神色自如地將剩下兩頁紙都看了一遍。
伏傳心思極其鎮定,這使得他在體悟一心道時心無旁騖,整個過程專注冷靜,摒除了絕多雜念。
入道的築基法訣基本上都是極其艱澀晦澀的心法,看似寥寥幾十字,其實包羅萬象。新修者最大的誤區就是常常會想太多,求全完備,恨不得萬法皆全。這也導致許多師長為了避免弟子走歪路,幹脆不再教授秘本,而是直接用自己的體悟今文去教授弟子,以至於法本衰敗、傳承斷絕。
謝青鶴教給伏傳的就是秘本,伏傳也沒有讓他失望,功課做得非常漂亮。
他將伏傳的抄錄看完,非常滿意:“抄第二遍吧。”
伏傳也正巴巴地等著他給批示,謝青鶴眼角舒展,明顯是個滿意的表情,伏傳略惴惴不安的情緒才緩了下來,挺直的小腰也鬆了一分,兩隻眼睛又變得亮晶晶的。
謝青鶴給小師弟倒了一杯茶,問道:“要我再教你一遍麽?”
伏傳記性很好,宗門秘字更是記得精熟,也不必謝青鶴再複述一遍。若是叫謝青鶴再一句一句地教,還不如自己悶頭琢磨古文輕鬆——叫大師兄再教一遍,那就是限時作文了,總不好叫大師兄一直一直等著吧?總得催促自己快點,別讓大師兄老等著。
然而,伏傳想了一會兒,還是略帶討好地說:“勞煩大師兄再教我一遍。”
為了表達自己的謝意,他還特意將筆放下,乖乖地舉手作揖。
謝青鶴微微一笑,頷首回禮:“應該的。稱不上勞煩。”
伏傳將大師兄給的茶喝了一口,提起筆,豎起耳朵,心情是前所未有的好。
往日在山上,教他各種學識、功夫的師父、師兄們,所有人都默認他天資聰穎,不需要太操心。要麽是直接扔來一本書,要麽是倉促講一段功課,然後,掌門弟子就該完全學會了。
當然,伏傳也確實能全部學會,不需要再講解第二遍。
他就是喜歡有人陪著罷了。
——你會不會啊?要不要再告訴你?
隱含的意思是,不會也沒關係,允許你失敗,允許你不優秀。
伏傳不允許自己失敗,不允許自己不優秀。但是,他希望別人能夠允許。
自願的努力與自我的苛刻,與戰戰兢兢容不得一絲瑕疵的外力施壓,是截然不同的兩回事。
伏傳長了這麽大,被師父和許多師兄指點教導過,謝青鶴是唯一一個願意庇護他,包容他,容許他這不行那不好,卻從來不嫌惡他的師門長輩。
謝青鶴又一句一句地將一心道的入門法訣念了一遍。
他這回就坐在書案邊上,看著伏傳冥思苦想,慢慢寫字。
伏傳已經寫過一次今文,算是胸有成竹,且知道謝青鶴授課時態度溫柔,並不會嗬責訓斥,情緒上也放鬆了許多。他做功課很認真,偶爾也會問問謝青鶴,大師兄你看我這個字寫得好不好?
謝青鶴便會認真看一眼。
寫得真不錯的,他就點點頭。
寫得一般的,他就接過伏傳手裏的筆,照著伏傳的字形風骨,寫個糾正好的例字。
唬得伏傳兩眼眨眨:“大師兄的字與我這麽相似?簡直像是我自己寫的。”
謝青鶴不禁失笑。
伏傳才醒悟自己犯了蠢:“大師兄隻看一眼,就能仿我的字形?”
