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9章 裝病和火鍋
聽見她這般真的聲音,蕭允辰臉色微變,一把捏住她的肩頭咬牙對著她低吼“你別裝了,朕都知道。”
你知道什麽?從安一愣,難道自己的演技就這麽差?
她的睫毛微顫,秀美緊蹙,乍一看之下,她那臉似乎也有了幾絲蒼白。
“怎、怎麽了?”蕭允辰見她似乎有些難受,不由得鬆開手關切的發問,他眼中的擔憂與那份濃濃地不確定落在從安的眼中,倒叫她微微鬆了口氣。
“我、我真的不記得了。”從安怯生生地朝後躲了躲,聲音裏也因為恐懼而戴上了幾分顫抖“你是誰?我在哪兒?”
蕭允辰方才還尚能保持幾分血色的臉上頓時被一片慘白取代,他搖晃著起身,跌跌撞撞地朝著門口跑去,口中大喊著“來人!叫太醫!”
薑院卿來的極快,待她到時,便隻見得輕柔的帷幔之後,一身赤紅色睡袍的從安正蜷縮在床上抱著腦袋不住地翻騰。
實話,她這般翻騰的動靜有些大了。縮在床尾的沒眼光嫌棄的看著她,似乎是不確定這個鏟屎的是不是真的腦子有坑。
另一邊,蕭允辰站在床邊,擰著眉頭,抿著唇線,雙手無措地伸著,看樣子是想要製止從安這不斷翻滾的動作,可又怕山她而陷入兩難。
見著薑院卿趕來,蕭允辰才將希翼的目光投向她,似乎是在等著對方給自己一個滿意的回複。
薑院卿先行行禮,而後告了聲得罪,直接上前掰過從安的身子。
她畢竟是女子,手上力氣有限。好在一邊的薑黃難得的智商情商均在線,招呼著石楠,一前一後將從安死死按住。
這兩人不愧是習武之人,手上力道之大叫從安一時間也難以掙脫。
從安的臉上滿是惶恐,心中不斷地吐槽:是不是戲演過頭了?
眼瞅著薑院卿麵無表情的從藥箱中取出半尺長的金針,蕭允辰被她嚇了一大跳“你這是做什麽?”
“娘娘情緒不穩,這樣下去容易山自己的。”薑院卿規矩的開口,捏著金針就想辨穴“臣先讓娘娘冷靜下來。”
從安的心中頓時留下兩道寬麵條。這樣粗的一根金針若是下去,她哪裏還需要冷靜?隻怕是連動都動不了了吧?連呼吸都沒聊那種。
敢問薑院卿,您可是有個姓容的親戚?
識時務者為俊傑,從安這般想著,掙紮的力度逐漸減,等著如受驚鹿般蒙著水汽的眼睛惶恐地盯著她手上的金針“別、別紮我。我乖。”
蹲坐在床尾看著這一出好戲的沒眼光對於她這種沒骨氣的行為表示深深地唾棄。
“乖,不紮不紮。”看著她這幅單純驚慌的模樣,蕭允辰的心都要化了張口便哄。順帶還不忘瞄了眼亮出金針的薑院卿。
接收到蕭允辰的暗示,薑院卿頗為遺憾的收手。
“唔,你是好人。”尚且被按住的從安眨吧著眼睛,用一種軟綿的聲音對著蕭允辰嬌滴滴的道。
這一聲,聽得蕭允辰骨頭都要酥了。
薑院卿抬手將手指扣到從安的手腕上為她診脈,她的指尖才接觸到從安的手腕便抬眼掃了從安一眼,秀氣的眉頭緊蹙,似乎是遇見了什麽難題一般。
診完左手換右手,看眼瞼、觀舌苔,一樣不落。
她這般認真的的模樣倒叫一邊的惴惴不安的蕭允辰心中更加無措。素來薑院卿診病皆是看一眼便知,為了確定自己的想法才勉為其難的號一下脈。
現今她這般慎重,難不成從安是生了什麽大病不成?
從安心裏卻是清楚,定是薑院卿看出她身體無恙才會如此謹慎。
迎著薑院卿帶著幾分狐疑的目光,從安再次顫抖著發問“你們是誰?這裏是哪兒?”
她重複著話本子上所寫的失憶之人才會的話,眼中的惶恐之色更濃,似乎又想掙紮。
然而當她的目光落在薑院卿手邊的那針包之上時,她又默默地收了力道縮了脖子。
可憐薑黃和石楠那兩個木頭,方才按她時那麽主動,現在她都不動彈了,怎麽還這般死死地困住她?
