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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4章 可憐之人

  “你方才,皇上也親自上陣?”從安似乎是突然想起什麽一般問醉竹。


  醉竹點頭,從安眼中的困惑更濃,蕭允辰竟然會親自上陣?那身子雖被自己練的結實不少,但蕭允辰委實不是習武的料子啊。


  他哪來的這個本事親自上陣?

  從安心裏忽然一驚,腦子中不曉得為何升起一個更荒唐的念頭——他大哥和皇上不會也互換了吧?


  “不對不對,若是真的,那也太可怕了吧?”


  “什麽可怕?”蕭允辰剛一進門便聽到從安在這嘟囔趕忙問。


  從安抬頭,看到大步而來的蕭允辰有些遲疑“你怎麽又來了?”


  蕭允辰腳步一頓,有些好笑:“朕不該來嗎?”


  “娘娘,皇上這幾日除非必須,否則連半步都不曾離開。”醉竹在從安耳邊聲。


  從安的臉上有些發燒,看著蕭允辰那胡子拉碴眼中布滿血絲的狼狽模樣,心裏竟然覺著蕭允辰這幅樣子竟然有些帥氣。


  她大概是睡了一覺連眼神都不好使了。


  從安看了醉竹一眼,後者乖巧的退了出去。


  “大哥?”從安試探的叫了聲?

  “大哥一時間還脫不開身。”蕭允辰走到她旁邊坐下拉起從安的手“你若想見怕是還要等一會子。”


  從安的臉又紅了幾分,她不是那個意思。不過她又覺著剛才自己忽然升起的那個念頭荒唐的有些過分,麵前這饒確不像是她大哥。


  蕭允辰有些困惑的看著從安,有些不太明白她這奇怪的態度。


  從安偷眼看他,隻見蕭允辰的鎧甲上的確有幾道劃痕。


  蕭允辰順著她的目光看去,忽然明白了幾分“跟著你學了那麽久的兵書騎射,總不是白學的。放心,朕可不如你似得愛衝到前麵。”


  從安嘿嘿一笑:“放心,等過兩日你的這員大將便又能為你衝鋒陷陣,到時候看我怎麽胖揍蕭允禮那個兔崽子!”


  蕭允辰一驚,沒好氣的賞了從安一個燒栗“你還想衝鋒陷陣?給朕乖乖在床上躺著,哪也不許去!”


  從安癟嘴,滿心的幽怨,怎麽能這樣啊!

  “再了,幾個你也不抵你大哥半個。”蕭允辰為了徹底打消從安的念頭毫不客氣的打擊她“朕挑大將當然要挑好的,就你還是算了吧!”


  聽到蕭允辰這樣,從安有些遲疑。


  “放心,”蕭允辰明白從安在想什麽,於是摸了摸她的腦袋“對麵的應當不是咱爹。”


  從安白了他一眼,這種時候都還沒個正校


  “這個人,行事狠辣,對你大哥極為熟悉,也不知蕭允禮那混子是打哪找來的。”蕭允辰苦笑,眼中藏著一抹憂慮。


  從安想了想,心中忽然有了個人選,盡管連她自己也不能確定這個想法有多少可能。


  “你可記得雪柳?”從安忽然問。


  蕭允禮點頭,自然是記得的。


  “她是我的陪嫁丫頭。”


  “這個作甚?”蕭允辰有些尷尬的咳嗽一聲,當初是他對不起從安,拿著這個丫頭狠狠地羞辱了從安一番。


  當時看到從安那難受的樣子他還覺著痛快,可如今每每看到雪柳他都覺著像是個根刺橫在心頭,時時刻刻提醒他曾經對麵前這個女子有多少愧疚。


  “自和我一起長大。”從安道:“她對我、對我大哥都甚是了解。”


  蕭允辰皺眉,有些詫異的看著從安。既然能被從安當做陪嫁丫鬟隨她一起進宮,那麽這雪柳必定是個從安可以信賴之人,對從安也當是忠心耿耿。怎麽會無端站到蕭允禮那邊去?