“寫得多了,略有些心得。”
謝青鶴並不炫耀書道。
他在寒山時主要是練武修行,字也寫得少,十五六歲時,一筆字也不比伏傳高明多少。
架不住老要入魔,十有六七次都要去考個功名,要不這平頭百姓的日子太難過了。既然要讀書,難免要寫字。正兒八經就是寫得太多了,生生練出來的。
憑他這一筆字,隻要考官能看見他的墨卷,哪怕文章寫得狗屁不通,也能在朝堂混個位置。
——官,隻能當一時。字,足以留千古。古往今來多少王侯將相?多得不值錢。又有幾個膾炙人口、名留青史的書聖?書道嫻熟瀟灑到謝青鶴這樣地步,會不會做文章都是次要的了。
伏傳眼露崇拜豔羨之色。
不過,他好歹還記得要做功課,也不敢信馬由韁跑題千裏,繼續跟謝青鶴聊寫字的事情。
謝青鶴半點不拘束他,想做功課做功課,想問字就教字,間或給他添點茶,又多點了一盞燈放在書案上,還能盯著伏傳的功課,見他寫得差不多了,就指點下一句。
待伏傳寫完了第二遍古文,謝青鶴從頭看到尾,倒也不必重新檢查。
“這就不能再提點你了。”謝青鶴撚起墨條,重新給伏傳研了些墨汁。
第三遍要抄秘本。
顯然是要伏傳默寫,不能給他聽寫。
秘字類似於符籙,書寫的時候非常消耗精神,謝青鶴謄寫秘本時都極其艱難,常常大半天也寫不了三五個字。伏傳知道該怎麽寫,就是寫著很痛苦。
伏傳咬著牙堅持寫了三個字,時間就過去了半個時辰,額上冷汗又淌了下來。
謝青鶴微微皺眉。
他錄秘本費時耗力,是因為他大部分修為都用來鎮壓群魔,純以凡人之軀勉力為之。擱雲朝身上就快了許多。伏傳的修為自然還比不得雲朝,可也不該寫得這樣痛苦。
——不易者,神仙父母,皆大師兄。
這個秘字已經卡了許久,總也寫不好。
謝青鶴已經看出來了,伏傳的難處不在於耗費精神,而是沒練好守心的功夫。寫這個秘字時,他一直都在胡思亂想。涉及到“大師兄”的幾筆時,意亂神散,精力飄忽,怎麽都寫不出來。
偏偏這又涉及到小師弟自身體悟,不大好直接指點。
謝青鶴耐著性子陪伴,仍舊不去催促,連微蹙的眉頭也是一瞬撫平,不露一絲焦躁。
然而,熬的時間長了,哪怕謝青鶴不吭聲,伏傳自己也焦慮了起來。他用手肘擦了擦自己的汗水,咬住筆尾,又突然站了起來。
謝青鶴並不幹涉他如何發泄靜心,安慰道:“不著急,慢慢來。第一次總是會艱難些。”
伏傳在屋子裏轉了一圈,終究還是從花瓶裏拿出那根雞毛撣子,跪在謝青鶴跟前,咬牙道:“求大師兄指點。”心猿意馬難以拘束,先前他也說了自己春夢的內容,隻能先認罪,再求助。
謝青鶴將雞毛撣子輕輕一拋,重新飛入了花瓶中。
伏傳不解地抬頭。
“這與守心功夫沒多大關係。你隻須想一想,是神仙父母,還是妾妃玩物?”謝青鶴說。
伏傳所守的道,從很小的時候就已認定,那時候的他壓根兒就不懂人事,怎麽可能在道心之中懷揣春情?守的是神仙父母,錄入秘字時想的卻是那場春夢,自然沒法兒心神合一,必然筆力不濟。
偏偏伏傳困在其中,一時分不清所思所欲。
謝青鶴才說一句,就如當頭棒喝,瞬間將他驚醒:“我明白了!”
他回到書案前坐下,提筆凝神,三兩筆就將這個秘字寫成。
字成的刹那間,凡墨泛起靈光,一瞬而逝。伏傳毫無所覺,謝青鶴看著那縷靈光飛入伏傳體內,也沒有聲張。如今伏傳正在奮筆疾書的狀態中,驚動了反而不美。
前麵四個秘字,伏傳寫了一個多時辰,後邊二十一個秘字,也就花了一個時辰。
寫完已是深夜。
伏傳擱筆舒展肩頸,待墨水幹了,才把自己的功課交給謝青鶴:“大師兄看!”
謝青鶴並不看他寫的秘字,說:“時候也不早了,睡覺吧。”
伏傳一愣:“啊?”
才教了法本就睡覺?不是得帶著行功麽?第一次就讓我自己修煉,不擔心我走火入魔?
謝青鶴已經鋪好了床,說:“明日再教你煉化精元的法門。今夜仍是你休息,我替你看著。”
“我得……”伏傳想說我玄池空虛,還得練一練功夫,突然發現自己玄池深處傳來的饑渴與不足都已經消失了,而且,念頭剛剛興起,他發現自己竟然能夠內視了!玄池中也多了許多真元!
“大師兄,這是為什麽?我明明沒有修煉……”
謝青鶴舀水洗筆,將書案稍作整理,解釋說:“怎麽沒有修煉?這些都是白抄的麽?”
