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7章 錯過?
這暗牢裏的燭燈可不似宮裏那般耐用,眨眼間便燃了大半,被她們取下來放在桌上的枝蠟燭之下也結了一片白若凝脂的蠟油。
“你可見過有人來更換過蠟燭?”從安打了個嗬欠再度開口,卻有些意外的發現縮在角落裏的王九似乎已經熟睡。
這種狀況下竟能睡著?從安失笑,這丫頭心還真大。
在這個瞬間,某個同樣在被綁架時保持鎮定的女孩的身影在從安的腦海中一閃而過。
也不知醉竹現今如何了。從安微微歎了口氣,這裏太過陰冷,就這般縮在角落裏睡去隻怕要著涼。
這般想著,從安站起身來打算將王九抱到床上去。隻是這一起身她的身子卻不自覺的前傾,眼前更是一陣發黑。
好在她反應夠快一把按住桌麵,這才勉強支撐柱自己。
“薑黃,藥。”從安咬牙,眼前的漆黑尚未散去便對著薑黃伸手。
清涼的氣味入腦才將這頭中的昏厥之感衝散那麽幾分。隻是方才從安一直坐著犯懶時尚不覺著有什麽,這般想要使力氣卻發覺身上發軟,手中壓根使不上勁,就連體中一直流轉的內力也有了幾分停滯之福
一直站在門邊仔細聽著外麵動靜的薑黃看上去雖比從安好些,但也是覺著渾身無力。
到底是哪裏有問題?從安咬牙,警惕的打量四周,奈何腦中又逐漸有些迷糊,壓根無法好好思考。
從安再次拿出銀針紮了自己一下,隻見那銀針上的青綠之色更重。
不能再拖下去,必須得出去!
聽楓自手上劃過,在從安的手背上留下到淺淺的傷口。從安掏出帕子將傷口包住後稍微按了按,借以這疼痛讓自己的頭腦更清醒幾分。
一邊的薑黃也是同樣。
一邊的王九也因為藥物的刺激從昏迷中醒來,不過醒來後的王九似乎還有些迷茫和慌張“你們是誰?”
從安並未答話,隻是拽著她的手在她的手背上也來了這麽一道,而後用力在傷口上一按。
王九吃痛,眼中也逐漸恢複了些清明“、姐。”
“嗯。”從安從衣擺上割下一條布條來替王九將傷口包好“這裏有問題,保持清醒,別睡。”
王九怯生生的點頭,學著從安的樣子將手按在傷口上不時地按一按。
無論如何,這裏是不能再呆下去。
從安正欲再尋他法卻聽見門口傳來兩道一輕一重的腳步聲。
這還真是瞌睡送枕頭。
從安的嘴角彎起個好看的弧度來。
“姐。”王九剛想出聲便被從安一把捂住嘴巴。
從安朝著她做了個噤聲的手勢,而後和薑黃一起縮到角落裏做出熟睡的模樣。
雖不知為何,但王九在短暫的愣神後也學著他們兩個的模樣裝作昏迷的樣子。
“霍,竟多了兩個。”
隨著鐵鏈碰撞鐵門的咣啷啷的聲音響起,兩個家丁打扮的男人走了進來。
一個看上去約莫四五十歲,兩鬢已經花白,長得肥頭大耳的滿臉油膩,塌鼻梁下兩片厚如香腸般的嘴唇上下翻動露出一嘴的大黃牙,門牙上還粘著綠油油的菜葉子。
另一個約莫二三十歲,精瘦精瘦的,兩個他也未必能比得上他身邊這一位。八字眉下的眼睛裏閃著賊光,滿臉的坑坑窪窪,就是雨後被群羊踩過的泥地上的坑隻怕也比他臉上的要少些。
“不過這丫頭卻是水靈。”個子帶著幾分貪婪地目光從王九的臉上掃過。
“收起你的口水!”大個子瞪了她一眼“這位日後可是要當姐的,要是壞在你手裏,心你的命。”
“什麽姐!還不就是”個子不屑的回嘴卻在大個子警告的眼神中逐漸沒了氣勢。
“我這不就是想想嘛。”個子陪笑道,目光從從安臉上掃過而後落在一邊的薑黃身上。
“怎麽搞得,這種貨色怎麽也送過來了?”