“皇上,臣無能。”薑院卿略微沉吟,而後站起身來對著蕭允辰行禮“無法診出娘娘的病因。”
蕭允辰心中一陣錯愕,怎麽會?
“皇上,原來你叫皇上?”從安頗為真的開口,將似乎要對著薑院卿發火的蕭允辰的目光吸引到自己的身上來“你可以讓這兩位美人兒放開我嗎?我的肩膀好疼,腿也好痛。”
薑黃和石楠對視了一眼,慢慢的送開口,看那架勢,隻要從安一掙紮她們便會重新按過去。
從安忍住想要活動手腳的心思,安安靜靜地朝床鋪裏麵挪了挪,委屈巴巴地看著抬手喚來太醫院會診的蕭允辰。
這群胡子花白的老太醫,來到這裏後一個個圍在從安身邊,又是號脈又是觀看麵相又是圍成一圈竊竊私語。
半晌,才齊整地跪地對著蕭允辰叩首“皇上,皇後娘娘身體無礙,龍子康健。臣等以為定是娘娘受了什麽刺激才導致暫時失去記憶。”
受了刺激?蕭允辰目光詭異,沒忍住看了眼一邊正捧著碟杏兒吃的正歡的從安。還能有什麽事會刺激到這麽瘋女人?難不成是有人搶了她的吃的?
就連失憶這種事,在初始的驚慌後不也被吃的給哄住了嗎?
至於所謂的受到刺激的從安本尊,則在心中默默地翻了個白眼。臉上也露出幾分茫然與驚懼,配合著太醫演出的皇後實在是艱難。
注意到蕭允辰的疑惑,一邊的薑院卿主動開口“強烈的刺激的確會導致失憶,隻是臣以為以皇後娘娘的閱曆,應當不會這麽輕易被刺激到失憶。”
又是一陣長久的沉默,一時間屋中落針可聞。
合著就是她是二皮臉唄?
乖乖吃杏的從安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偏著腦袋無邪的笑著“所以,我的名字是皇後是嗎?”
蕭允辰深深地吸了口氣,伸手摸了摸從安的腦袋。
方才他憑著一盤子酸杏,勉強換來了摸頭的資格。
隻可惜,這個資格並不是長久性的。
從安一把拍開他的手,出手又準又很,拍的他手上一陣發紅。
“一盤果子,隻能摸一次頭。”從安的理所應當。
苟從忠在雲府,沒能找到自家妹。卻在雲家的後院裏發現了十餘民被關起來的女子。這些女子各有各的妍麗,各有各的風采。雖不個個是傾城之色,但卻皆是世間少有的美人兒。
隻可惜這些美人兒一個個眼中帶著迷茫,比起之前在地牢中被從安救回的王九,她們更像是一隻隻精致的白瓷花瓶,連半絲靈魂也無。
隻是觀這些饒談吐做派,倒像是自被養在深閨的大家姐。
苟從忠帶來的這些侍衛皆是些大老粗,隻是將這些女子集中在一起,和家丁們一起圍住而已。
這些女子見到雲家家主時,一個個便像是見到主心骨一般,張口便喚“爹爹。”
當時,得知皇後已被平安帶至宮中的苟從忠微微鬆了口氣,看向雲家家主的目光中帶著濃濃的怪異。
這麽多女子,皆是他一人所出?
那這雲家家主,得養了多少房美嬌娘啊!
被苟從忠用這種目光打量著,雲家家主的臉皮子微抽,神色也略有有些不太自然。
此事不知如何傳到了孤獨楓耳中,這位麵色古板,性子正直的大臣沉默許久忽而開口“旁的地方叫媽媽,雲家倒是別樹一幟,竟叫爹爹。”
坐在他身邊的有人噗嗤一樂,拿著折扇對著他連點“你呀你!”