  從安沒再言語,隻是忽然想起過去的那些時候。自,她的身邊便有雪柳的存在,她溫柔體貼事事為從安考慮,如同她親姐姐一般。


  還記得她與大哥的戀情告破,從安也是真的感到高興。


  苟鴻風是個癡情種,一生隻守著發妻一人,連個通房也不曾有過。苟家一心為了君王,故而也不曾苛求什麽門當戶對的親事。


  所以但苟從忠跪在他麵前表示願意娶雪柳為妻時,苟鴻風毫不猶豫的答應了。


  他甚至有些歡喜,自己的大兒子是個敢作敢當的人。


  可是雪柳卻自請隨著從安進宮,理由很簡單,她自覺身份卑微,想要借著從安這個皇後的勢提一提自己的身份。


  苟從忠拗不過她,隻得答應。從安不知深淺,也答應了。隻想著過個一年半載便將雪柳風風光光的嫁出去。


  隻可惜,入宮的第一便橫生變數。


  這個變數的罪魁禍首便坐在從安的麵前,用一種困惑的眼神看著從安。


  從安深吸了口氣,將心裏冒出來的火氣壓了下去。


  蕭允辰不由得打了個寒顫,他方才似乎感受到了一股子殺氣。


  蕭允辰咽了口唾沫,心的安撫麵前這隻炸毛的貓兒“當初的事是朕欠考慮了。”


  從安擺擺手並不接受蕭允辰的道歉,事情已經發生了,多無益。也許這件事的結局從雪柳想要隨著從安一起入宮的時候就決定了。隻可惜了杏兒,正是花一般的年歲。


  “不過,她為何?”蕭允辰還是不明白,雪柳不過是個丫頭出身,如今能得聖寵位分不低,從安又對她格外照顧,她還有什麽不滿意的?怎麽會站在蕭允禮那邊對付他們呢?難不成?


  蕭允辰一下子想左了,隻覺著自己的腦門上有點綠。


  “允禮那子的確生了副好皮囊。”


  從安眼角微抽,一下子便曉得蕭允辰想偏了。


  “雪柳進宮前有個情投意合的未婚夫。”從安磨牙“隻等著在宮裏抬一抬身價便出去嫁人。”


  蕭允辰一怔,有些古怪的看了從安一眼,陪嫁丫頭雖不能完全是隨嫁的,但也沒聽過哪個有未婚夫的女子願意當陪嫁丫頭的啊!尤其是陪嫁到皇宮這種地方。


  “你,逼著人家隨你入宮了?”蕭允辰試探著問。


  “她自請的。”從安更鬱悶了。


  蕭允辰語噎,心中已有了計較。苟家這一門恐怕在打仗之外的地方都有些缺心眼罷。


  “別多想。”蕭允辰安撫道:“她一個後宮婦人哪那麽容易便叫軍隊聽她的,可能隻是個熟悉你大哥行事的將領罷了。”


  從安悶悶的掃了他一眼,也知道自己的想法確實不太靠譜,故而不再多言。


  醉竹去而複返,身後跟著薑院卿,手上端著碗一看就很苦的湯藥。


  從安看著那碗藥皺了皺鼻子不是很樂意喝“我不是沒事嘛。”


  “娘娘”薑院卿的臉上並沒有什麽表情“這碗是安胎藥。”


  好吧,原來是為了肚子裏這貨。


  從安認命般接過藥碗一飲而盡。


  從安自己的身子自己還是有數的,現下不過手腳還有些無力罷了。隻是肚子裏這貨她卻拿不準,隻得乖乖聽話,薑院卿讓喝藥就喝藥絕無二話。


  醉竹又取過隨著藥一起端來的蛋奶羹遞給從安,從安接過蛋奶羹還未送到嘴中便覺著胃裏一陣翻騰,捂嘴欲嘔,醉竹手腳最快趕緊捧了痰盂過去,待等到從安吐完,她那原本就沒什麽血色的臉就更加蒼白了幾分。


  醉竹皺緊了眉頭掃了眼方才被從安順手塞到蕭允辰手裏的蛋奶羹,從安方才似乎是聞到了這個味道才吐的?


  從安也瞄了眼那蛋奶羹,她平日裏也沒少吃這東西,怎麽這次這蛋奶羹腥味這麽重?

  她倒是不曾懷疑這蛋奶羹有什麽問題,畢竟有薑院卿和醉竹在,想來也沒什麽毒藥能混到這裏麵去。


  更何況,她還一點都沒吃呐!

  薑院卿又倒了杯清茶給從安漱口,蕭允辰此時也將那蛋奶羹放在一邊心的給從安拍背。


  “怎麽會這樣?”


  “娘娘身體虛弱,孕期有些反應很正常。”薑院卿答得淡然“臣這就去重新為娘娘熬藥。”


  得,剛才那碗藥白喝了!


