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明日工作室（八）
“我曾經恨過她，這股恨意生了根，發了芽，是小栗子讓我重新站起來，願意麵對過往的一切，親手畫出過往平凡無奇的日子，是我努力控製發抖的手，和每一滴流不完的淚水，每一個線條代表了不同的意義，我好不容易才走出來，讓它重新呈現在眼前。”沈明沙啞哽咽：“我不會讓你們帶走小栗子。”
這些話，如同深埋在沈明心中的刺，需要用盡力氣，才能將它拔出，那血與針融在一塊，好不容易借由小栗子分開，他是不願意再回到從前了。
唐文朝瑾萱點了點頭，瑾萱明白過來，從公文包取出一份合約，唐文接了過來禮貌性遞給了沈明：“沈先生，我們對你的小栗子有高度的興趣，這份合約，一樣是一千萬的買斷專利權，除此之外，我們允許你繼續使用小栗子出一係列的短片，如果可以，我們可以合作，在我們推出遊戲的同時，順便推廣小栗子的短片，達到雙贏的局麵，你看如何？”
“隻有我能使用嗎？”沈明恍然的接了過來，靜下心看過一遍。
“是的。”唐文肯定：“既然要雙贏，我不希望在遊戲內容出現分歧，我已經讓技術團隊徹夜趕出幾個方案，可以代表小栗子風格的遊戲，如果沈先生有時間，我們願意跟您討論內容。”
沈明揚起鬆開的眉毛，心裏的石頭陡然落地：“真的！”
唐文和瑾萱都笑了，唐文說：“我們隻願意做出讓步，後續如果沈先生還想使用小栗子作為其他的用途，我是不答應的。”
沈明抱著合約，忽然有感而發：“其實，我知道，小栗子突然受到廣大群眾的歡迎，已經容不下明日工作室這間小店，如果能好好經營，未來一定能帶給更多人幸福和快樂。”他感慨：“我也想替它找個好主人，可是我就是放不下。”
“我明白，上次跟沈先生談的時候，回去我們討論過，如果沈先生不這麽想，就不會花時間見我們，可是沈先生的態度又如此堅決，肯定還有其他的考慮，所以，我們是經過深思熟慮才來。”
沈明抬起頭，仔細端詳唐文：“唐先生，您是我見過最年輕也最奇特的人，要是…。”沈明不願意明說，可他心裏確實希望真正的小栗子和女主人能找到比他更好的人。
唐文察覺了，也不戳破：“沈先生，我們這次確實帶著誠心過來，如果您覺得合約可以，能否盡快跟我們定下來簽約的日子，如果小栗子回響不錯，我相信，喜歡它的人會越來越多！大家會認同你對小栗子所做的努力！”
沈明眼中含著淚光，帶著信任和坦白的三個人，合約如期完成。
還沒走出工作室，消息立即傳了出去，外頭候著的人紛紛都散了。
瑾萱和唐文回到車內，瑾萱掩飾不住內心的興奮：“唐總，你看，我剛剛刷微信，已經有媒體把小栗子和唐氏集團合作的新聞，你看。”
唐文看到屏幕黑色的粗體，鬆了一口氣：“終於成功了。”
“你真厲害，還想得出三種不同的合約方案，如果你點了點頭，就讓我拿方案一的合約，如果你用手摸下巴，我就拿方案二，你摸頭發，就拿第三個方案給你。”
“這三個不同方案的合約是按照上次我們跟沈先生見麵推理出來的結果。”唐明鬆開西裝外套的紐扣：“我跟鄒總的觀念不同，隻好拰這三個合約。”
“不管幾種，至少有一種接近沈先生的意思。”瑾萱發動車子的引擎：“這段時間，唐總和鄒總做的努力沒白費。”
車子緩緩駛出停車場，上坡之後，前方的高樓剛好掩蓋夕陽散發出來的霞光，一朵朵的雲暈染出橙紅的色彩，一轉眼立即被夜色取代。