伏傳已經開始玩弄自己玄池裏多出來的真元了,控製著真元一會兒跑胳膊裏,一會兒跑胸腔,四肢百骸玩兒了一陣,開始求諸體外,直接將真元凝聚於指尖,啪地打熄了一盞油燈。
燈芯嫋嫋冒起一簇細煙,撲了謝青鶴一臉。
謝青鶴額角的青筋,肉眼可見地鼓了鼓。
唬得伏傳連忙轉過身去,七手八腳撲上床,咻地將被子蓋在臉上。
換了其他師弟如此調皮,早就被謝青鶴板著臉訓斥了。唯獨伏傳格外不同。謝青鶴見他倉惶上床,竟又笑了一下,低頭繼續將伏傳抄寫的字稿收拾好,將書案上的另一盞燈也吹熄。
伏傳捂著被子躲了一會兒,見謝青鶴沒來問罪,自己先不好意思了,訕訕地爬起來。
“大師兄。”他跟在謝青鶴背後。
“大師兄比師叔還可怕?”謝青鶴不禁問他。
二人以叔侄身份相處時,伏傳對謝青鶴也很恭敬,照顧周到卻不會這麽小心。偶爾有些不周全的地方,隻要謝青鶴不問,伏傳就假裝沒有這回事,自動揭過。
從師叔變成大師兄之後,伏傳的態度就變得謹慎了許多,一個字的誤會都恨不得解釋一千遍。
伏傳被他問得更不好意思:“大師兄……不一樣。”
謝青鶴也沒有問為什麽不一樣。
這小孩都把自己當做道心來守了,旁人能比麽?
“第一次打燈沒什麽經驗。這幾日有空,我再教你怎麽禦意體外,下回打燈就不冒煙了。”謝青鶴並未責怪訓斥,還順著伏傳的頑皮引導,也算是寓教於樂了。
伏傳恨不得抱住他高喊幾聲大師兄萬歲,到底還是沒敢上手,嘿嘿笑道:“哦。”
“再不睡,天要亮了。”
謝青鶴領著伏傳上床坐好,照例為他煉化精元,並要求他先熟悉記錄行功路線。
感覺到雙腎與兩個球球熟悉的疲憊與緊張,伏傳竟有一絲戀戀不舍:“大師兄教了我煉化精元的法門,以後就要我自己來了麽?”
“此法日夜行功,循循不絕,腎樞稍有精元即刻煉化,便沒有破功的風險。”謝青鶴解釋。
由他幫忙煉化精元,隻是個應急之策,也不算特別保險。
伏傳如今已經築基,體能比從前強悍百十倍。隨著修為的增加,精元滋生的速度也會日益加快。
很快謝青鶴的幫助就會變得徒勞。
——才剛剛把體內精元化開,馬上就生出新的精元,杯水車薪無用功而已。
“守心的功夫不肯練,這法門也不肯自己練麽?”謝青鶴是真有些生氣了。
伏傳連忙否認:“練,練的!沒有不練!”
謝青鶴已把煉化的精元反哺給他。
已經築基的伏傳已經比從前麻煩了不少,謝青鶴花費的精力比從前多了數倍。
好在今日琴心舒展,吐出陳年淤血,身體心境都鬆快了不少,這會兒也隻是輕輕吐出一口悠長的濁氣,便穩穩地站了起來:“快睡了吧。”
伏傳舉起兩根手指。
“睡覺。還要說幾次?”謝青鶴問。
“從前不曾留意。”伏傳回味著指尖的濁氣滋味,聲音略低,“大師兄替我煉化精元,又將精元全部反哺給我……一進一出,我沒有半分損耗。損耗的是大師兄的修為?”
“我既癡長幾歲,修為總是比你多些。”謝青鶴噗地打滅了屋內最後一盞燈,“睡覺。”
他打燈時不見一絲煙火氣,漂亮得讓伏傳眼睛都亮了一下。
隻最後兩個字已經帶了些警告的意味,伏傳也不敢再嘰喳,乖乖縮進被窩裏閉上眼睛。
過了片刻。
“大師兄。”
謝青鶴不禁想,這麽下去也不行,明日還得教教小師弟,不要總是挑戰師兄的耐性。
——彼此都要尊重才行。
總是把師兄的話當耳旁風,你不睡覺也罷了,還不許我休息麽?
“也教我寫字,好不好?”被窩裏傳出伏傳隱帶討好與期盼的聲音。
謝青鶴很想硬邦邦地懟一句不好。
可……
偶像啊。
偶像不能隨隨便便就生氣,這樣就很不道骨仙風了。
“……好。”
※※※※※※※※※※※※※※※※※※※※
生物鍾又祭天了。
感謝在2020-03-14 00:45:10~2020-03-15 05:44:50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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