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五章 權衡
隻是對方拿了“皇帝的聖旨”，而且看起來規模也不大，他就沒放在心上。直到後來，對方忽然領出來大片的精兵，肆無忌憚的從自己駐地穿過，奔往京城。他才明白就在離自己這麽近的地方有了怎樣的一隻軍隊。而那聖旨，想來自然也是假的了。
隻是知道的太晚，就算想有所行動也沒辦法了，盛東廷也隻能暗自咬牙。
楚言離冷冷的看著對方，盛東廷是個什麽樣的人，從他得到自己從前記憶的那一刻，他就已經是無比的清楚，傲慢、有野心。對這樣的人付諸信任最後隻能反噬到自己，因此在他明白的那一刻，他就立即采取了行動。
而姚家，就是他挑出來，用來製衡盛東廷的人選。
盛東廷有些下不來台，他就在剛剛那一刻，才算是真正醒悟了。明白了這一次恐怕打不成自己的想法，對方早已不再是當年的那個小皇子，現在已經繼位，又有了兵權。
他已經拿對方毫無辦法，甚至是要主動避讓了。盛東廷臉色難看的僵持了一會兒，半晌才慢慢低垂著頭，起身跪了下去，開口的聲音也是低低的，“臣明白。”
楚言離看了他一眼，淡淡的說道：“起來吧，葉將軍能明白就好。”盛東廷沒有答話，隻悶聲不吭的起來，低垂著眼睛不知在想些什麽。
隻是楚言離也不在意，他心裏明白自己已經足夠有實力震懾住對方，現在對方也明白了這一點，那他就沒什麽要擔心的了。
未來也少了不少隱患。
楚言離心裏暗暗的想著，既然事情解決了，他也不願意多留，想著便起身站了起來，向門口走去。蘇黔將門打開，沉默的跟在了後麵。
有幾個跟著盛東廷一起來的副將開門出來看，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更何況對方是當今皇帝，他們也不敢動手，便隻能在一旁盯著。
楚言離全做看不見，徑直走了下去，坐自己來時的馬車離開。
既然事情已經解決，那就不需要擔心，因此楚言離也就直接回宮，研究其他事情了。皇帝日理萬機這件事說的倒是半點沒錯，每天要處理的事那麽多，這還是除去其他不需要他親自過問的小事的。
因此，這次盛東廷的事他也就沒放在心上，想著估計也不會有什麽動作了。誰知第二日對方就給他找了個麻煩，早上的朝會人竟然沒來，不僅沒來還找人寫了個條子，直說自己已經回駐地了，至於回去的原因卻是半點沒提。
之前盛東廷與楚言離之間的矛盾，滿朝堂的人都看在眼裏，現在對方又忽然會去，連個理由都沒有，自然會有人覺得這是楚言離動用皇權強行將人送走了，所謂的條子也是仿造的托詞。
事實上，這樣想的人不僅不少，還占大多數。畢竟朝堂上的官員大多數都是些普通官員的，而在他們眼中，皇帝與一個駐紮邊關的將軍，誰更強勢幾乎是想都沒用想的答案。
楚言離自然也想的到這一點，隻是偏偏他又無了奈何，對方在朝堂上說出來，難道要他直接站出來解釋麽？而且對方雖然無法左右自己，而同樣的，自己也一樣無法動盛東廷。
畢竟盛東廷也是軍功在身，實力是毋庸置疑的，真解決了，他去哪找人守關去？若是再大禮扶持姚家，那豈不是第二個盛東廷了？
因此也隻能暗自運氣，隻不過自繼位後要生氣的事一直都不少，楚言離也算是有些習慣了。對於下麵官員的臆測全做毫不知情，像往常一樣的開朝會。
漠北京都的官員圈子裏發生了一場小動亂，而邊關葉府就快迎來一個大動亂了。
無他，實在是盛東廷過於寵他的妹妹，導致葉心瑤性情驕縱的有些過了頭，為了達成自己記得心願有時連是非都不分，而因為盛東廷一味的寵著，府裏誰也拿她沒辦法。
當年洛王妃病故京城圈子裏人盡皆知，隻是就算京城傳的在熱烈，蔓延到邊疆來也就不剩什麽了，因此自然也就沒人知道葉將軍不應當有一個妹妹，他的妹妹已經“病故”了。
倒是有些跟來的將領知道這個事，隻是對外盛東廷隻說這是自己收留的流民，認做了義妹。人人都知他寵自己的妹妹，因此也當做對方這是移情。不僅沒覺得奇怪，還有些同情起來。
