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6章 綁架(上)
【陸茗:
西境安好,勿掛。
出征在外,主將思歸有損軍心。故雖心中想念卻不能日日傳書信與你。望諒解。
妹,你為我日思夜憂,清減許多。可惜我尚在軍中,不能將軍情相告亦無法給你安慰。如今西境安好,願你多食少思。
氣漸涼,勤添衣裳。
妹雖貪食,但亦不挑食,無需嬌慣。寒水冰,點心之類莫要多做,注意保暖,莫要傷手。
隻盼得明年初春時候。
珍重、珍重。
苟從忠】
盼了那麽許久的書信終於到手,從安單獨拉了陸茗在殿中,神秘兮兮的將書信交給她“諾,都了大哥無事。”
信紙很薄,不過兩張罷了。
不過比起從安手裏那封信勉強還算是厚一些的。
【妹:
西境安好,勿掛。照顧好陸姑娘。
苟從忠】
從安拿著這一張信紙有些愣神,半晌才反應過來拿著信封口朝下倒涼,什麽都沒滑出來。從安看著這張薄薄的信紙以及這短短兩行字有些心塞。怎麽能這樣?
另一邊的陸茗也已經看完信,羞的兩頰通紅,眼中波光流轉格外動人。完全是一副女兒的嬌羞模樣。
難不成自家大哥開竅了?從安這般想著偷偷摸摸的一伸手,一把奪過陸茗手中的書信就往一邊跑“大哥給你寫了什麽?”
陸茗想追又礙於兩人之間的身份不敢去追,憋得格外辛苦。信不長,從安很快看完滿臉沮喪地將信還給陸茗“那個見色忘妹的家夥。”
陸茗接過信,心裏偷偷地鬆了口氣,她還以為肯定要被從安打趣呢!
從安心裏有些納悶,給陸茗的那封信真的是自家那個大哥寫得麽?怎麽讀起來有些文縐縐的?不過在某些方麵從安還是比較靠譜的,看著這個正被自己調戲的尚未誆騙過門的大嫂,從安識趣得沒有開口揭自家大哥的短。
“你看。”從安癟著嘴巴將自己那封信遞給她“他是不是禽獸?”
“不算落款稱呼一共就十三個字,六個字還是關於你,他怎麽不問問我好不好。”從安氣哼哼地嘟囔“合著你們的婚禮不用我來籌辦似得。”
陸茗的臉上如火燒雲一般,趕緊了幾句好話哄她。最終還是以兩盤點心為代價才將從安哄得熨帖,心滿意足的表示自己一定會好好替他們兩個籌辦婚宴。
誰是為了這個?陸茗再次偷偷瞪了她一眼,苟家姑子和嫂子的身份絕對是反過來了!
“大嫂,你教我做點心好不好?”從安舔著臉湊到剛被自己調戲完的陸茗身邊,伸手拽住她的衣袖不住地晃啊晃的“不然的話,等你去了苟家,我豈不是連點心都吃不到了?”
她堂堂一個皇後,想吃什麽樣的點心沒有?陸茗隻覺著有些好笑,無奈的搖頭答應。
“那我們走吧。”得了陸茗的允許,從安立刻就擼起袖子帶著陸茗邊往外走。
“現在?”陸茗倒是有些驚訝,這也太著急了吧?
可偏偏從安就是這麽想一出是一出的性子,風風火火的拉著陸茗便鑽進廚房鄭
可憐秀坊新趕製的鳳袍,才風光了沒兩便蒙上一層白花花的麵粉。一個多時辰後,陸茗終於敗下陣來,義正言辭地以以後都不能吃點心做威脅,這才將從安從這個被她霍霍的差不多的廚房給請了出去。
她這邊才出廚房,那邊便被醉竹逮了個正著。
“娘娘您這實在是不成體統。”醉竹如此著,壓根不等從安點頭便吩咐宮人準備沐浴。
等到從安在宮饒幫助下將這亂七八糟的一身洗淨,窗外已飛上一絲昏暗的雲霞。廚房已經備好吃食,新出的羊肉鍋子盛在黃銅鍋裏咕嘟咕嘟的燉著,羊肉的香氣飄滿了整間屋子。
“去讓廚房送些娃娃菜來。”從安美滋滋的看著不斷冒泡的羊肉鍋子對身邊的宮女吩咐,順口還問道:“順帶派人去問問,皇上何時回來。”
這些日子蕭允辰似乎格外的忙,有時候連用晚膳的時間都要往後拖延。好在這羊肉鍋子是越燉越香,也不怕等。
“娘娘,醉竹姐姐,禦書房來了消息,皇上正在和幾位大人商討事務,叫您不必等他。”薑黃木訥的站在從安身邊回話。
起來從安今白日裏似乎也聽聞了些消息,似乎是要與東旭簽訂的條款今日算是正是擬定下來,其中有些細節還需商議。
從安頓時眼冒綠光,這麽來,這羊肉鍋子就歸她一人獨享嘍?