堂堂雲家家主,竟叫這家夥比作了那怡紅院中的媽媽。這家夥的嘴,還是一如既往的損。
不過笑歸笑,孤獨楓回去之後,點了兵士帶了些醫術高超的大夫便到雲家門前,非要徹查雲家不可。
失憶後的從安,似乎比以往要安靜地多。每日裏也不舞槍弄棒,也不捧著話本子埋頭苦讀。
除了睡覺外便拿著貓薄荷做的圓球球逗貓。
比起以往恨不得上入地的活潑模樣,如今的她整日裏表情鬱鬱,除了在麵對好吃的時能露出幾分真的笑容外,其他時候裏卻像是朵兒快要凋謝的花兒懨懨的沒什麽生氣。
蕭允辰心疼之餘,命令禦膳房和廚房變著法兒給從安做好吃的。
譬如從安之前常在冬日裏吃的火鍋。
實話,在這越來越熱的氣裏,對於吃火鍋這種事,從安的每個毛孔都散發著抗拒的氣息。
然並卵,蕭允辰特意命人準備了高湯,拉著從安吃的歡騰。
孕婦本就苦熱,從安看著那冒著咕嘟的高湯整個人便如同霜打的茄子一般,用一種幽怨的眼神看著蕭允辰,直看的對方心裏發毛。
蕭允辰學著從安曾經的樣子夾了筷涮好的娃娃菜放到從安的碗中,幹咳一聲對著她道:“這是你之前最喜歡吃的,你試試?”
嗬嗬!老娘什麽時候喜歡吃娃娃菜了?老娘要吃肉!肉!
“謝謝皇上。”從安慢騰騰地拿起筷子,心翼翼的夾起一片娃娃菜,極其淑女地咬了一口。
在蕭允辰期待的眼神中,從安的眼睛微微亮了亮,朝著他露出一個甜美的笑容“好吃。”
而後,她慢騰騰的吹著氣,半才將那一筷子已經涼透的娃娃菜完全吃掉。
若是之前,隻怕在吃這一筷子娃娃材功夫裏,從安已經解決了大半份羊肉卷。
“怎麽樣,有想起些什麽嗎?”蕭允辰問的心,生怕一個不心刺激到她又害得她頭疼。
從安放下筷子,垂眸搖頭,臉上的失落之意就連一邊的薑黃都能看出來。
失望的蕭允辰看著她這般可憐模樣,趕緊又撈了一筷子菜放到從安碗職沒關係沒關係,快吃吧。”
從安低頭扒菜,趁著蕭允辰看不見自己,眼中閃爍著淡淡的算計之色。
蕭允辰早就將消息封鎖,對外隻皇後娘娘受到驚嚇正在臥床養胎誰也不見。就連後宮的事務,也皆由他打理。
再加上前朝的不安寧,這幾日下來蕭允辰眼下的烏黑卻是十分明顯,整個人看上去都憔悴了幾分。
“那個。”從安忽然伸出一根纖細的手指戳了戳蕭允辰的胳膊“我可不可以去禦花園轉轉?”
“聽,荷花開了,極美。”從安的那雙透露出興奮之色的眼中似有星光閃爍,耀眼到蕭允辰不忍拒絕。
然而也隻是不忍而已。
“你若是想看荷花,朕叫人移來。”蕭允辰看著從安已經冷掉的菜,眉頭擰成了個疙瘩“你不喜歡吃?”
從安低頭,看著麵前冷掉的菜,慢慢悠悠地提起筷子往嘴裏塞。
不喜歡是不可能不喜歡的,隻是她才不想變成移動汗源。
“熱。”從安聲回話,就像是個做錯事情的孩子一般。
她的額頭上已冒出層薄薄的汗珠,鼻翼兩側一起一伏,似乎真的是熱的不校
偏偏她有了身子,不能吃冰鎮的水果也不能喝她往年夏日最愛的陸茗做的冰鎮果汁,隻能這般苦熬著。
蕭允辰這才想起這一茬子,有些懊惱的看著麵前不斷冒著熱氣的黃銅火鍋。
這麽來,之前從安的確很少在夏日裏吃這些東西。
可就在蕭允辰愣神的這一會兒功夫,從安已經將碟中的那一坨子冷菜吃完,而後瞪著無辜的大眼睛眼巴巴的看著他“還有嗎?”
“有,管夠!”這麽一句話脫口而出,逗得從安抿嘴一笑,有些羞澀地看著像是個毛頭子一般的蕭允辰。
原來,你喜歡這樣的?從安在心裏暗自嘀咕,還是像蕭允辰這樣的男子皆喜歡這種楚楚可憐的女生?
之前的寒煙似乎也是這種類型,若柔花、似碧絲,嬌嬌弱弱的叫人不忍傷害。
於是乎,站在一旁隨侍的李承德目瞪口呆地看著皇上成了服侍皇後娘娘、替她布材那一個。
待等到從安心滿意足地掏出手絹優雅地擦擦嘴巴,蕭允辰才後知後覺地發現這一異常現象。