也因此，葉心瑤就這麽順風順水的在邊疆城市裏活了這麽多年，曾經在楚言離手裏受的苦被她慢慢遺忘的一幹二淨，或者說是沒忘，隻是畢竟曾經心悅楚言離那麽多年，因此自然而然的好了傷疤忘了疼，選擇性的遺忘了楚言離所有的缺點。
喜川在木質的走廊上走著，軟底的布鞋踩在上麵沒有一點聲響，她的步伐不快，目的地就在前方了。喜川做葉心瑤的侍女已經兩年了，也是所有侍女裏留的時間最久的那一個。她也算是了解葉心瑤的脾氣了。
才走到附近，喜川就聽見房門內傳來的葉心瑤的聲音，十分尖銳，一聽就又是在發脾氣。喜川猶豫了一下，這才輕輕地推門進去。
果然，一個新來的小丫頭正在地上跪著，葉心瑤坐在桌子一旁，滿臉的怒氣，看這個意思是要不依不饒起來。
喜川低垂著頭將手裏的托盤遞了上去，輕聲說道：“小姐，您要的茶點。”
葉心瑤看了她一眼，說道：“怎麽會這麽慢！就連你也要怠慢我了？”越說越氣，抬手拾起桌上的杯子就要甩過去。
喜川立刻跪了下來，低垂著頭，臉上分明沒什麽表情，隻是聲音卻透著焦急，開口說道：“小姐實在是冤枉奴婢了，奴婢隻是想著像小姐這樣的人就應當用最好的才是，因此挑選著費了一番工夫，這才耽擱了，還請小姐原諒奴婢。”
葉心瑤的火已經發的差不多了，又想著喜川跟了自己這麽久，加上對方說的話也和了她的心意，自然是輕描淡寫的說了一句：“行吧，起來吧。”順帶著看剛剛那個小丫頭都順眼了一些，便也說道：“你也出去吧，別在這礙眼。”
小丫頭連忙爬起來應了一聲，低頭就走了出去，邊走還邊鬆了口氣。
葉心瑤慢慢的喝著茶水，喜川伺候在一旁緩緩地扇扇子，隻是平靜的時間沒過多久，葉心瑤就開始克製不住的向外望，坐立難安。
喜川輕輕地瞥了她一眼，這位小姐的這幅樣子已經不是一兩天了，事實上，從將軍離開就這樣，最初喜川還以為她是想念自己的哥哥，後來才發現根本不是那麽一回事。
將軍不知道是去做什麽了，隻是一定是和小姐有關的事，所以才這樣。喜川暗暗的想著，麵上卻不露聲色。
想著，輕聲問道：“小姐最近寢室難安，可是在憂心將軍麽？還是要好好照顧自己的身體呀。”喜川的聲音軟軟的，很得人的好感。
葉心瑤皺著眉猶豫了一下，若是從前她絕不會說半個字，隻是現在她已經憂心了這麽多天，想著她慢慢開口說道：“你這樣說倒也沒錯，”說著還是猶豫了一下，偏頭看向喜川，隻見對方的臉上是一片擔憂又帶了些好奇的神色。
葉心瑤微微定下心來，說道：“我哥哥……是去提親的。”她心裏暗自想著，自己也不算是從前的自己了，想來說是提親也沒什麽錯。
喜川這才是真的驚了一下，不像是剛剛可以擺出來的表情。隻是轉念一想，小姐也的確年齡不小了，按理來說早就該成親了。想來應該是將軍眼光高之類的原因吧，所以小姐才留到現在。
喜川默默收斂了自己的反應，隻留了那一份適當的驚訝，開口說道：“原來是這樣，那怪不得小姐這般的在意了，人生大事，的確是馬虎不得的。”
葉心瑤也笑了起來，微微抿嘴，說道：“就是，我心悅對方好久好久了，隻是哥哥到現在也不回來，不知道成功了沒有。”說著臉上的笑意也淡了下去，有些失落。
喜川竟是難得的在這位小姐身上發現了不安的情緒，她還以為對方永遠是一副驕縱過頭的樣子呢，想想也有些感慨，輕聲說道：“小姐也別太過憂心了。”
隻是還未等喜川講完，就聽見外麵傳來了輕微的喧鬧。到也不算是喧鬧，隻是這府邸裏近來隻有葉心瑤自己，她不折騰人時，大部分都是安靜無聲的。
因此，現在的聲響便已經足夠稱之為喧鬧了。
喜川微微抬起頭，葉心瑤也向外望過去，一時之間顧不上喜川說什麽了，直接開口說道：“喜川你去打聽一下，是不是我哥哥回來了？”
喜川的心微微提了起來，最近隻要有些風吹草動葉心瑤都會讓人去看看，隻是每次都不是，每次帶著不是的消息回來的婢女，自然也會受到遷怒。
葉心瑤這小姐脾氣，哪會管這個，不高興了就亂發火，最後遭殃的便是這些丫鬟們，跪著挨頓罵都是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