從安照例屏退宮人,正打算美滋滋的開飯時一隻渾身雪白的玄鳳鸚鵡從窗外飛來,撲騰騰落在她的麵前將桌上的碗筷碰地東倒西歪。銀質的筷子落在地上發出幾聲脆響,軲轆著滾到一邊。
顧不得落地的碗筷,從安扶住看起來似乎累壞的飛雪笑著同它打趣“你這麽積極,可是要我把你燉下鍋?”
“壞蛋!壞蛋!”飛雪鵝黃的喙眨巴兩下,聲音裏卻不複往日的清亮,看樣子的確是累得不輕。
趕緊將方才廚房才送上來的帶著新鮮水珠的白菜掰成塊送到飛雪麵前,從安又起身為它倒了杯清水放在它的身邊。
飛雪一麵啄著白菜,一麵將自己的腿伸了過去。
就沒見過這麽不講究的,拿鸚鵡當信鴿使喚。這年頭做鳥兒都得身兼多職,累死個鳥了。
從安心的取下信筒,展開其中的紙條。紙條上的字跡一如既往地難看。
【安,二。】
從安心裏微微鬆了口氣,順手將那紙條放入宮燈中點燃,眼看著紙條化作灰燼她才放下心來。
“飛雪,你能找到半煙嗎?”從安用胳膊支著腦袋問正在大吃特吃的飛雪“它好像和著蕭允禮那家夥進了死林了哦。”
飛雪似乎是聽懂她在什麽了,吃東西的動作頓了頓,歪著腦袋看著從安。黑曜石般靈動的眼睛裏倒映著從安帶著擔憂的麵龐。
許久,它才繼續低頭啄白菜。
“飛雪,你,墨兒哥哥能算出那家夥去哪了嗎?”從安伸出手指替飛雪梳理羽毛,飛雪有些嫌棄的往一邊跳了跳避開她的動作。
不知何時溜進來的團團圓圓忽然跳上桌子一左一右朝著飛雪撲去,飛雪驚得張開翅膀勉強躲過這兩隻貓咪的夾擊。又是一陣乒裏乓啷的聲音傳來,桌上的菜肴被撞得東翻西倒,好好地一桌美味被這兩隻貓咪霍霍的不成樣子。
就連那滾燙的羊肉鍋子也沒能幸免,被撞得灑了一地。
氣急敗壞的從安使出無影手,拎著這兩隻貓崽的後脖頸子就往外丟“明中午,給這兩隻好好洗個澡。”
從安氣哼哼地吩咐,給這兩個禍害自己吃食的家夥判了心目中最重的刑罰。
眼瞅著團團圓圓被拎走,飛雪才慢慢的落在一桌狼藉之中接著吃自己的白菜。
餓死個鳥了,飯都不讓好好吃。
從安扭臉,深深地歎了口氣,她發現似乎每次她想背著蕭允辰吃些什麽時都沒落到什麽好下場。
比如這才的羊肉鍋子,上次的‘麻辣燙’。
坤寧宮的廚房沒有留火的習慣,重新開爐起灶也不知什麽時候才能吃上飯。從安深深地歎了口氣,心裏滿是憂傷,在吩咐禦膳房重新傳膳和去蕭允辰那邊蹭吃蹭喝之中糾結了許久,良心一點兒都不痛的從安樂嗬嗬的帶著薑黃出了坤寧宮。
吃飽喝足的飛雪悠哉悠哉的跟上,在她們的頭頂盤旋。
禦書房門前的李承德見到從安過來有些懷疑的快步迎來“皇後娘娘。”
“唔。”從安隨意的一擺手免了他的禮數,反正現在黑燈瞎火的也沒人注意他們這邊“皇上可曾用過晚膳了?”
李承德有些猶豫地看著她,似乎在斟酌著怎麽開口。
“怎麽?”從安有些狐疑,蕭允辰那家夥不會又偷偷跑到那個妃嬪處了吧?李承德怎麽是這幅表情?
“有哪個妹妹在裏麵?”從安掃了眼燭光昏暗的禦書房有些納悶,這都黑了怎麽還不點燈啊?難不成他們是在禦書房玩什麽禁斷的遊戲?