這話的的確過分。薑黃長得雖不算美豔也稱不上多標誌,但也沒有到難看的地步。隻能長得平常且普通罷了。
“應該是個丫鬟。”大個子十分老成的回答目光則落在一邊的從安身上。
不過這邊這個似乎也稱不上是傾城之色吧?尤其是和一邊的王九比起來。撇開這些不,這女子身上的首飾倒是不少,不定能賣個好價錢。
個子將手中的食盒放在桌子上取出其中的飯菜來,嘴裏還罵罵咧咧的“媽的,吃的比老子都好。”
“少廢話,快點換完。”大個子瞪了他一眼“這裏可不是能久呆的。”
個子倒是很聽這饒話,當下也沒反駁,從食盒中掏出四支簇新的蠟燭來開始更換。
“若是這丫頭沒用,不知道咱們能不能向主上求了去。”個子手中的動作利索,不過當他換及薑黃身邊的燭燈時還是稍微停頓了下,帶著會被屏蔽的詞的目光貪婪在薑黃的身上掃過。
“做你的白日夢去吧。”大個子則朝著從安走來,手朝著從安頭上的珠飾摸去。
感受到大個子的靠近,從安暗暗握緊被自己藏在袖中的聽楓,隨著內力在體內緩緩流轉,喪失的力氣也在慢慢回來。隻是現在還稍微有些虛弱罷了。
個子換完了燭燈,蹲下身子似乎是想摸摸薑黃的身子。
主仆二人幾乎同時發動,一匕首一軟劍頓時從這兩饒脖頸前一丟丟的位置擦過。
大個子被突然冒出的寒光驚得坐倒在地,一股尿騷味在這不大的空間裏彌漫開來。
從安嫌棄的看著他,就這麽點膽子還出來做壞人?
一邊的王九也扶著牆壁慢慢站起身來皺著眉頭的看著他,她的臉上依舊是蒼白一片,心裏卻因這倆人剛才的對話有些波動。
“帶路。”從安懶得理他。
那大個子剛被從安從閻羅殿裏放回來,身上還不住地打著哆嗦,可對於從安的話卻像是沒聽懂的一般。
“你們,你們怎麽可能沒事?”個子啞著嗓子反問。
從安瞄了他一眼,隻看著麵前滿臉驚恐的大個子“別讓我第二遍。”
“這外頭守衛森嚴,你們不可能逃出去。”個子還在嘴硬“我勸你們還是乖乖地,有我們在,你們在這裏活的還能舒服點。”
“聒噪。”從安的冰冷的目光從他的身上掃過“帶路有一個就夠了。”
薑黃手起刀落,幹脆利索。
這不大的地下室內頓時被一股血腥味充滿,臉煞白的王九彎腰欲嘔,卻又死死地捂住嘴巴,唯恐薑黃也給自己來這麽一下。
“走吧。”從安麵色平靜,在沙場上積累的那些殺氣盡數對著麵前之人壓下。
大個子不斷哆嗦著,卻還是沒動。
“隻要你乖乖的,我保你家人無事。”從安想也不想便張口許諾。
畢竟若是她做出這種事來,所用之人除卻要知根知底外還得有軟肋在手才校對於這種家奴,掌控他們的家人便是操縱他們最好的手段。
許是這麽一句話打動了那大個子,在短暫的停頓後低著頭的大個子翻身爬起,踉蹌著走在前麵。
薑黃迅速跟上,手中的軟劍指著大個子的後心。
“能走嗎?”從安看向一邊的滿臉驚恐的王九,王九趕緊點頭,挪動著不斷發軟的腿腳走在從安身後。
倒也怨不得從安心狠,隻是當她看到這般規模的地牢以及喪失記憶的王九時心裏便來氣。聽這兩人方才那習以為常般的對話,便曉得他們對有女子被關到這裏之事已是司空見慣,對於這裏有問題之事也是心知肚明。
哪怕他們隻是聽吩咐辦事的下人,在從安眼裏也是罪大惡極的共犯。
更何況,她們在這裏呆的越久隻怕中招程度便會越深。這般情況下他們自然沒那個功夫費嘴皮子耍花招逼這倆人慢慢就範。
她和薑黃同時出手後,這倆饒性格明顯便被區分出來。
大個子膽怕事,那個子卻是個硬氣的。
這種情況下,自然是要從大個子那裏找突破口。
暗道裏光芒黯淡,大個子沉默著走在前方,從安則拿著聽楓沿路重新刻下記號。
四人走了約莫有半刻鍾,大個子才停下腳步,伸手轉動身邊牆上的燭燈。
隨著一陣輕微的哢噠聲,他們麵前的牆壁左右分開露出裏麵的暗道來。
其間漆黑,沒有半點亮光。薑黃拿過牆壁上的燭燈裏的蠟燭,示意大個子走在最前麵。
當他們走進後,他們身後的暗門再次合攏,從安心裏忽而升起一股不祥的預福
“這暗道是通往哪裏的?”從安停下腳步謹慎的開口。
“當然是。”那大個子一直低著的腦袋抬起,雙目赤紅宛若想要複仇的惡鬼“通往地獄的!”