  剛吐完的從安靠在床邊有氣無力的想。


  然而,這一吐卻隻是個開始。


  在接下來的幾裏,從安充分察覺到了什麽叫做悲慘生活。


  從安蘇醒,蕭允辰和苟從忠也不急著趕緊打回去,隻是布置好防禦等著大軍的到來順帶打探京城裏的消息。


  因為妹懷孕,放心不下的苟從忠便開始變著法子抓些野味來給從安補身子。


  然而,從安看見燒雞,吐了。


  看見魚湯,吐了。


  看見醬鴨,吐了。


  看到鵝蛋,還是吐。


  到鄰四,從安可算鬧明白了,合著她肚子裏這貨是個不折不扣的素食主義者,嚴禁一點葷腥。


  吐了三的從安臉色發青的捧著碗青菜粥沒精打采的喝著,好在昨前來匯合的大軍到了,苟從忠也沒那個閑工夫給她捉野味了,當真是可喜可賀。


  可惜的是從安是個無肉不歡的家夥,如今連一點葷腥都碰不得的從安別提多幽怨了。


  “醉竹。”從安懨懨的喝了半碗粥便放下碗筷。


  “娘娘。”醉竹見她不願再吃也不勉強,端了藥過來。


  從安接過一飲而下,而後道:“扶我出去走走。”


  “娘娘。”醉竹有些猶豫“今日外麵有些亂,萬一衝撞了.……”


  “沒事。”從安隻覺著自己在屋裏待得要發黴了“我就在附近曬曬太陽。”


  醉竹也知道從安是個不安生的性子,如今她在床上躺了這麽久醒來後又在屋裏呆了這麽幾覺著煩悶也是難免的。


  而且從安懷孕需要靜養,故而這屋子附近倒也算安生。出去走走應當沒事。


  想到這裏醉竹便不再阻攔,隻是尋了件鬥篷給從安披上便攙著她屋外走去。


  初夏的陽光照在身上還算不上很熱,隻讓人覺著暖和。


  院子不大,裏麵沒什麽奇花異草隻有一顆兩人合抱的大樹灑下了半院的涼蔭以及的一簇簇修剪整齊的茉莉綻放著些許百花,一股若有若無的清香傳來倒叫從安這幾日來的惡心感驅散了不少。


  這地方有些眼熟,但從安有些記不清楚了。


  “這是樂山縣的縣衙。”醉竹聲解釋。從安點頭,原來如此。


  從安起先還有些手腳發軟,於是也不出這院隻是在院中繞圈子,還沒走一會兒額頭上便沁出細密的汗珠來。


  “娘娘。”醉竹遞上帕子為從安擦汗“咱們還是回去罷。”


  從安搖頭“今日陽光正好,你幫我搬個椅子來,我便在這院裏歇歇。”


  見醉竹還有些猶豫,從安幹脆輕輕推了她一下“去吧。”


  醉竹這才離開,差人尋了把搖椅來放在樹下又鋪上了厚厚的羊毛墊才扶著從安來坐。


  從安哭笑不得的看著醉竹“你這傻丫頭呀,我要曬太陽,你將這椅子放到樹蔭下太陽還怎麽照的到我?”


  醉竹隻當自己沒聽見又差人搬了個桌子放到搖椅邊然後給從安準備好了熱茶水以及一些的零嘴。


  從安深深地歎了口氣,罷了罷了,就在這躺會兒也好。


  才歇了不到片刻,從安便在醉竹緊張的眼神中再次起身開始散步,這次的效果明顯比方才好了不少。


  到了晚間,從安覺著身上無力的症狀似乎好了不少。倒是醉竹在一邊看得膽戰心驚的,等晚上薑院卿送藥來時便將下午的情況一五一十的告訴她。


  薑院卿先是一愣,而後搖頭“無妨。娘娘隻要注意些,不要太過勞累便可。”


  她頓了頓又補充道:“不過舞槍弄棒什麽的是萬萬不能的。”


  從安臉上有些尷尬,她哪有這麽皮?

  倒是醉竹深以為然的點頭,惹得從安十分幽怨。


  不過得了薑院卿這句話醉竹終於不再死死地看著她,隨著從安身體的恢複她遛彎的範圍也越來越大。又過了三日,從安已經能夠以送點心為名去找蕭允辰順帶聽聽現在的戰況了。


  蕭允辰雖不避著她但還是怕她擔心,不管什麽消息隻往好的方向,弄得從安十分鬱悶。


  “目前城裏情況不明。”蕭允辰道:“隻等京城打探消息的人回來便可動手。”


  從安知道蕭允辰擔心什麽,不由得苦笑:“事已至此,那貨應當不會喪心病狂到那城中的百姓當人質吧?”


  隻是,若隻是想救下太後,蕭允禮完全可以偷偷摸摸的換個人替太後受刑,又何必做出這造反的舉動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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