唐文感同身受：“其實，沈先生沒有明說，他願意麵對小栗子，就代表這他原諒以前的女朋友對他造成的傷害，畢竟，有什麽能比得上兩個人曾經相處過的點點滴滴，又為什麽要用恨去填滿呢？”
瑾萱悵然：“我沒料到沈先生會願意跟我們坦白，居然把他過往的經曆掏心掏肺的說了出來。”
“他要告訴我們，在光鮮亮麗的小栗子背後的辛酸，所以，接受小栗子，也必須接受他的全部。”
“我可不這麽認為，沈先生一路走來確實起起伏伏，如今成名了，心裏有話不知道向誰說去，萬一這些話落到了媒體手中，小栗子可就不保了，所以，在他尋找小栗子的歸屬同時，也在尋找一個情感的出口。”
“我覺得，沈明挺有勇氣，敢說出自己先前的過往。”
瑾萱漫不經心：“那有什麽？誰沒有過往？”
唐文伸手往左邊指：“前方路口左轉。”
“左轉做什麽？”瑾萱一時手忙腳亂。
“我想去酒吧，陪我喝一杯吧！”
“嗄！現在已經很晚了！”
唐文嘴角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今天好不容易簽約，一塊去慶祝吧！”
“明天我還得上班！”
“我喝又不是你喝，你還得送我回家。”唐文的口氣忽然變得銳利：“去不去！”
瑾萱拗不過他，在附近一間有停車位的酒吧停了下來。
他們對酒吧內的環境不太熟悉，找到酒保，唐文點了一杯烈日雞尾酒，紅色的液體隨著搖晃的杯子慢慢散了開了，他喝下一大口，濃烈的氣味在他的舌尖蔓延開來。
“原本我是帶著必死的決心過來，沒想到事情會進展得如此順利。”
“擒賊先擒王，隻要掌握沈先生的興趣投其所好。”
“你說的沒錯，那也要有這方麵的底子。”瑾萱驚訝：“唐總，我確實不清楚你還有這方麵的興趣？”
“不過，沈先生願意敞開心扉說話，也算是跟過往的從前告別。”唐文今日不知道怎麽了？居然有些感傷，沈明是因為擁有天賦再加上前女友才會踏上這條路，正巧也是他的興趣，即便路途坎坷，也算是走了過來。
瑾萱點了杯氣泡水：“唐總，今天應該是值得慶祝的事，怎麽覺得你不怎麽高興？”
唐文一飲而盡，瑾萱來不及搶過去，他又點了一杯，瑾萱不悅：“喝慢點！”
酒精在血液發揮作用，唐文立即覺得腦袋有些昏沉沉：“說實在，我挺羨慕沈先生，不管他找誰傾訴，隻要把他心裏的話向人坦白，這勇氣是常人所不能及。”
“唐總，你說這句話就不公平，有多少人希望能跟你一樣含著金湯匙，即使當接班人不能作為興趣可言，但你的條件已經讓人望塵莫及。”唐文臉色明顯不悅，對這樣的評判見怪不怪，又無法反駁感到一絲絲的無奈。
瑾萱把臉湊到他麵前：“您是不是也有心事？”
“沒有。”唐文喝了一小口，五彩燈光環繞著吧台旋轉，殷紅的液體經過它的照射，絢爛的燈光在眼前一晃而過，每一個鮮豔的色彩勾起他的記憶，如同家鄉的味覺，凡是嚐過味道，沉澱的記憶立即鮮活起來。他強打起精神：“眼下，趕緊讓唐氏集團恢複原狀才是最重要。”
瑾萱聽了也不言語，畢竟，唐氏集團未來掌握在他手中，以她外來人的眼光並不覺得接班人換了一個人有任何差異，若是換了一個懂的人，可能一下子就看出破綻，她摸著起霧的玻璃杯，指腹輕輕劃過，晶瑩的液體也就集結成一顆圓潤的水珠緩慢的往下流。
仿佛不可逆的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