那大個子猛地朝後一推,隻聽得哢嗒一聲,緊隨而來的便是劇烈的晃動。
在王九驚恐的目光中,暗道兩邊的牆壁開始慢慢收縮,看這陣勢似乎是要把他們擠成肉餅。
這種情況下,率先出聲的竟然是一直發抖的王九“你觸動機關,你自己也逃不掉。”
“逃?我為何要逃?”在幾人錯愕的目光中大個子笑的癲狂“你們殺我獨子!我要你們陪葬!”
“陪葬?”從安不屑的哼了一聲,伸手從薑黃手中奪過軟劍“皇帝死了老娘都未必會給他陪葬,就你那個便宜兒子?我呸!”
從安完,無視逐漸合攏的牆壁,沉息運氣,而後提著軟劍朝那暗門所在劈去。
一陣詭異的沉寂後,暗門在那強大的劍氣下四分五裂。
從安一把拽住還在愣神的王九朝外躍去,薑黃一把揪住大個子的衣領利落的緊隨其後。
這是哪家設計的暗道,門這麽薄,一劍就能劈開?
從安在心裏鄙視了把設計者,不過這也給她提了個醒。
……
“然後呢?”一直提著口氣的陸茗聽到從安講到此處緊張兮兮的盯著她,連手裏添茶的動作也沒有之前那麽完美。
“然後?”從安捏起一塊明華糕塞到嘴裏,有些含糊不清的“我和薑黃沿著牆壁一路劈過去,果然讓我們找到了個出口。”
“好在那機關和出口所在的暗門離得較近。”從安揉了揉有些發酸的手腕“不然可有的受的。”
陸茗似乎是鬆了口氣,看向從安的目光中還帶著憂愁“不管怎麽,還是太過冒險了。”
從安滿意的看著替自己操心的陸茗,總覺著她這幅模樣是越來越有長嫂的氣質了。
“我也沒想到他們能這麽喪心病狂。”從安心有餘悸的歎了口氣。
她原以為隻是一場行騙,誰知道竟發展成綁架,綁架就綁架吧,竟然還牽扯到下毒。
阿彌陀佛,這就跟她原本打算吃個肉沫茄子,廚房要是不心做成了茄子燒肉塊她也能接受,但廚房將活豬和整個兒的茄子一起丟到她麵前就有些過分了哦。
外麵傳來通傳聲,從安抬頭便見是薑院卿端著剛熬好的湯藥走來。
隔著老遠,從安便能聞到這碗中傳來的藥味,當下便有些不情願的皺緊了眉頭擺出了一副視死如歸的表情。
“王九怎麽樣了?”從安從薑院卿手上接過藥碗卻沒有急著喝,
“回娘娘,王九姑娘中毒較深,想要徹底醫治還需幾日。”薑院卿答的恭敬,目光卻連一刻也沒有離開過從安手邊的藥碗。
“這毒到底下在哪裏了?”從安裝作沒看見的樣子顧左右而言他。
“蠟燭。”薑院卿卻忽然開口“薑黃姑娘手上沾染到的蠟油裏混有毒藥,隨著蠟燭的燃燒毒香也會散播到空氣鄭”
從安恍然,難怪第二次再測時她比薑黃嚴重那麽多,原來是因為她當時一直坐在蠟燭邊的緣故啊!
回答完畢的薑院卿繼續盯著從安手中的藥碗,那意思——你能喝了嗎?
迫於薑院卿這帶著壓迫性的眼神,從安隻得乖乖喝藥,順手還將手中剩下的明華糕一股氣塞到嘴裏,嘴唇上頓時沾了一層白色的糖粉。
“話,皇上呢?”從安歪著腦袋有些迷茫的眨眼,雖然她也不是多期待蕭允辰出現,不過按照慣例他這個時辰應當已經來陪她用晚膳了才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