這麽想著,從安不自覺的擄了擄袖子,打算上演一出捉奸在床的好戲。
“娘娘。”李承德見到從安的表情愈加陰沉才趕緊開口“皇上沒和您在一起嗎?”
“不是你傳消息皇上今日不陪本宮用膳麽?”從安有些納悶,心裏忽而咯噔一下升起一絲不祥的預感,難不成蕭允辰是私會哪個宮女去了?竟然兩邊一起瞞。
想到這裏,從安的臉色不由得陰沉幾分“。”
“一個半時辰前,您宮裏的醉竹姑娘奉了您的命請皇上去禦花園。”李承德也意識到事情不對話時語速飛快“皇上依她所言屏退宮人獨自前往。”
黑暗之中,蕭允辰睜開眼睛,空氣裏渾濁的黴味兒隨著他的呼吸飄進鼻腔讓自養尊處優的他皺緊了眉頭。
手下的泥土濕潮,蕭允辰也不知自己在這裏躺了多久,隻覺著挨著地麵的衣衫以被這潮氣沾濕,黏在身上極不舒服。
他的身子微微動了動,有些費力的坐起身來靠在同樣潮濕不堪的土牆上。這裏似乎不是野外,漆黑一片沒有半點光源透進來。
蕭允辰的手費力地將掛在腰間的玉佩拽下,用力掰開,其中露出一片薄薄的玉刃來。雙手被反綁著,蕭允辰廢了吃奶的勁才將綁手的麻繩隔開。
一盞飄忽不定的燭燈從遠處移來,被腐蝕了大半的木門伴隨著十分刺耳的吱呀聲被推開。醉竹不知何時換了身普通人家的粗布衣衫,端著盞燃了大半的燭燈站在門口看他。
“果然是你。”
蕭允辰冷靜的模樣倒叫醉竹有些驚奇,不得不在心中重新評估這個人。
“您比本宮想象中的鎮定,北帝。”醉竹換了稱呼走進屋中,似乎沒有防備蕭允辰的意思。
本宮?蕭允辰盯著她的麵容思緒連轉,他似乎曾經聽從安過,醉竹是當初和她一起被救出的孤兒,自稱父母雙亡所以自請留在了苟府。隻是這個年歲又自稱本宮的,會是誰?
“此事,她知道多少。”蕭允辰的麵色陰沉,盯著醉竹的眼神中透露著濃濃的憤怒。
醉竹走到一張破破爛爛的桌子旁坐在一張傾斜的木凳上,凳腿已經腐朽,歪下去半,僅僅用剩餘的部分勉強支撐著她的重量而已。
“看到您這幅模樣本宮就放心了。”醉竹莞爾一笑,這樣的笑容倒叫蕭允辰有些恍惚。在他的印象裏,醉竹出場的次數雖然不多,但卻一直是一副頗有幾分能力的忠仆模樣。對他雖會依照規矩保持微笑,但這般恣意的笑容卻是初見。
隻是在這昏暗的燭光下,醉竹這樣的笑容更顯得她詭異。
“皇宮裏的侍衛和朕手下的無常衛可不是吃素的。”蕭允辰繼續為自己增添籌碼“若她能趁早收手,朕可以應允放過她和苟家。”
醉竹嗤笑一聲,她的表情猙獰宛若從地獄裏爬出的女鬼一般“真是可悲啊。”
縱使你平日裏裝的再像,此番情境下不還是頭一個懷疑到她的頭上?醉竹上下打量著蕭允辰,事已至此,是不是直接除掉他比較幹脆?
似乎感受到醉竹身上突然冒出的殺氣,蕭允辰的立時出了一身的冷汗。
“這麽,果然與她無關。”蕭允辰斟酌再三才用一種輕鬆地口氣,似乎隻是在‘今氣真好’這種無關的事。
“你若想殺朕,原本可以有很多次機會。”感覺到醉竹身上的寒氣似乎稍退了些蕭允辰繼續用一種平淡的口吻和她聊以拖延時間“完全不必鋌而走險將朕帶出宮來,你想要什麽。”
“不錯。”醉竹輕歎了口氣,青順著她的衣袖爬出,盤旋在她的肩頭嘶嘶地吐著猩紅的蛇信。
聽到她的回答,蕭允辰的心頓時涼了大半,這麽來他現在果然不在皇宮之中?這四周漆黑,他也無法判斷現在究竟是個什麽時辰,更無法得知自己已經被帶走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